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說我們有緣嗎?每次都能見到你。”秦以澈把杯子放在了一邊,似笑非笑地看着嚴黎昕,難免對這個女人產生敵意。
嚴黎昕又何嘗不是?
“你明明知道我專門來找你的。”嚴黎昕毫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好久不見了,看你的氣色這段時間好像過的不錯。”
“顯然比你好。”秦以澈乾脆從沙發上起來,她纔不樂意跟嚴黎昕坐在一起,還不忘提醒:“對了,我們兩個人不是很熟,有事說事,沒事不要套近乎。”
“行,那我們就說正事好了。”嚴黎昕笑着看向她。“你不是也喜歡邊煜城嗎?你不是希望我不要接近他嗎?不過,你真是不乖,一次次地刺激我,你就不怕我真的把事情都給抖出去嗎?畢竟,那樣的話,Asa會身敗名裂呢。”
許久不見,秦以澈發現嚴黎昕有了細微的改變,比如說,她之前雖然手腳不乾淨,喜歡背地裡做那些小動作,但是總歸有些毛毛躁躁。但是此刻,秦以澈看向嚴黎昕的時候,分明看見她眼裡弄得化不開的深沉。
好似那種五六十歲的人才會有的城府一般,讓人捉摸不透,又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懼。
“看你的樣子,好像很有把握。”秦以澈靠在一旁的辦公桌上,雙手環胸看着她。
嚴黎昕似乎是剛趕完通告回來,身上還穿着打歌服,臉上的濃妝也只卸掉了一半。
嚴黎昕竊笑一聲,漂亮精緻的小臉扭曲地有些猙獰:“Cherry,像你這樣的人,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的痛苦吧?”
她的表情看上去很悲傷,好像獨自陷在自己的悲慘故事裡。嚴黎昕的事情,秦以澈多多少少知道一點,爲了出道忍受了多次整容的痛苦纔有了現在這樣華麗的面容。其實即便是不整容,演藝圈這條路又怎麼可能會好走呢,更何況還是如今氾濫的新人女團。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個秦以澈也知道。只是,即便是生活很痛苦,這也不足以成爲她一步步扭曲的理由。
“我從初中開始就很喜歡唱歌,家裡沒有那麼多的錢供我去培訓班,我就偷偷地到培訓班的門口去偷聽,但是後來被老師發現了。再後來,我們班有一個女生她家裡特別有錢,她媽媽給她報了那一家聲樂培訓班,但是她一點也不喜歡。我跟她做了一筆交易,我每天幫她做作業,她就用她的錄音筆,偷偷錄下每天聲樂老師的上課內容,然後回來跟我交換。高中的時候,我已經有了聲樂基礎,一直都在自學。大學畢業之後,我就來到了這一家公司做助理。你知道麥蕊嗎?我一開始是做她身邊的一個小助理。你不知道,她的脾氣實在是差的不得了。五六年前紅過一次,也是靠的炒作,再後來發片也沒有什麼銷量。人氣雖然下滑,脾氣倒是見漲,就算公司把她處於半雪藏
狀態,等到合同到期之後讓她滾蛋,但是作爲助理的我每天還是像保姆一樣給她端茶倒水,被她使喚來使喚去,甚至要承受她心情不好時候的冷嘲熱諷。”
“後來你不是出道了麼。”秦以澈向着落地窗走去,背對着此時敘述着的嚴黎昕。
窗外的陽光那麼好,這個世界即便會給你殘忍,而你也不能錯過任何希望。希望是自己給的不是麼。
“是啊,後來我出道了。”嚴黎昕苦笑着:“我該說,是我的運氣很差,還是我的運氣太好。有一次麥蕊上完了通告就先走了,我一個人呆在後臺整理她的衣服和化妝工具。因爲太晚,後臺一個人都沒有了,我一個人在房間裡有些害怕,太安靜了,就隨口哼了Asa的一首歌。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是我的偶像了,不管什麼時候唱他的歌,都能讓我的心安靜下來。正好節目製作人推門走了進來,聽到了我的歌聲之後頗爲震驚,又讚賞有加。這件事情沒過幾天就被現在200+女團的經紀人知道了。他當時正接到公司的通知,要求組一個新女團,正在到處找何時的人選。”
嚴黎昕的眼睛竟然留下了眼淚,這段出道經歷對於她來說太過酸澀。明明是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東西,但是爲什麼她會覺得自己放棄了很重要的東西。
“經紀人把我單獨叫到了練習生,讓我唱歌,我記得當時毫不猶豫選擇的就是Asa的《CherryGirl》那首歌當時還沒有發行多久,但是已經紅的一塌糊塗了。其實,在你說你的名字叫Cherry的時候,當我知道你不是通過人事部,而是Asa欽點爲助理的時候,我似乎就應該知道些什麼的。不過,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我的出道一點也不順利。經紀人說我的舞蹈一般,但是歌聲很好,當時他挺猶豫的,因爲我的長相,說好聽一點到普通大衆,說難聽一點就是醜。”她笑着滑動手機,點出一張照片遞給秦以澈。“看到了吧,醜吧。”
“所以,當時經紀人說,除非我願意整容,整到公司滿意爲止,不然我沒有出道的機會。”
秦以澈看着手機上的這張照片,很難想像這跟眼前漂亮的女生有任何關聯。很普通,沒有特色,無關不出衆,沒有現在水靈的大眼睛,沒有現在飽滿的嘴脣,跟現在這張臉簡直就是天壤地別。但是,照片裡的女生,笑容真是純正。楊嘴一笑的樣子,讓人忽略了她平平的無關,甚至覺得她真暖。
“我按照公司的安排,經歷了七次整容,兩次改頭換面的大整,五次小整和微整。然後,我就有了現在的樣子,以至於,有的時候不是看到以前的照片,我都快想不起來我長什麼樣子了。是吧,很多人都說看到我的連會想起文玉前輩,總說我們兩個人長得很像。當然像了,公司那個時候不就是拿着文玉的照片,用我的
臉硬是整了七次嗎?能不像麼。”嚴黎昕陰冷地笑着。“你,Cherry,你永遠不會知道,當你起牀照鏡子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臉是那麼陌生的感覺,恐慌害怕,無措自責。你知道我每天晚上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睡着了會做夢,因爲夢裡永遠有整容之前的我,那張臉如影隨形。正常的時候,她會對我說,爲什麼你不要我,爲什麼拋棄我,是我太差了嗎?對不起,對不起我會改的。如果不正常的時候,那張臉就會對我說,我恨你,恨死你了,憑什麼你要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根本就不是你,難道你對我不會有任何愧疚嗎?”
秦以澈看着嚴黎昕一個人在那邊像是人格分裂一般自演自說。其實之前黎醫生說,她的選擇性失憶如果嚴重的話會發生人格裂變的時候,秦以澈就去調查過很多關於人格分裂的資料。
患者內心在受到極大打擊的時候,就會產生第二人格。第二人格一般都沒有辦法跟主人格友好相處。通常在這種情況下,人是很痛苦的。每天都要在兩個人格之間被來回折磨。
“你知道嗎?整容之前的你,可比現在漂亮多了。你現在的這張臉,簡直假的猙獰,就連我看到也會怕。”秦以澈刺激和她,言語犀利就像是在教訓人一樣:“以前的你,相貌平平,但是沒有人可以忽視你的歌聲。那個時候的你是心思單純的,懷揣夢想的,然後呢。爲了出道,你整容了,是很痛苦,前後整了五次,兩次大整。就算是那個時候,你也很讓人佩服,因爲你還是爲了你的夢想咬牙堅持着。然後呢?爲了邊煜城你就扭曲了?”
“你懂什麼?!你根本不知道我的事情,你憑什麼那麼說我。怎麼,你過的好,你就可以炫耀了嗎?因爲你覺得你現在得到了Asa,所以你很驕傲是吧。試試看吧,做Asa的女人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有你哭的時候Cherry。”
“是,我是不懂。你找人在他的奶茶裡面加料,不只如此吧,你對他做過的事情可不止這些,在我跟你還沒有認識的時候,你找人毀掉他的舞臺裝,弄壞他的珍藏CD……”秦以澈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就被人打斷。
“你果然是不懂,你只知道我對他做過這些事情,那你知不知道我爲他做過多少事情?”嚴黎昕的眼裡說不出的悲傷,她好像是一個愛不到的可憐蟲一樣,一步步地被自己的那些小心思推向了深淵。
“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他是這裡的練習生。剛來三個月,就跟其他練習生傳出不合。Asa直來直往,又特別,卻一直很低調很神秘。那個時候甚至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是什麼。他從練習生時期來世,就有一堆的追求者,我當然也是其中一個,只不過比起那些花招百出的人來說,那個時候的我自卑的不敢有任何表示罷了。他會發光啊,Asa對我來說是會發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