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甩開他的手，只差吼出來：“慕離，你是不是變態？”
“什麼變態，”慕離拉住她便要往裡進，林青死活不肯，卻見男人還真有不罷休的念頭，“這是情趣。”
林青怒目，一隻腳已被迫踏入門檻：“誰要跟你有情趣？”
慕離俊臉湊至她鼻尖輕哄：“別鬧，好不容易來一趟還不順便進去看看？”
“順便？”林青揪住他的領子，男人襯衣原本就是鬆着兩顆釦子，這下將胸口暴露在她視線之內，“一下電梯就往這兒走，有你這麼順便的嗎？”
“好，是我故意，我不好。”慕離也未堅持，緩下語氣安撫她情緒，林青擰着眉轉身往外走，誰料男人拖住她忍笑在身後說道，“你想要什麼我都買，算是給你的補償。”
林青頓時暴走：“誰想要？！”
兩人已踏入店內，正站在人潮川流不息的入口，林青這一句幾乎是吼出聲來，原本這種店就不會太吵，此時所有人都被這句富有歧義的話引去了注意。
林青雙頰瞬間爆紅。
這一鬧她也沒法直接掉頭就走，旁人看來不過是小兩口爲了買東西起點爭執，男人溫柔哄兩句她順服了就當是秀恩愛，可她若是此時丟下慕離獨自離開，性質就不一樣了。
林青只覺進退兩難，偏偏一雙雙眼睛似定在她身上般等着她下一個動作。
慕離再想逗她已沒法繼續，林青臉皮薄，他見狀忙將女人護在身側，大掌一收，若無旁人朝着最近的一處走去。
林青始終垂着頭，慕離輕吻她發頂，一雙黑眸只盯着她，腳下隨便站定：“乖，就聽我的買這件，嗯？”
懷裡的人哪還有臉面擡頭。
導購員素質極高，這種場面也能鎮定自若，她很自然跟上後立在兩人身旁，雙腿站得筆直：“請問先生是想買這件嗎？”
導購目光所指，正是慕離面前的一件，他這才掃了眼。
一件女士內衣掛在那兒，前前後後就一點布料幾條帶子，這玩意兒系在身上和沒穿有什麼區別？
怪不得導購會跟着，這東西他是沒發去拿。
林青悄悄擡起頭瞄了眼，她其實也沒來過這種店，心裡多少有些好奇，只是這一眼望去，整張小臉蹭得燃起火。
瘋了嗎？
他以爲他們能用得上？
一次意外醉酒她就吃盡了苦頭，爲那事兒子好幾天都不搭理她，她可不願再和這男人有什麼不清不楚的牽扯。
導購將東西包好，男人去刷卡結了賬，林青始終都沒敢再擡頭。這地方來一次，她得扯掉多少臉皮？
回家路上，車內顯得沉默，那件情趣內衣就被放在車後座上。慕離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掏出手機掃了眼便丟開。
“不接？”鈴聲攪得林青心神不寧。
慕離揉了揉眉骨：“我媽的電話，不然你替我接？”
林青的神色瞬至黯淡，別過臉將空調冷風調大：“算了。”
她很少以如此生冷僵硬的口吻說話，顯然對慕家二老仍有心結。
慕離懂她的心思，將那通電話直接按掉，又滑開屏鎖：“給兒子打個電話，就說我們快回去了。”
說着將手機塞
入林青掌心。
林青垂眸，眼簾內撞入桌面背jing，照片是她未曾見過的，主人公她卻再熟悉不過。
那是張她抱着橙橙坐在沙發上的照片。
不知男人何時拍的，只看出是個清晨，太陽初起透過玻璃窗如薄霧般打來，在女人側顏鍍上層淡淡迷離的光暈。橙橙顯然剛睡醒，黑耀的眸子淺淺睜開，他的小手緊緊摟着林青的脖子，將臉貼在女人胸口。
照片裡的女人挽脣淺笑，一瞬，彷彿全世界都安然靜謐。
畫面美好如此，林青的眼角溢出柔光。她轉過頭時，慕離正專注開車。
“打不通？”慕離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幾下，這才疑惑看她。
林青抿脣搖了搖頭，按下號碼：“還沒打。”
慕離見她眼底暈染開柔和，難得這樣心平氣和與自己講話，心情自然大好。
林青只覺全身如電流激過，心口酥軟溫暖，若不是深愛，男人怎會拍出這樣瀰漫着溫情的照片？
她曾以爲錯過一次就不可能重來，可如今，真的是這樣麼？
回了家那件情趣內衣便被丟至衣櫃角落，林青以爲她絕對用不到它。
出了房門往客廳走時，林青正好撞見慕離從書房推門而出，他手裡似拿了個東西，小小的方盒印入林青眼底。
她認出那枚盒子。
正欲開口，林青被走來的男人一把扣住手腕，他的力道有股驚人的氣魄，彷彿要將她從此攏入掌心，再不放開。
林青微怔時，慕離薄抿的脣張了張，一個你字剛吐出，就聽到兒子在客廳沙發揚起小嗓音滿是驚訝：“戴叔叔！媽咪，戴叔叔上電視了耶！”
戴澤會有新聞並不奇怪，林青不疑有他，又看向慕離：“你剛纔想說什麼？”
欲要衝破喉間的一句話已錯過最好時機，慕離握在她手腕的指尖越發收緊。林青見他神色不對，他如漩渦般幽壑的眼底似在掙扎。
“慕離，你到底想說什麼？”她以爲慕離有事找她。
他的確有事，但與林青想得絕不一樣。
林青還要開口，卻聽橙橙張揚的小嗓音迴盪在偌大空間，冷氣開得十足，這會兒有種逼人的寒意，林青下意識縮了下肩。
“媽咪，戴叔叔爲神馬和一個阿姨在一起？”
林青以爲自己聽錯了，拂開男人的手走向客廳。超薄液晶屏幕上，娛樂版主持人播報着一則新聞，附帶的照片赫然是戴澤與一名女子共同出入酒店。
A市最高檔豪華的五星級國際酒店，一晚費用相當於平凡人家半年的生活費，男人揮下手筆，絕不會領個女人去天台看整晚的星星月亮。
可想而知，昨晚他們發生過什麼。
照片上戴澤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身旁的女子倒是表現出幾分窘迫和小女人此時該有的嬌羞與失措，被狗仔這樣堂而皇之跟拍後登上八卦版頭條，預示着他即將被推至風口浪尖。
此時他必定要爲此事與董事們周旋。
林青撇開那些念頭後將視線定格屏幕，那名女子林青認得，正是戴澤的隨身秘書。那秘書她印象深刻，因爲自從她出現在戴澤身邊，就總能感受到女人壓制不及的嫉
妒。
有多少風流事都發生在總裁和秘書身上，褒貶暫且不提，卻沒想到戴澤如今也逃不過這樣的俗套。
林青心口像堵了團棉花，她自知這不是妒意，而是對男人打心底裡的心疼。她怎麼會看不懂，戴澤只是要用這種方式將他們推至無可回頭的地步。
他其實本可以放過自己。
林青微垂下眸，眼波浮動間有異樣情緒拂過，或許，這樣的想法是她太過自私。
橙橙從沙發上跳下躥至林青腿邊，緊緊拉住她的手掌：“媽咪，戴叔叔他爲神馬不來看橙橙了？”
橙橙黑耀的眸子裡光芒黯淡下去，小嘴噘了噘，他已經好久木有見到戴叔叔了，很是想念。
可是戴叔叔爲神馬一直不來帶橙橙粗去玩？是不是不喜歡橙橙了？
橙橙低下小腦袋盯着腳丫，小身子憂傷地晃動着。
林青蹲下身捧起兒子那張委屈的小臉：“戴叔叔最近太忙了纔會沒有時間來看橙橙，等他忙完了，媽咪帶你去找他好不好？”
橙橙揚起小臉，密而長的睫毛扇動兩下，一雙清亮的眸子瞬間睜大，他小嗓音裡藏不住喜悅：“真的咩？”
林青抿起笑揉了揉兒子的小腦袋：“真的。”
橙橙這才放了心，看電視時新聞已進入下個階段。
小孩就是這樣的簡單，一句話一個微笑就能將他們心底的陰霾掃去，做不到徹底釋然的，卻是大人。
慕離眼底黯下，將掌心的盒子收至褲兜，他在林青看不到的地方退開身，沒再打擾這對母子。
他知道，戴澤之於他們的意義，他始終無法替代。
五年，他錯過了橙橙從出生至今的所有重要瞬間，那是怎樣都無法彌補的。其實那天他在戴澤家門外聽到林青那席話時，就料想到今天。
他可以將她留在身邊，可以讓她與其他男人再無交集，但他唯獨做不到的是得到她的心。
他一早就知道，他的謀術，永遠無法在林青這裡奏效。
愛了，就註定要傷。
林青安撫了橙橙的小情緒後想起慕離剛纔的異常，她轉過身還要詢問，卻發現哪裡還有男人的影子？
回到主臥後慕離換裝準備出門，丟開休閒褲時聽到盒子與牀沿的碰撞聲，他換好衣服走至牀邊，從褲兜裡翻出那隻盒子。
修長手指撥開扣緊的蓋沿，他背對着光線還是能看到盒內的環裝物體閃着淡淡光澤，張開五指，一枚戒指輕攏在掌心。
他本以爲可以用這個再度套住女人的心，可如今他連自己的心都丟了，該拿什麼將她贏回？
慕離將戒指放回盒內，隨手塞在枕頭下面，邁開修長雙腿朝外面走去。
經過客臥，未掩起的房門讓慕離不自覺停下腳步，他透過門縫向裡望去，林青正側身挨着牀沿坐下，手裡還拿着個本子。
他將要轉身時，隱約聽見女人輕淺的聲音自心頭劃過，卻在他心口重重一擊，他甚至連深思都不必，瞬間便明白了女人的意思。
“還有兩個月十四天。”
林青喃喃自語，將今天自日曆劃掉時筆尖忽然頓住。
似有股莫名的哀慼自心口深處蔓延至四肢百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