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的位置,像是被撕裂開,或者更疼。
“你想說,那藥是被別人動了手腳對嗎?”路曉的聲音傳進他耳中,“我也想到了,凌安南,你不會傷害我,但不代表我不會受到傷害。”
凌安南放開她,居高臨下看着路曉,卻發現,到頭來自己纔是最狼狽的那個。
“和他在一起就沒有傷害?他對你!”他冷笑一聲,握起的拳已暴起青筋,就差一拳揮出去,可揮,要揮到何處?
路曉面色平靜:“我如果還介意,就不會留在那裡。”
“所以你連他都能忍,我身邊卻不願意留?”
路曉擡起頭,那雙眼究竟蔓延開怎樣的感情,她無法描述,她只知道,自己心裡疼得不能呼吸,嘴角卻還是要抿開個弧線。
“就算沒有這件事,還會有下一件,下下件,不會有盡頭的。你應該能想到,如果有人真心想對付我,方法有千百種。”
凌安南覺得荒謬極了:“你想過沒,我保護你方法,也有千百種。”
“那你保護到我了嗎?”
她脫口而出,跟在他身邊隨手都有被人當目標盯上的危險。以前她不在意,他們都是認準就不能變心的人,但她被強,不能懷孕,無法否認是愛上這個男人的代價,她傷痕累累,就是怕了。
她的話,一個字一個字送進男人的耳中,凌安南眼神冰冷,他看到路曉的無情,真的有捅自己一刀的本事,可他就是沒法說出分手。
半晌後,他還是那句話:“我不會放手。”
路曉擡起額頭:“你怎麼就這麼固執。”
他是固執,不止固執,還很張狂。把她騙回別墅,就沒打算能順利把她留下,不僅如此,凌安南就連她逃跑的各種方式都算準了,可無論她用哪種,最終還是逃不過男人的眼。
他不信,他留不住這個女人。
路曉的手機不停震動,惱人至極,男人終於忍無可忍,拿出後看清上面的來電。
莫少的名字一直閃爍,霸佔了整個屏幕,好像不找到路曉就誓不罷休。這一下,將凌安南的嫉妒統統給刺激出來,凌安南把電話狠狠掐斷。
路曉掃去一眼,單從男人的臉色也猜出是誰,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選擇沉默。
“他還真是關心你。”電話再度響起之際,凌安南一聲冷笑,把手機摔在地上。
手機四分五裂,路曉眼睛也沒眨一下,她沒想攔着,知道這時候做什麼都沒用。
凌安南怒氣猶在,他盯着摔碎的手機,忽然將鞋底印上去來回碾壓,手機殼在他腳下慘不忍睹,這男人像孩子一樣的心性,折磨地他估計滿心滿眼都嫉妒地夠嗆。
路曉看他陰沉着臉色,也不說話,等着他發號施令般在牀邊靜坐。
“今晚留下。”他忽然開口。
路曉蹙眉:“我要走。”
他軟下聲,嗓音顯得比剛纔還要沙啞:“我不和你吵架,今晚留下。”
路曉是不會再有任何猶豫的,她站起身,既然不能光明正大地繞開男人走出門去,就只能往窗前走。
她不出面,也摸不準莫少後面會不會真的做出什麼,可事到如今,
她還有其他選擇嗎?
她挑起簾子往外看,夜色寂靜,聽不到外面丁點聲音,只有夜色將她的雙肩輕輕包裹。
凌安南站在原地,那道背影讓他想不顧一切上去擁抱,他們不過才分開多久,他從不覺得,他們會走到觸不可及的地步。
樓下一道車燈驟然打亮,穿透黑夜後射向遠處。霧氣很重,能看到燈光之中氤氳而開的朦朧。
路曉看到那輛車,而後定住了視線。她抱着雙肩,盯着外面一動不動。
凌安南走上前:“你真要這樣?不理我,想盡辦法推開我。路曉,我告訴你,不管你理由是什麼,我都不會讓你得逞。”
“我累了。”
路曉沒有轉身,凌安南終於冷靜時才聽出,她聲音裡透着股讓他莫名心酸又心疼的疲憊。
凌安南心口一緊,他走到路曉身後將雙臂用力環繞,她掙扎推開,是真的不想和他有任何牽扯。
她的反抗昭然若是,凌安南往前邁了一步,將她抵在窗臺,路曉用後肩使勁頂了幾下,男人捱得更緊。
“我難受。”路曉想脫離他的鉗制。
男人早就不吃這套:“難受就靠着我。”
路曉不再說話,她要能狠下心,會連莫少那些不明目企圖都不去理會,但她不是鐵石心腸。
待她終於懶得反抗了,男人的臉貼在她的頰側:“你難受我卻不在的那些時間,我會一一補回來。”
“能補得回來嗎?”路曉擡起眼簾。
“我說能就能。”
“別再自欺欺人了。”
他們錯開太多步,也正是因爲經歷太多,還能繞得回去嗎?
門板被響亮地敲動幾下,管家在外試探道:“凌少。”
凌安南退開身,走過去打開門,就見管家略顯焦急地站在門外:“什麼事?”
看到男人俊顏上不協調的巴掌印,管家一愣,也忘了去找路曉的人影:“有人把電話打到家裡了,說是要找路小姐。”
“什麼人?”
“是個男的,說一定要讓路小姐親自接電話,否則就會做出讓您後悔的事,問了幾遍對方也不肯說出名字。”
凌安南聽管家描述的那口氣,想必就是莫少了。
男人回頭,看到路曉依舊站在窗前,她的無動於衷,凌安南不知是否應該欣慰。他關了門,猶豫一下,還是讓幾個傭人在外面守着。
再三叮囑把她看緊,男人這才提步下樓。
一名傭人正拿着電話,見凌安南走近,趕緊遞過去,凌安南接住後示意他們走開:“說。”
電話內,果然傳來莫少的聲音:“凌少,好一齣調虎離山。”
“是嗎?”凌安南冷勾起脣,“不說人話我就掛了。”
莫少臉色一沉:“把路曉交出來。”
“笑話。”凌安南覺得可笑,一手插在褲兜裡,“我的女人,爲什麼要交給你。”
“凌少好像又忘了,她不是你的女人,另一個纔是。”
凌安南給管家遞個眼色:“真不巧,我這個人記性不太好,但我還記得你說了一句話,在我身邊的女人就是路曉,現在她在我身邊
,難道不是我的人?”
管家很快去而復返,朝凌安南點了點頭,他剛去看,見別墅外的馬路上停了陌生轎車。
凌安南臉色微沉,剛纔,路曉站在窗前豈不是早就看到了莫少?
“你查到了嗎?”莫少忽然話鋒一轉,帶着明顯的挑釁意味,“前幾天,你的電腦被人使用過。”
凌安南拿着子機走到沙發旁,彎身坐了進去:“那點幼稚的伎倆,該不會是你傳授的吧?”
莫少也料到如此:“凌少,我給你提個醒,你的女人用你的電腦竊取了軍事機密,說不定,現在她已經被盯上了。”
聽到這話,凌安南不由眯起雙眼,他想到會有陷阱,卻也猜不到竟是入侵了部隊的系統。自從那女人潛入他書房之後,他當即就派人調查,可每次都卡在最後一道無法前進,不料會是這個原因。
聽他不語,莫少笑道:“你只要把人交出來,我可以保證,真正的路曉不會被推出去頂罪。而你,更不會受到任何牽連。”
原來是在這兒等着他,他不放人,莫少將尹濛藏起後,一旦出事,最先被推入危險邊緣的就是路曉。到時,恐怕凌安南就會是操縱路曉的幕後主使,他自然也難逃其咎。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能自保,尹濛潛入他電腦的證據被公開後,誰會信路曉的清白?
她一夕之間揹負罪名,全都會是因爲他。
“你繞了那麼多圈子,是爲這個。”凌安南眼角危險地上挑,他兩腿交疊後,皮鞋肆意地擺在茶几上,“那你就先證明一下,用我電腦入侵的人,究竟是誰。”
唯一的證據就在凌安南手裡。
這場談判以莫少失敗告終,凌安南把子機丟在茶几上,修長的腿重新落入沙發內,臉上卻沒有半分笑意。
如果真像莫少講的,他恐怕以後也逃不掉干係,這倒無妨,現在,當務之急是讓路曉和這件事徹底撇清。莫少那點卑鄙手段,男人心裡已有了譜,路曉八成就是聽信了什麼鬼話才甘心留下的。
這個女人,也真夠氣人的!
莫少掛斷電話,這個結果是意料之中,他放下車窗朝別墅看去,二樓主臥的燈還亮着,沒有看錯的話,一道身影就站在窗前。
莫少勾起脣,以爲這樣就能結束?並不是,真正的對抗纔剛剛開始。凌安南就算有三頭六臂,也護不了自己的女人,當初他所遭受的痛,要一點點報復到這個男人身上去。
到時,他要親眼看到凌安南將路曉拱手送出!
尹濛坐在後座,不安地顫動雙肩,她咬着嘴脣不敢出聲,整個人都害怕極了。剛纔莫少的話,也在警告着她,一旦稍有差池,最後被推出去的就會是自己。
她不想被抓,爲錢販賣容貌的女人,和出賣身體的女人都一樣,誰願意貢獻出生命?
不。
外面的雨聲拉回了她的思緒,尹濛回神,無意擡頭便從內後視鏡看到一雙陰戾的眼。
“你之前說的方法,確定萬無一失?”
“確定。”尹濛忙不迭地點頭。
莫少收回視線,發動引擎後開啓雨刷,隨着均衡的搖擺,轎車的輪胎緩緩向前滾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