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白晨娥小姐已經上花轎了。慧芳對正倚靠在窗邊貴妃榻上的少女如此說道。
喬珺雲微微掀了一下眼皮,嗯了一聲之後就復又低下了頭,不再出聲,似乎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眼前的書上。只是她現在的心裡,卻是在輕輕的嘆息着。
慧芳見狀立即轉移話題:啓稟郡主,明日太后娘娘將親臨青禪寺爲皇室祈福。太后娘娘思及郡主最近身子康健不少,遂想要帶您一起去祈福,順便在青禪寺住上三日,您看可好?
青禪寺?喬珺雲一愣,將手中的話本丟到一邊,杵着下巴自言自語道:雖然寺廟裡也很乾淨,但是總比悶在府裡要好的多吧。再這麼下去,我都快要瘋了。
聞言,慧芳額上就開始滲出冷汗,擡起胳膊用袖子擦拭一下,看着面無表情的喬珺雲討好道:青禪寺裡雖然清淨,但是來往的香客可是又不少。郡主若是去了,說不得還會遇到哪家聊得來的小姐。若是認識了新朋友,也好送請柬邀請她來雲寧郡主府做客啊。
嗤!喬珺雲輕笑一聲,轉過頭來直視着慧芳,可是,若是我與皇祖母在青禪寺小住的話,那我們住的禪房周圍可是會被侍衛把守起來,不允許其他人接近的。姑姑莫不是忘記了?
不知爲何,慧芳竟是從喬珺雲的話中聽出哀怨的意味。她訕訕地笑着,反問:郡主不想去?
......喬珺雲似乎受不了慧芳一樣。沉默了半晌無所謂的開口道:罷了,能有機會與皇祖母一起呆着也不錯。唔,皇祖母可還吩咐了什麼,衣着上是否有什麼忌諱?
慧芳見喬珺雲應下。頓時放下了心中的緊張,輕鬆道:太后娘娘讓奴婢爲您準備好素色衣物即可,因要在青禪寺內待上三日,所以囑咐郡主儘量不要帶色澤豔麗的寶簪。
說着,慧芳突然想起來一事,說道:恆王妃也會協同太后娘娘與郡主一起在青禪寺小住三日。而且,老奴聽傳話人的話音,似乎可能還會有幾個妃嬪一起去,以此來祈求未來皇室能子嗣昌盛。
聽到‘傳話人’三字,背對着慧芳的喬珺雲就微微眯起了眼睛。若有似無的嗯了一聲後。就聽着慧芳告退。去吧,這次我就不帶姑姑一起去,只帶彩香彩果兩個即可。
聞言。慧芳要離開的腳步微微一頓,卻仍舊是沒敢說些什麼,有些憋悶的一直走到門口,卻忽然聽到喬珺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姑姑若是想見皇祖母的話,我也可以帶你去的。嗯?慧芳的身子一抖,隱隱覺得喬珺雲的聲音中似乎在壓抑着不悅的情緒。她心中想不明白自己哪裡做得不對,突然惹得喬珺雲不高興,但反應到底還是極快的。
喬珺雲冷眼看着慧芳回過身婉拒着自己的提議,冷哼一聲道:本郡主看着姑姑的表情不太好。還以爲姑姑無法跟着我一起去青禪寺而覺得不高興呢。看來,是看想錯了啊。
老奴怎敢。慧芳剛跪下告罪,就聽喬珺雲懊喪道:呼......姑姑別介意我剛剛的語氣。最近一直在府裡憋悶着,我的情緒就有些控制不住。彩香,還不扶慧芳姑姑起來!
慧芳聽着喬珺雲前後不搭調的語氣,就趁着彩香扶起她的時候,飛快的擡頭掃視了喬珺雲一眼。在發現喬珺雲眼神愧疚的看着她,且用雙手重重的摁着額頭兩側的時候,就不禁擔心出聲:郡主可是覺得頭痛了?這屋子裡到底悶了些,不若郡主去花園裡逛一逛吧。這幾日老奴帶着丫鬟們將花園裡種滿了桂花,香氣撲鼻不說,景色也十分不錯。
喬珺雲微蹙眉頭似乎有些意動,可是順着開着縫隙的窗戶向外一看,在覷見高掛在正空的火辣太陽時,瞬間頹喪的低下了頭道:罷了。我還是去牀上躺一會兒吧。這日頭太炎熱,出去走一圈就得出一身汗。
聽出喬珺雲這是覺得熱了,彩果連忙吩咐小丫鬟再取兩個冰盆放到內室降溫。而彩果則是勸阻道:郡主,蔘湯馬上就能好,您還是等喝完了再說吧。而且.....現在還未到午時,您起來還不到兩個時辰就繼續睡,對您身子不好啊。
喬珺雲微微側過頭,將她本來花費幾個月時間養的白胖,最近半個月卻又消瘦下去的臉頰對着慧芳,滿是不耐煩道:本郡主說想要睡就得現在睡!蔘湯天天喝膩死人了,本郡主纔不要喝呢!說着,轉身就獨自一人往內室走,頭也不回的煩躁道:晚飯我也不吃了,誰都別叫我。內室的冰盆都看着點,如果化了就趕緊換上新的,千萬別把我熱醒了!
慧芳看着喬珺雲入了內室的背影,擔心的問向彩果,最近幾日我忙着花園的事沒怎麼注意,郡主的脾氣怎麼變得這麼大?可有召御醫來看過了?
彩果一聽就拉下了臉,沒精打采的回答道:郡主最近吃飯的時候很少動筷子,太后娘娘賞賜的補品,也喝不下去。奴婢昨日想宣御醫來的,可是卻被郡主罵了一頓。姑姑,郡主最信任您了,最近幾天我和彩香總是捱罵,似乎讓郡主不喜。您去將楚御醫請來好不好?
慧芳並未立即答應,只是在室內的所有丫鬟們臉上掃視一圈,在發現她們俱是一副期盼神情的時候,不由得相信了喬珺雲的情緒出了什麼問題,還得將楚御醫請來看一看才行。
想着,慧芳就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向外走去,唯留下一句冰盆別放的太多,郡主身子弱若是身子被涼氣浸入可就不好了。
慧芳都走出了門口,彩果才扯着嗓子回道:姑姑放心吧!
彩香輕輕推了彩果一下,示意她放低聲音後,就指揮着沒事幹的丫鬟都回自己的屋子呆着去,別在這裡幹擠着冒汗,卻連任何響動都不敢弄出來。
喬珺雲聽到外室的丫鬟們行走時衣衫摩挲發出的簌簌聲,不知怎的煩躁的不行。
尤其是在看到躺在牀上跟個死人似的清澄後,她愈加覺得一口氣就憋在喉嚨裡,不發泄一下絕對放鬆不下來!本來都坐在牀上的喬珺雲猛地一起身,想要在屋子裡走幾圈,然後......
喬珺雲感受到下面傳來一陣液體順着大腿緩緩流下的熟悉感,她頓時僵住身子,本欲張嘴就喊彩香將灰褲拿來的。可是還等喊呢,就想起來她現在的身份。
十二歲的姑娘第一次來葵水應該有什麼樣的表現呢?
喬珺雲試圖回想着自己上輩子來葵水的時候是如何反應的。可惜事情過得太久,記憶模糊的讓她只能想起當時的太后說她長大了。
長大了嗎......喬珺雲的眸色晦暗,回想起上輩子被太后往溫儒明身邊撮合的開始,似乎就在她第一次葵水走了之後。
郡主?奴婢爲您更衣吧。彩香走進屋看到站在牀前的喬珺雲愣了一下,就要上前幫喬珺雲將外面的裙衫褪下來。可是剛剛走近,她就見到郡主的衣服後面沾染了一大塊血跡,當即就驚恐的喊道:天啊,郡主您這是怎麼啦?
彩香快步上前扶着喬珺雲,大聲的對外面喊道:彩果!快把綠兒姐姐喊過來,郡主受傷了。喬珺雲被耳邊清亮的喊聲震醒,看着彩果一副眼淚汪汪,彷彿她主子快死了的模樣,嘴角扯了扯還是沒有笑出來,有些彆扭道:似乎......我這似乎是話本里說的來葵水。最近幾個月一直都在吃補品,可能跟這個有關係吧。
葵水?彩香幾不可聞的重複了一聲,探過頭在喬珺雲的身後打量兩眼,發現有血的地方確實正對着郡主的屁股,漸漸放下了心。
就在這時候,彩果拽着綠兒跑了進來,也沒看清屋內的情況,就叭叭道:綠兒姐姐被我帶來了,梓兒姐姐去攆慧芳姑姑,楚御醫馬上就能過來。郡主的情況如何?
喬珺雲的臉一沉,自然不是生氣,而是尷尬。她這才察覺過來爲何這幾日脾氣暴躁的難以控制——雖然她本來也打算做出情緒失常的假象,好以此來換取隨意出府的自由來的。
喬珺雲的身子本來就算不上完全健朗,底子弱的人每日都吃大補的食材,積攢在體內的火氣不知道有多少。再加上葵水來臨,也就難怪這幾日喬珺雲的脾氣一點就爆了。
綠兒一進內室就嗅了嗅鼻子,震驚道:怎麼有血的味道?郡主莫非不小心傷到了哪裡嗎?
喬珺雲嘴角抽了抽,見扶着自己的彩香臉蛋彤紅不好意思開口的模樣。她無力的嘆了口氣,擡眼看向綠兒,用隱忍着慌張的語氣問道:我、我下面流血了,跟書上說的葵水很像。綠兒你年紀大,應該知道現在應該怎麼辦吧?我的裙子後面好像全、全都是血。莫名其妙流了這麼多血,我的身子不會出問題吧?
綠兒一聽先是鬆了口氣,緊接着又有些爲難道:郡主這種情況應該用灰褲的,可是郡主這是第一次來的又突然,沒有提前準備啊......
喬珺雲撅着屁股瞪着眼睛,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樣子。
對了!郡主先把衣服換下來,奴婢先爲您裁一些乾淨的棉布墊着。至於灰褲......就得等一會兒慧芳姑姑回來後,再準備好了。綠兒眼睛發亮的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