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好幾臺攝影機的鏡頭下,蘇流輕薄殷紅的脣吻在了秦欒華手背上,印出性感精緻的脣形。
秦欒華伸手擋的同時,腳下已經往後退了一大步,蘇流脣在他手背擦了一下,接着不受控制的朝前跌去,摔在了河流旁柔軟的青草上,青草下泥土比較溼軟,一碰一身泥,工作人員趕緊上前把人扶起來,只是蘇流渾身已經沾了不少泥,這場戲一時半會兒是沒法再拍了。
柏蕭猛地站起身往前衝了兩步,又想起什麼趕緊停下來,若無其事的重新坐下來。
身旁候場的演員奇怪問:“你怎麼不去了?”
“應該沒事。”柏蕭想了想,又解釋一句,“泥土軟,一般來說不會受傷。”
演員沒多想,隨口笑着說:“你剛纔不是一直在看秦總嗎?我還以爲你更關心他有沒有事。”
“……”柏蕭默默反省,他不是把情緒掩飾得很好嗎?難道自己表現得這麼明顯?
“美女親了一下,他高興還來不及,能有什麼事。”
秦欒華沒事,只是心裡膈應得不行,印在手背的脣寒冰似的浸入他骨髓,扎得他從頭到腳渾身難受,真想立馬衝到河邊把手洗個乾乾淨淨,要不是他還有一根理智的弦拉着,沒準真做出這種傷人的舉動。
他手縮進衣袖裡,借寬大衣袖的遮掩反覆擦拭自己手背,像要擦去什麼髒東西一樣。
蘇流在助理攙扶下到一旁休息,目光若有若無的微微瞥秦欒華幾眼,她這時候心幾乎涼了下來,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被現實一一打破。
秦欒華竟避她如蛇蠍。
摔倒後沒有扶她起來,也沒問過一句有事沒有。
他臉上那種凜冽懾人的冷漠像無數把淬毒的利箭,拉弓須臾之間,就將蘇流給射了個千瘡百孔。
編劇低聲道:“秦總,你不去看看嗎?”又說,“蘇流一個女孩子……這麼多人看着,你……”
他話說半句留半句,也不敢對秦欒華指手畫腳,聽起來好像還成了秦欒華的錯,他當時就應該站着不動讓蘇流爲所欲爲一樣。
秦欒華冷冷質問:“你在教訓我嗎?”
他警告式的看了編劇一眼,目光陰霾而危險,懾人的氣勢令編劇渾身僵住,猶如被從頭淋了桶冰水,一瞬間就冷靜了下來。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觸到秦欒華的逆鱗,連噤若寒蟬不敢再多吭一聲。
兩位主演各自不理不睬,誰也不提今晚這戲怎麼辦,在外人看來,剛剛秦欒華只要隨手扶蘇流一把,對方也不至於摔倒,何況蘇流出事後他還一副不予理睬的模樣,蘇流這氣生的沒錯,換了誰也是受不了的。
只是也沒人敢當面指責秦欒華。
最後還是導演怒氣衝衝扯着嗓子讓收工走人,這場戲等往後再拍,何況兩位主演鬧到這一步,再把人生拉硬拽往一塊湊有點沒心沒肺,更沒法拍出他想要的效果。
他們收尾的戲選在四川取景,主要看中四川的山勢陡峭綿延,能拍出磅礴恢弘的氣勢,整個劇組包下了酒店整一層樓,每分鐘都在不停燒錢,也因此四川的戲排的比較密,經常早出晚歸在酒店只能落個腳。
今晚出了這個不大不小的意外,倒是能趁此機會好好逛一逛a市,看看風景名勝或者嘗一嘗遠近聞名的各色美食。
秦欒華早就計劃帶柏蕭來吃遍美食,他先前在蘇流面前還板着一張臉滿是煞氣,這會見了柏蕭就跟換了個人似的,那種尖銳的戾氣不知不覺就消失無蹤了。
收工後柏蕭回酒店房間準備休息,就被自顧自闖入的秦欒華打擾了清靜,軟磨硬泡非得拉着他出去逛一逛夜市。
柏蕭被纏的煩了,酸溜溜的諷刺說:“怎麼?蘇流吻那一下還有興奮劑成分?”
秦欒華還抱着柏蕭胳膊,收緊雙手道:“我用手背擋住了。”
“哪隻手?”
秦欒華將右手伸出來。
“手背。”
秦欒華又將手背暴露在柏蕭面前。
柏蕭抓住秦欒華右手,在手背上用力擦了好幾下,又嫌不夠的低頭塗了一遍口水,剛纔一直抑鬱的心情這才稍稍轉好一些。
“蘇流喜歡你。”
秦欒華似乎並不意外,“嗯,我知道。”
“你知道?”
“連你都知道了,我怎麼會不知道。”秦欒華頓了頓,“只是她沒明說,我也沒法拒絕。”
柏蕭微微眯了眯眼,傾身似笑非笑道:“拒絕做什麼?蘇流人又漂亮,又溫柔,我聽說公司打算炒你們的緋聞,你就不考慮一下?”
“你在吃醋。”
“……”
秦欒華緊接着又問:“公司打算炒我跟蘇流的緋聞?我怎麼不知道?”
“我怎麼知道!”
“沒那回事,我不需要炒緋聞,再說我跟蘇流沒可能,你知道我喜歡男人。”
他本意在暗示柏蕭,卻被對方給聽出了別的意思,盯着這個bug挑了根尖銳的刺扎人,“哦……男人啊,那你去找男人啊。”
秦欒華改環抱住柏蕭的腰,膩膩歪歪的往他身上蹭,說了句很好聽的話,“我找到了……就在這裡。”他額頭抵着柏蕭額頭,目光專注而認真,語氣膩的像能滴出水來。
柏蕭把這句話嚼了兩三遍,越聽越覺得這話莫名動人好聽,又隱約聽出了幾分膩歪意味,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鬆手——你什麼時候也這麼肉麻了。”
秦欒華一本正經問,“我說的不對嗎?”
“不。”柏蕭扶額,“是我太容易滿足了。”這可不行,怎麼秦欒華隨便說句好話他就覺得感動了,那以後他聽見情話豈不是得流鼻血?
秦欒華幽幽看他一眼,“你下面也一樣容易滿足就好了。”
柏蕭一怔,隨即震怒道:“你說流氓話能挑個時間、地點嗎?再說我們到底誰不容易滿足?!”
“……我都是你勾的。”
“勾你丫大頭鬼,滾滾滾,別打擾我睡覺!”
秦欒華八爪魚似的纏在柏蕭身上,“不滾,我這麼搶手,你是不是很有危機感?怕我不要你了?你要對我好知道嗎?”
“我對你不好嗎?”
“好——好啊。”秦欒華又道,“我生日好像沒幾天了。”
柏蕭平靜道:“哦,什麼時候?”
秦欒華微微起身怒瞪着柏蕭,表情兇惡得似乎柏蕭說他忘記了,他下一秒就能撲上去將人活活撕碎。
“我開玩笑的,你緊張什麼,你生日是下週六。”
“禮物呢?”
“還在準備。”
“哦。”——要是沒有禮物,他就把柏蕭裝禮盒裡再拆開,裝的時候連衣服都不給穿。
“蘇流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秦欒華一臉笑意,“你果然很有危機感。”
“……沒。”
“你就不能承認一句嗎!”
柏蕭懶得理他,秦欒華就非得找這點優越感嗎,他儼然忘了以前自己也質問過同樣的話。
秦欒華道:“你跟我一起去找蘇流吧,她這次有點過火,話還是說清的好。”
“她剛纔怎麼回事?”
“我說不清,但她倒的時間太湊巧。”
“嗯,那你去吧,說清楚也好。”
“你跟我一起去。”
柏蕭沒好氣道:“我去幹嘛,你還想領着我順便跟蘇流出個櫃?”
“誰說要跟她出櫃了。”
“你自己去,別提我們的關係,誰知道她能做出什麼事。”
“你不用出現,在旁邊就行。”
“你怎麼這麼麻煩……”
柏蕭一句話沒說完,突然猜到了秦欒華的意圖,扶額無奈道:“沒事,我相信你,你不說喜歡男人嗎?跟蘇流大概沒可能了。”
“你真不去?”
柏蕭堅決搖頭。
秦欒華看了一眼時間,“我5分鐘就好,然後我們出去逛夜市?”
“嗯,但得把助理帶上,免得被拍麻煩。”
秦欒華動身去找蘇流談,房間一下就安靜下來,柏蕭本來挺累挺困的,這會又覺得大腦清醒,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他難捱的躺了半分鐘,還是起身出了門,往蘇流所在的房間走去。
蘇流房間在走廊拐彎的第一間,兩人就站在走廊外說話,柏蕭貼着牆屏氣凝息,認真聽秦欒華在說些什麼。
蘇流今晚心情很差,秦欒華表現出的態度擊碎了她的期待,她一進房間就把所有人趕走,沒躺一會又聽見敲門聲,大有你不開門我就不停的趨勢,她氣勢洶洶爬起來,打開門一肚子火氣沒來得及發作,又委委屈屈的憋了回去。
她怔了兩秒,然後哐噹一聲關了門。
換衣、化妝、收拾,蘇流用極快的速度做完這些,再開門已經徹底換了一副態度。
她理所當然認爲秦欒華是來道歉的,也許是片場人太多他嫌丟臉,這才私下來找自己。
她稍稍端了端姿勢,又怕做的太過折了秦欒華臉面,就維持那種驕傲而又欲拒還迎的姿態,等着秦欒華先打破沉默。
誰想秦欒華連開場白都沒有,直接就直截了當進入主題。
“今晚的事不管什麼原因,我都不再追究,但希望以後別再發生類似‘意外’,我女朋友就在現場,他很容易吃醋的。”
蘇流瞬間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