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這是一早上來, 她嘆的第兩百一十三口氣,在房間裡轉的第七十八圈了。
洛伊終於也淡定不住了。他一把扯過笛西將她安置在自己腿上,慢悠悠地道:“我這個去提親的人都不急, 你這個被提親的人反而在這兒唉聲嘆氣, 跟我說說, 你急個什麼?莫非是等不及了?”他好笑的捏上她哭喪着的臉頰。這丫頭, 自從知道他這一趟跟着去是爲了提親後, 便開始坐立不安了。
笛西氣憤的拍掉他不安分的手,繼續板着小臉,作很有思想狀, “你不懂。我在爲我們的將來做打算。”
洛伊忍不住笑起來,“你說什麼?呵呵, 你怎麼爲我們的將來做打算了?說來聽聽。”
“我想好了!”笛西轉過身勾住洛伊的脖子, “等你見了我阿爸, 你就說你是個打漁的,但是呢, 你家還是挺有錢的,所以用不着我也去打漁。然後要是他問……”
“等等……”洛伊一臉不解,“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還是,我們討論的事情根本不是同一件?”他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呢?
“是的呀。”
“那你說的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真笨。”笛西用一種看豬的眼神看着洛伊,肯定的說道:“要是我阿爸知道你就是洛伊, 他一定不會喜歡你。”
什、麼!?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一臉認真, 洛伊簡直要氣炸了。在心裡不停的對自己說, 別跟她一般見識, 別跟她一般見識……
“你說什麼!?他憑什麼不喜歡我!我哪裡不配當他的女婿!”還是炸毛了……
笛西連忙安撫道:“你彆氣你彆氣!”
“我怎麼可能不生氣!你說, 我什麼地方不好?”
笛西很誠實的小聲道:“……因爲你是洛伊啊。”
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因爲他是洛伊,所以連提個親都要遮遮掩掩的!?
笛西解釋道:“你想嘛, 你是個斷袖啊,哪個正常的爹孃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斷袖?”
洛伊臉色陰得快要滴水,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我不是斷袖。”
“是是是,我知道。可是別人不知道呀?我們草原上的人可都知道你是個斷袖。”
“……我要宰了文逸那混賬!”
“所以啊。你看,你又是個斷袖……”
“我不是!”
“好吧。你又是個假斷袖(……),又陰險,又狠毒,又霸道,愛吃醋,小心眼……哇!說得我都不想嫁給你了!所以你說吧,我阿爸當然不會喜歡你了。”
笛西每說一句,洛伊的臉色就黑一分。等到她說完最後一句的時候,洛伊的臉色卻突然放晴了,只是眼中閃爍着詭異的笑意。
“我有一個辦法,用不着這麼麻煩就能讓你爹把你嫁給我。”
“什麼?”笛西傻傻的問。
“讓你懷上我的孩子。”他將笛西扔在牀上,身子跟着覆上去,火熱的脣舌與之糾纏,大手靈活的解開她衣衫的盤扣。
“哎哎!你別亂來呀!”笛西一邊往牀裡面躲,一邊叫道。
洛伊不理會,伸手想將她拖回來,繼續做他這個禽獸該做的事。
“咳咳咳!”突然,他喉嚨一癢便伏在牀邊咳起來。
“……你怎麼了?”縮在牀裡面的笛西弱弱的問。心裡卻警惕這,該不會是這丫的詭計吧?
“沒事。”他擺擺手示意自己好得很。剛要開口說話,卻又咳起來。
這回她真有些信了,“你是不是染上風寒了啊?”
“可能吧。”算了,今天就饒她一次。免得把病過給她。
“真的?”
“嗯。”
就在洛伊以爲她至少會關切的說些什麼的時候,笛西語調一轉,得意道:“還是我的身體好!昨晚溼漉漉的吹了一晚上的涼風,現在還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哈哈!都是因爲你吃東西的時候總挑,這個不吃那個不吃,看吧,身體就沒有我的好!”
笛西嘰裡呱啦的發表了一大通關於怎樣強身健體的論斷,完全忘記了昨晚是誰將衣裳拿給她穿,因此讓她躲過一劫的事情。
洛伊皺起眉頭,問:“不能挑食?”
“絕對不能!”笛西重重的搖頭。
“這樣啊……”洛伊受教的點了點頭,“那我等下吩咐廚房,今晚的菜色全都弄成素的,一點油星都不能有。”
笛西立馬就急了,“哎!爲什麼沒有肉啊!”
“因爲我生病了,得吃清淡點。”洛伊理所當然的看着笛西,見她一臉的苦大仇深,藍眸浮起隱約的笑意。
“可是……可是我好好的,幹嘛要陪你一起吃素?”笛西不滿的癟起嘴。他明明就是在整她,他明明知道她是無肉不歡的!清湯白水的青菜豆腐,想想就沒有食慾!她要吃肉!肉!肉!肉!
“不是你說不要挑食?難道你阿孃沒有說過,多吃菜少吃肉?”
笛西總算知道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而且,你身體那麼好。一定不怕我傳染風寒給你的,對不對?既然如此,我生病的這幾天就由你來照顧我好了。還請多多指教。”
“我……不是……那個……你……”笛西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還什麼都沒說呢,他怎麼就什麼都給她決定了!
嗚嗚,原來最蠢的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而是一砸再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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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逸進來的時候恰好遇見笛西哭着跑走,當然不是真哭啦,只打雷不下雨的那種,老大舍得把人家真弄哭?
走進房間,看見洛伊明顯上揚的脣角,文逸當下就清楚,自家老大的惡趣味又發作了……
文逸偏頭想了想。笛西有的時候是呆呆傻傻的,連他都忍不住想欺負一下。不過……想到自家老大護崽那個勁兒呀!文逸全身一個冷顫。還是算了吧,別人要是敢逗笛西,老大還不活剝了他!
“咳……”座上的洛伊輕咳一聲,文逸馬上從臆想中回過神來。
洛伊道:“找我有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四娘好奇心重所以讓我來問問……”(白四娘:你個臭小子!明明是你自己猜拳輸了!)
“問什麼?”
文逸語帶試探:“老大,你這回這麼大張旗鼓的去見笛西的爹孃,真準備提親了?”
“是。”洛伊又想起了之前笛西的話,他皺起眉,端起手邊茶盞喝了一口,“……咳咳!”
“老大你嗆到了?”
“……不是。”
不是?文逸一下子就變了臉色,很是驚恐的樣子。他顫巍巍地道:“老大,你……身體不舒服?”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千萬不要啊! !
洛伊又喝下一口茶,若無其事的道:“也許是昨晚不小心染上風寒了。你那是什麼表情?不就是個風寒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他那哭喪的表情是做給誰看!
“呵呵呵呵,確實沒什麼大不了的……老大,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用不用我給你把個脈?”文逸小心翼翼的看着洛伊。
洛伊想了想,道:“喉嚨有些痛,頭有些暈,其他的好像沒什麼了。”
文逸一把脈,心中咯噔一下。慘了慘了!這下子死了!果真是受了風寒。
洛伊問:“怎麼樣?”
文逸慢慢鬆開手,不着痕跡的向後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道:“……確實是染上了風寒,不過好在並不嚴重。”他見洛伊臉色如常,大着膽子建議道:“不如我開副藥?”
哪知這一句話點燃了導火線,洛伊立馬沉下臉,拂袖將茶盞掃落在地,怒斥道:“我說過我用不着吃藥!你學醫學了那麼多年除了開藥就沒有別的法子嗎!不就是個傷寒,沒幾天它自己會好的!”
文逸嚇得一個激靈,邊說話邊往門口退:“是是是,老大身強體健、龍馬精神!我實在佩服!我沒別的事了,我先告退了啊!”然後,奪門而出。
啊啊啊,娘喂!奪命大魔王又出現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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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另一頭,笛西被洛伊氣走之後,剛走出來不遠便撞見了白四娘和洛丹。
“小笛西怎麼氣沖沖的?誰惹你了?”白四娘扯住笛西,滿臉笑意的問道。
笛西悶悶的道:“……沒誰。”雖然這是她很難得的向惡勢力反抗,但她知道,人家要是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洛伊不給她肉吃的話,還是會笑她的……畢竟,這是個多麼囧囧有神的理由啊。以往的那麼多次壓迫她都承受住了,偏偏栽在了這個‘肉’上。唉,果然佛祖說得對啊,肉|欲纔是最強大的……
咦?這話好像是康原澤那貨說的吧?
白四娘瞭然的笑了。雖然笛西不說發生了什麼,但是她白四娘是誰呀!開玩笑,人稱海上一枝花!這點小貓膩都看不出來,還怎麼在海上面混啊!
白四娘笑吟吟的湊近笛西,語氣曖昧:“是不是少主又……嘿嘿嘿……”一串引人遐想的笑聲。
“四娘你想到哪裡去了!?”
“別不好意思,大家都是女人嘛。”白四娘推攘着笛西的肩膀,笑得別有深意。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笛西有些無力的解釋。
一旁被無視得徹底的洛丹終於怒了,他皺着眉重重地咳了兩聲。
笛西奇怪的轉頭看着洛丹,眼含疑惑的問:“你也染上風寒了?”這兩兄弟可真團結啊,連生病都要湊一塊兒。
洛丹以爲笛西在咒他,瞪圓了琥珀似的一雙眼,怒道:“你纔有病呢!我身體好得很!”
“我是看你咳嗽得厲害才問你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哼!”
“哼!”洛丹也將頭扭到一邊。
正在這時,文逸從迴廊那頭急慌慌的跑過來,像是身後有吃人的野獸一樣。見了笛西三人,他眼裡放光,連忙加快速度衝過來,嘴裡大叫道:“事情大條了!事情大條了!”
“什麼事把你嚇成這個樣子?”白四娘問道。
笛西也覺得奇怪。文逸素來臭美,就是火燒屁股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麼儀態全失過,難道這次的事情不是燒後面,而是燒前面?
文逸氣喘吁吁的停下來,手舞足蹈的比劃着道:“就是……少主……那個……他……他……”
幾人聽了半天還是沒有聽出個所以然,白四娘道:“給我好好說話!”
“少主染上風寒,生病了!”
“什麼!?”白四娘臉色大變,姣好的面容上染上驚慌。就連洛丹的臉色都有些僵硬。
笛西覺得幾人的反應實在奇怪,不就是個風寒嗎?怎麼搞得像是得了絕症一樣?而且還是自己得的絕症。
笛西道:“你們怎麼了?不就是染上風寒了嘛?是人都會得病的。”
文逸道:“風寒不可怕!可怕的是得了風寒的老大!”
笛西道:“什麼意思?”
文逸還欲再說,白四娘連忙掐了他一把,臉上堆着笑道:“笛西你別聽他胡說!少主很少生病的,所以我們大家有些不習慣……呵呵,不習慣……”
開玩笑!別人生病了那叫可憐,少主生病了那叫可怕!猶記得那一年海戰,少主突然病倒了,所有的船員都跟打了雞血一樣,殺敵就跟砍西瓜似的,一刀一個腦袋。那一次的戰役整整比預期提早了一個月返航……
一切的一切,都只因爲……所有的人都經不住少主慘無人道的折磨了! ! !
聽了如此牽強的理由,饒是笛西都有些狐疑,“是嗎?”
“當然是了!”白四娘和文逸齊齊點頭。
她轉向洛丹,問道:“真是這樣的?”洛丹雖然性子彆扭了些,但也算是個根正苗紅的少年,總不會騙她……吧?
洛丹看了看白四娘和文逸,兩人正拼命的朝他使眼色,他再看看笛西一臉的信任,有些艱難地道:“……我哥生病的時候……有些難伺候。”
白四娘急了。洛丹這個傻瓜!這麼老實幹什麼!要是連笛西都知道了,誰還去擔起照顧少主這個艱鉅的重任?反正她是不去的,打死也不去……
“就這樣啊……他一直都很難伺候的呀。”
白四娘連忙趁熱打鐵,“對啊,看來你適應得很好嘛。這樣,妹子,等下文逸煎好藥之後你順便一起給少主端去吧。”
“呃……”爲什麼是她呢?
文逸趕緊說道:“很快很快!你別急!我現在就去熬藥!”說着一溜煙就跑了。
笛西只好吞下未說出口的話,“……好吧。”
此時的笛西還傻傻的天真的以爲自己接下的只是一個照顧弱勢羣體的任務。
佛祖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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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笛西端着熬好的藥回來,剛一進門就聽見洛伊冷冰冰的質問聲。“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久纔回來!?”真的是染上風寒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不尋常的嘶啞。
笛西正要回答時,洛伊已經一眼看見了她手上端着的東西,頓時面色一變,“把你手上的東西給我倒了!”
“好不容易纔熬好的,怎麼能倒掉!”
“我的話不管用是不是?我說,倒掉!”
“我不!”
“……好好,烏笛西,你真是好樣兒的!”
裡面箭弩拔張,門外趴着偷聽的幾人也是吵得不可開交。
白四娘道:“文小子!你到底聽見了沒有?他們在說些什麼?”
文逸半個身子都趴在了門上,壓低聲音道:“好像吵起來了……聽不大清楚……”
“這麼快就吵起來了?”白四娘眼睛一亮,“吵些什麼?”
“你別吵!我又聽不見了!”
洛丹扯扯一臉興奮的白四娘,勸道:“我們還是走吧,要是被我哥發現了,我們都會吃不了兜着走的……”
“再等等!再等等!”她興奮得戳戳文逸的背,“喂,裡面現在在說些什麼?”
“聽不大清……”
“你個蠢貨!讓我來!”
“等等,再讓我聽一下!”
“哐當——!”門裡面傳來瓷碗破碎的聲音,門外的三人愣住。
文逸最先回過神來,喊道:“還愣着幹什麼!跑呀!”
話音剛落,門就被人拉開。
笛西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看着幾人,“你們騙我。”
文逸慢慢的直起身,朝着笛西諂媚的笑,“碗摔了?不怕,我早有準備!廚房裡面還有很多呢,再給你……盛一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