林青睫毛扇動兩下,回答並不意外:“不行。”
戴澤的掌心的力道鬆了鬆。
林青莞爾,清澈的眸子如溪水平靜流淌:“戴澤,我既然想和你在一起,就不會讓你失望。所以,給我時間,好嗎?”
戴澤揉了揉她的頭髮:“好。”
儘管他仍望不進她的眼底,但至少他可以守在她的身側,這個女人,從第一眼看到她之後,他就再沒有脫身的力氣。
這四年他親眼看着她一步步走來,堅強如她,薄涼如她,如今他終於能執起她的手。
其實就算她真的搬過去住,他也不會要求同住一起。
“我會一直陪着你。”
林青應了聲,將心口那道傷痕一點點收縮。
那個人,在她五年前離開之後就沒想過重頭再來。
慕離驅車至路曉家樓下的時候,另一輛車從對面緩緩開進來,兩輛車同時停好,慕離開門下車,雙手插在褲兜裡徑直上樓。
凌安南從另一輛車下來,幾步繞到慕離面前擋下:“你來做什麼?”
慕離睨他一眼,伸手將他推開:“關你什麼事?”
再怎麼說路曉的事都是他在安排,來看一眼都不行?
凌安南:“你回去吧,我上去看看就行。”
“我說,你不是看上她了吧?”慕離眯起眼,饒有興致地對着凌安南打量一番。
他以前怎麼沒注意到,這小子只要來見路曉都是人模人樣的?
凌安南挑了下眉毛,收回手臂:“隨你怎麼說,她最近狀態不好,除了我誰都不想見。”
“是嗎?”慕離勾着脣,這小子也真夠無聊,當初能認識路曉還不是他的功勞?
“那必須。”凌安南示威揚起眉毛,下一秒卻被慕離無情地推到一旁。
“邊兒去,一會兒我讓她把你關在門外,你看她聽誰的。”慕離說着已按下電梯。
凌安南恨得牙癢,電梯門剛開就擠了進去。
打開路曉家門的時候,心理醫生正從沙發上起身,見兩人從外面進來,衝慕離點了點頭。
慕離環視一週走到沙發前坐下,將鑰匙丟在茶几上交疊起雙腿:“恢復得怎麼樣?”
心理醫生如實道:“情況還不錯,我建議她可以找一些輕鬆的工作了,多和外面接觸接觸。”
慕離若有所思,目光落在對面的女人身上,路曉神色平靜,聽到醫生的話時眼神還是有些不自然。
“行,我會考慮,你先回去吧。”慕離掏出張支票遞給醫生,“下週繼續過來。”
醫生接過支票,又想向對面兩人打過招呼後自行離開。
凌安南早就走到路曉旁邊的位置坐下,故意顯擺得兩人關係密切,他將手臂搭在路曉身後的沙發處,神情愜意。
路曉輕皺起眉,沒有說話。
“你怎麼想的?”慕離看向路曉,照例每次都會詢問她的意見。
路曉其實還有些牴觸外界,尤其是人多的地方,她很少出門,要麼也是凌安南陪着才勉強出去走走。
“還用想麼?我這恰好有個工作正合適你,明天你就跟我去報道。”凌安南大手在沙發上拍了下,他手臂放着的姿勢像極了摟着路曉。
路曉並不信他:“什麼工作?”
凌安南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苦得皺眉:“我秘書。”
路曉往旁邊挪了挪。
“你沒聽醫生剛纔說的話,當你秘書不得累死?”慕離見凌安南目光矍鑠,心想他浪子名聲在外,哪兒借的膽子來招惹路曉?
“累不死,我會讓她受累嗎?”凌安南越說越兜不住話,“再說,讓她呆在我身邊,你還能第一時間拿到嫂子的情報,多好。”
慕離黑眸一暗,脣角的笑意散去:“管好你自己吧,昨天我還見那個女人來找你,我記得是前幾天酒吧認識的吧?”
凌安南眼皮輕跳,訕訕一笑:“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麼?”
路曉似乎沒什麼反應,見凌安南靠過來下意識躲開,神色抹過緊張:“你別過來。”
聽出她語氣的不安,凌安南忙折回身,一擡頭見慕離已經往門外走。
“別折騰,有空帶她出門散散心,工作的事改天再說。”慕離冷着臉摔門而出。
“吃炸藥了?”凌安南整理下西裝,人模人樣地坐好。
哪裡是吃炸藥,肯定因爲提到了林青。
路曉想到昨天林青的話,待和凌安南保持距離後開口:“林青有個兒子,你知道嗎?”
“知道。”凌安南想起那天見到的小人,“不就是那個長得跟慕離似的小男孩兒嗎?”
“長得真的很像?”
“你是沒見,改天你讓林青帶來看看。”凌安南自虐式地又喝一口茶。
路曉有些猶豫:“那你們知道,林青要結婚了嗎?”
凌安南一口茶噴出來,瞪大眼睛:“你說什麼?”
難怪慕離剛纔那麼大火氣,八成是知道了這事。
“我不太確定,但林青的樣子不像開玩笑。”
凌安南抽張紙擦擦嘴角,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後天有空沒?”
路曉見他話題轉得快,不知道有什麼心思。
凌安南輕笑一聲,手指往嘴角一抹:“好久沒出門了吧,後天帶你出去放鬆一下。”
“去哪兒?”
“酒會。”
隔天一早,林青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林主管,有您的花。”新入職的小職員動作勤快,將樓下送來的一束玫瑰遞給林青。
林青微顯詫異,擡頭掃了眼指指桌角:“放那兒吧。”
小職員笑吟吟地捧着站在原處:“這花多好看,不如我去找個瓶子,擺在房間裡心情也好。”
林青筆頭頂着下巴,想了想:“行,去吧。”
沒過多久,辦公室內多了瓶盛開正好的紅玫瑰。
林青沒注意花束間放着的卡片,轉眼過去一小時,內線響起,她接通聽到了男人溫潤的嗓音。
“晚上有個酒會,今天早點下班,在辦公室等我。”
林青之前聽說過酒會,並未在意:“我也要去嗎?”
電話那頭傳來翻動紙張的聲音,戴澤的手裡頓住:“當然,這次是我們主辦,你跟我一同出席。”
林青握着簽字筆,在空白紙上毫無章法地畫着線:“我對酒會沒興趣。”
戴澤猜到她
會這麼說,想了想才道:“就當是陪我好嗎?”
林青將視線挪向那瓶玫瑰,心口不由軟了下:“好吧,看在你送我花的份上。”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一頓,良久纔有傳來男人有些悶的聲音:“我沒送你花。”
“不是你送的嗎?”林青微怔,再仔細看去,這才注意到那張卡片,纖細的手指挑出後打開。
卡片上只有署名,瀟灑的字跡寫着個名字:慕離。
林青心裡說不出滋味。
戴澤可能也猜到了什麼,溫潤的笑掩蓋起眼底的神色:“我還有個會,下班等我。”
林青盯着那張卡片眉頭皺起,擡頭正看到有人經過,便喊了進來:“把花放在外面吧,我不喜歡。”
職員看那束花開得正好,屋內已溢滿濃郁的香味,卻見林青神情漠然,只好將瓶子抱了出去。
林青隨手將那張卡片塞進包裡,不想被別人看到。
戴澤推掉了最後一個會議,簽完文件後離開辦公室,走到林青的辦公室前,他隔着透明玻璃能看到屋內的人影。
林青伏在桌前正認真看着份資料,時不時用筆頭頂着下巴,嬌小的身形卻越發看得人內心震撼。
戴澤敲了敲玻璃,林青聞聲擡頭向這邊看來,脣角輕彎下算是迴應。她大概整理了下桌面,拎着包出了辦公室。
“這麼早?”林青在門口站定,看了看時間,離酒會還有三個多小時。
“總不能穿這個去吧?”戴澤指了指自己,又將目光落在林青身上。
林青揉了揉額頭:“今天要看的東西太多,都糊塗了。”
她說着隨戴澤一同離開。
經過一個櫃子時,戴澤的視線掃到個裝滿玫瑰的花瓶,離得很遠也能聞到誘人的玫瑰花香。
林青似乎並未注意到,在一旁按下電梯:“在看什麼?”
戴澤收回目光,側身時正好擋住了花瓶的方向:“沒什麼,今天心情好嗎?”
“就那樣吧。”
他們之間就是這樣,他不問,她就不說。
林青覺得這是他對她的信任,他卻在等她主動開口的那天。
林青同他走進專用電梯,對身後那些目光視而不見。她若決定了一件事,就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禮服一早就送到公寓,戴澤去主臥將包裝精美的盒子拿出,林青坐在客廳等着。
她第二次來這裡纔有機會仔細環視一圈,作爲單身男人居住的地方,公寓裡有一種別樣的溫暖。
果然如他的人一樣,總能讓人安心。
林青站起身,不由自主走向窗臺。
一眼望去能看到整座城市的風光,戴澤將房子選在了32層,俯瞰時有種高聳入雲的錯覺。
當年她也站在同樣的位置,將整座城市收入眼底,只是換了房子,換了主人,只有她還是她。
她永遠忘不了許苑將那張結婚證甩在她身上的痛。
“林青。”戴澤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林青收回渙散的目光。
她轉過身,一眼望見男人眼底的黯然,有一瞬心疼。她隨即淺笑,眼角輕輕上揚。
“就是這件嗎?”林青將禮服順理成章地接過,走向客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