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芳思慮了一下,措辭道:“王繡屏育有一子一女,皆是早已成家,也算是了無牽掛。可她的一子一女都與陳金寶更爲親近。當初王繡屏自請下堂的事情鬧得轟轟烈烈,陳金寶也因爲了一座玉礦不願意救小舅子這件事,落得薄情人的名聲。但是王繡屏的兒女在這種情況下仍舊親近陳金寶,自然是傷到了她的心。所以......”
“所以王繡屏纔會把樑博堯這個外甥當成寶貝?”喬珺雲說完就忽而想起什麼,追問道:“王繡屏有幾個兄弟?當初被下獄的那個是......”
“現在位列四品官員的王英豪,正是當初王繡屏被下獄的那個哥哥。”慧芳十分肯定的說道。
喬珺雲聽了疑惑不已,“如果樑博堯是王英豪的兒子,那不是應該姓王嗎?”
慧芳只是溫和的笑着,細細解釋道:“樑博堯兒時確實是叫做王博堯的,可他自小體弱多病,有一次險些去了。聽聞王英豪愛子心切,特上青禪寺求當時還不是住持的清心住持爲樑博堯施法,意圖驅災避難。傳聞說清塵住持並未作法事,只是提出讓樑博堯改隨母姓。所以,現在的樑博堯纔會如此生龍活虎的四處作樂。”
喬珺雲聽得若有所思,只覺得王繡屏家裡的事情太亂,一時之間絕對是想不清楚的。因此,她再次提及起了之前的問題,“姑姑帶她們倆去謝罪。王家可有爲難你們?”
慧芳有些怔然,緩緩搖了搖頭道:“說來也怪,老奴帶着她們倆和賠禮還有楚御醫上王家賠禮時,是王繡屏接待的。她當時雖然露出心疼樑博堯的眼神。對於綠兒和梓兒也有着極大不滿,但到底沒有任何爲難,只是收下了賠禮,暫時留下了楚御醫爲樑博堯醫治。然後,託老奴給您帶句話,說是樑博堯年紀輕不懂分寸,若是冒犯到了您,還請您多多見諒。”
聞得此言,不光是喬珺雲一臉驚詫,就說身後站着的彩香彩果也是不敢相信的模樣。
從沒聽說過自家孩子被打的毀容。當家長的還要跟打人的傢伙道歉的——雖然。動手的不是喬珺雲。
喬珺雲凝神思考着。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問題。她看了眼似乎有所隱瞞的慧芳,嘴一抿說道:“這可真是奇怪,雖然說我是郡主。王家只不過是富商,理應害怕擔心的不敢追究。但是......王繡屏的反應也太過奇怪了吧?我可不覺得王繡屏是這種能隱忍的女人。”
彩香彩果贊同的點頭,皆是覺得這其中恐怕有陰謀。畢竟,當初不願意忍耐一個得寵侍妾,而自請下堂的正堂夫人,看起來可完全不會跟現在這個既往不咎的大度女人有什麼關係。
不過,喬珺雲還是想到了一點——當初王繡屏是跟太后求得下堂,確實成功了不說,現在還手掌着王家的不少生意,着實是個厲害女人。
但一個和離的女人。能混到現在這種地位,那隻能說明她身後是有人撐腰的。
思及清澄當初說的太后與王繡屏之間的口頭協議,她就猜出王繡屏這次會願意平息此事,定是爲了給她身後的太后一個面子——作爲太后的手下,即便王繡屏再不甘願,那也得咬碎牙齒往肚子裡吞。恩,這樣看來倒是說得通了!
慧芳猶豫了一下,爲了避免郡主和王繡屏產生嫌隙,就說道:“王繡屏是太后娘娘的人。”
喬珺雲一想,王繡屏都這麼懂事的爲太后省心,那麼她又怎麼可以不表示一番呢?忽而輕笑一聲,說出的話卻是讓慧芳心中犯堵,“原來她是皇祖母的人!天啊,既然這樣的話,我們更不能得罪她。說來到底是梓兒和綠兒理虧,若是隻罰她們關禁閉的消息傳出去,難免要讓王家不滿.....姑姑?”
喬珺雲輕喚了慧芳一聲,求助般的提議道:“姑姑覺得是否應該對梓兒綠兒小懲大誡一番?不需要責罰的多麼厲害,但總歸是要做個面子出來的。對不對?”
這個時候,慧芳終於察覺到說出太后與王繡屏關係的消息是個多麼愚蠢的決定了!
可現在慧芳已經騎虎難下,嘴脣蠕動着輕聲道:“郡主說的對。要不然打梓兒和綠兒幾鞭子如何?”
喬珺雲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道:“姑姑說的法子可以,就抽她們倆一人五鞭子吧。儘量抽得輕一點。到時候對外傳消息就說她們被打了五十鞭子。反正府裡伺候的人夠用,就讓她們修養上個把月的,這樣也就有了交代了!”
聽喬珺雲說只需要打上五鞭子,慧芳就輕鬆了一口氣,想着讓其他丫鬟幫忙照顧,頂多十天就能好。因此,並未再討價還價就應了下來,還表示要親自用刑。
喬珺雲自然不會任由慧芳一個人去,奪得了好處。她起了身,示意彩果彩香跟着自己一起去一趟。當然,她不會忽略慧芳那一瞬間失望的神情,不免心中暗笑。
到了後院關押梓兒綠兒的雜房後,喬珺雲看着惶恐悽然的二人,張口安慰道:“別擔心,現在事情有些複雜,那王繡屏是皇祖母的人,爲了避免讓皇祖母知道我輕罰了你們後慍怒,不得已要抽你們五鞭子,也好有個交代。”
見梓兒和綠兒愈加害怕,就溫和一笑道:“別擔心,姑姑爲了你們,可是特意跟我請了用刑的差事,你們無需害怕,姑姑會放輕動作的。”
慧芳敏銳的察覺到梓兒詫異的眼神,以及綠兒恐懼的眼神,她心中苦笑一聲,放聲道:“放心吧,姑姑會輕一些的。只是爲了留下痕跡,所以可能會有些痛,你們忍一忍就能過去了。”
喬珺雲抿嘴點了點頭,見慧芳已經拿起了之前梓兒用的鞭子,就說道:“姑姑你記得輕點,我不敢看就先走了。彩香彩果你們在這裡等着,等梓兒綠兒受刑完畢之後,爲她們上藥。對了,如果需要什麼補品儘管從庫房拿,無需擔心,只要告訴慧芳姑姑記在賬上就好。”
說完,喬珺雲嚴肅的對着慧芳點了點頭,領着兩個雜役丫鬟就離開了......
梓兒和綠兒只覺得後背火辣辣的痛,時不時的發出抽氣聲,顯然背後的傷勢並算不得清。
可問題是,這已經是懂得少許刑訊技巧的慧芳,竭盡全力打的最輕的程度!
但梓兒和綠兒在郡主府享福久了,顯然是早就忘記了痛是個什麼滋味兒。雖然慧芳放下鞭子後,立即就將她們倆給扶起來,但下意識的排斥想必一時半刻的還無法消散乾淨——這就是純粹的心裡問題。
想必目前她們倆的心底,對於這次不得不捱打的由頭——太后,也是有了些畏懼的情緒。
這些情緒完全發酵需要多少時間還是個未知數,但等喬珺雲在這過程中一點點的添妝加瓦,想必最後一定能得到一個極好的後果......
當晚,太后就知曉了喬珺雲處理此事的所有過程。在得知喬珺雲礙於她的面子,不得不抽打了綠兒和梓兒每人五十鞭子的時候,不禁滿意的笑了,覺得這麼久以來對喬珺雲的調教果然沒有浪費。
當然,具體情況是慧芳傳到宮裡的,對於將原本的五鞭子改成了五十鞭子,她沒有絲毫的心虛。當太后賞給梓兒和綠兒的一些傷藥送來的時候,她愈加覺得這次自己說謊說得對了......
總算安靜了些時間,過了二十天,在十月二十日這天,喬珺雲再次入宮了。這次她與清澄商量好了,要讓恆王趕緊醒過來,畢竟還有七天,就是恆王和陳芝蘭的大喜之日了。
畢竟在成親當日恆王突然醒來,會成爲一段佳話,但是對於陳芝蘭來說,還不一定能不能意志堅定的堅持到那個時候呢!這幾天,陳芝蘭的意志已經越來越低迷,情況不太妙。
再加上喬夢妍找了機會回府,跟喬珺雲說了她已經知曉了程銘文家的事情,覺得兩家聯手確實比較有利。喬珺雲自然是應了下來,順勢想了點辦法,讓太后在上次命婦們入宮覲見的時候,着重誇獎了白晨娥幾句。即便白家再急切的想要將白晨娥嫁給黃家嫡三子,但有了太后模棱兩可的話,到底是不敢冒着風頭將白晨娥嫁出去。
結果,白晨娥的婚事就暫時的耽誤了下來。經過此事,喬珺雲與白晨娥算是建立起了初步的聯盟。加上與程家,已經是三家與太后有仇的遺孤都聯起手來。
可雖然局勢看起來不錯,但現在除了喬珺雲有點法子給太后使絆子,但還是掀不起大風浪。而白晨娥又心心念念着恆王隱於平靜之下的龐大勢力,幾番無意間的訴說之下,使得喬珺雲堅定了讓恆王醒來的決定!
因此,這一次喬珺雲入宮十分重要。只要恆王醒來,她能拿出足夠的籌碼與對方聯手,那麼再加上她已經知曉的沈家餘黨的消息。這就已經算是五夥人聯繫在一起!
只要不露出馬腳,那麼大仇得報可以說是勝利在望了!
一切,都已經上了正軌。當恆王大婚之後,就是一切勢力與**開始涌動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