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前,T市,永寧精神病院。
夜,還是那般的寂靜無聲,T市近郊在這個時間已經荒無人煙,灰暗的路燈照亮着前方的道路,兩邊黃葉脫落只剩枯枝的樹梢被風得瑟瑟而動,黑暗中,像極了一隻只腐朽枯萎的鬼爪。
永寧醫院就如他的名字,安靜到沒有任何聲音,白色的牆壁一格格的窗戶,窗戶透着淡紅色的光,遠遠望去,猶如鬼火。
永寧醫院電網外的密林,墨煜琰看着腳下惺忪的土地,望着如墳墓般安靜的醫院,劍眉微皺。
“將軍,一切準備就緒。”
小六子站在墨煜琰身邊,黑暗將他那張玩世不恭的臉映照的十分嚴肅。
墨煜琰擡手,做了一個上的動作。
黑暗中,人影攢動,在空中一閃而過,隨後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墨煜琰閉上雙眼,視線穿透永寧醫院的牆壁,窺探着永寧醫院每一寸角落。
“一隊,你們左手邊的安全通道旁有一個暗門。”墨煜琰冷酷的聲音透過耳麥傳入潛進永寧精神病院裡的人的耳中。
“二隊,你們直接去四樓走廊最立面的院長室,書櫃後有暗門。”
“三隊,距離你們一百米外的拐角處有巡視的護士,注意隱蔽。”
小六子站在墨煜琰身邊,警惕的注意着周圍的風吹草動,黑暗中似是瀰漫着沒有硝煙的戰爭味道,小六子恍然間以爲自己又回到了戰場之上,將軍到底還是將軍,半年的閒暇時光根本就沒有消磨掉他身上鐵血殺戮的氣息。
安全通道旁是一個消防栓,一隊隊長肖虎蹲下身打開消防栓,拿出滅火器,他半個身子進入半鑲嵌在牆壁中的櫥窗,上下摸索着。
櫥窗右上角的角落,突出了數十個按鍵。
肖虎擡頭,手腕射出一道微弱的光,十二鍵字母密碼鎖。
肖虎推了出來,“孤鷹。”
孤鷹人如其名,有着一雙即便在黑暗中也熠熠生輝的眸子,他蹲下身,圓潤的指肚摸索着十二鍵,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A鍵磨損概率是百分之十二點八,C鍵磨損概率是百分之十三點一,F鍵磨損概率是百分之十一點二,H鍵磨損概率是十四點五,K鍵磨損…。”
“根據磨損概率,密碼應該是有兩個A,一個C,一個E,一個F,兩個H,三個K,兩個L組成的,七個組成字母所形成的排列組合一共有五百四十三種,而根據鍵面遺留下的痕跡來看,密碼應該是…。”
“CAKHLKDEFHKLA。”
孤鷹手指肚出現一道淡藍色的微光,掃過十二鍵密碼,根據鍵面上深淺不一的顏色推斷出密碼排列組合的方式。
他手指肚上射出的藍光是一種高科技射線,若真眼般大小的芯片被注入到他的指甲內,能夠輕易的掃描出任何物質解除後所產生的能量轉化。
他說着,按下密碼。
咔嚓一聲氣響,消防栓最外層的玻璃罩邊裂開一道足有兩米長的裂痕。
暗門內,是一條向下的常常通道,通道內佈滿了純白色的鈦鎂合金,明亮,乾淨。
“一隊,通道內佈滿了紅外射線。”耳麥中,傳來墨煜琰的聲音。
衆人聽聞,戴上了夜視鏡。
空無一物的走廊,頓時佈滿了紅色的射線。而關閉射線的按鈕,在通道的另外一端。
“狐!”
肖虎想後錯了一步。
狐長了一張雌雄莫辯的臉,與上官卿凰的邪魅不同,他狹長的眸陰柔而冷酷,比起狐這個稱呼,他其實跟應該被稱之爲蛇。
但狐最討厭的就是蛇!
狐扔下身上的揹包,卸掉身上的束縛,站在通道邊,動了動脖子,舒展舒展四肢,面對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紅外射線,狐咧嘴一笑。
擡腿,彎腰,劈叉。
狐的身子柔軟的就像是一條錦緞,即便是幾釐米的空隙他都能輕而易舉的鑽過。
行至過半,紅外射線突然動了起來。
狐卻是呲笑了一聲,遊刃有餘的躲避着每一條變動的紅外射線。
輕鬆的不費吹灰之力。
跨過最後一道紅外射線,狐站在安全通道另一端,按下紅色的按鈕,紅外射線瞬間消暑無蹤。
狐挑眉,猩紅的舌尖輕舔着他那泛青的脣瓣。
“趴下!”
一聲大喝,卻猝然迴盪在狐耳邊。
狐沒有任何遲疑立馬臥倒,一道紅色的光線從他的頭頂快速的橫削了過去,幾縷髮絲落在狐的手邊。
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
艹!
他在心中咒罵。
“立馬退回去。”
墨煜琰聲音依舊是那般的冷酷嚴肅,但聲音中卻夾雜了一絲急切。
狐翻身而起,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後跑去。
剛剛紅色的光線結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封閉了所有的道路。狐本能的快跑,面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張與身後同樣的光線密網。
避無可避,狐陰鷙的眸子閃過一抹寒冷至極的光,他找準時機縱身一躍,四肢在躍起的那一刻積極可能的貼在身側,從密網交錯的縫隙中一躍而出。
鮮血落入地面,暈成一朵璀璨的紅梅。
狐踉蹌落地,毫不理會身上的傷口,腳一蹬地面,接着慣力,快速的竄到肖虎身邊。
肖虎一拉,將他從通道里拽了出來。
天音立馬上前,扯開狐的褲腿爲他包紮傷口。
“漸變鐳射光線。”
天音的臉色有些難看,通道盡頭的按鈕不僅僅控制着紅外射線,還控制着鐳射光線。紅外射線被關閉的那一刻,便是開啓了鐳射光線。
狐本就刷白的臉如今更加白了,幾乎是沒有了血色,“頭,狐無法在參加行動。”天音對着肖虎道。
狐瞬間擡眸,眸中陰鷙的光如毒蛇的信子死死的盯着天音,天音卻恍若未查,絲毫不在乎他的目光。
肖虎看了一眼狐。
“我…。”
“天音,將狐帶出來。”
就在狐想爭辯的時候,耳麥中傳來了墨煜琰的聲音。
狐就像是一隻戰敗的公雞萎靡了下來,他可以與肖虎爭辯,但他卻不管違背墨煜琰的命令。
“是!”
天音架起狐走出密門,從窗一躍而下,幾個縱身間便將狐帶出了永安精神病院。
小六子接過腿部受傷的狐,揮手叫來隱藏在暗中的後勤人員。
天音站在墨煜琰身邊,擡頭看着雙眸緊閉的他。
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光暗交錯的陰影將他本就深邃的五官映襯的更加棱角分明,這個男人,就像是一顆毒藥,明明身上寫着劇毒的字樣,卻依舊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天音不明白,他怎麼會看上顧繁那個生長在溫室中的花朵,不管她的身份地位有多麼的尊貴,但她配不上他,配不上他!
天音不自主的攥緊了雙手。
她癡迷的看着他,目光流連在他風雋的臉上,鬼使神差的揚起了手。
小六子一把抓住天音的手腕,力道之大,只聞骨骼咔嚓作響的聲音,天音突然回過神來。
她擡頭,看着沐浴在黑暗中小六子,小六子目光冷冽的如同一柄利刃,狠狠地刺痛着她神經。小六子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輕蔑與諷刺,他的聲音低沉而冷酷,並帶着深深地警告與威脅,“天音,不要妄圖得到你根本不配擁有的。”
天音咬緊牙關,不願去看小六子諷刺至極的目光,她不配,那麼顧繁就配了?
天音一把掙脫了小六子的束縛,縱身躍入永寧精神病院。
看着天音消失的背影,小六子呲笑了一聲。
天音歸隊的時候,孤鷹正研究着通道地面那被分割成一格格的小方塊。
“似乎,又是一個密碼。”
孤鷹玩味的笑着說道,真不知道這個精神病院的地下究竟藏着什麼,竟然要這般層層防備。
鐳射光線這玩意都被搬出來了,看來建造這個地方的傢伙是也是個瘋子啊。
而這時,二隊已經找到了院長室的暗門,三隊已經控制了整棟大樓。
院長室暗門後,出現了一個房間,房間正中間內擺放着一副水晶棺材,棺材內,空無一物。
“空的!”
墨煜琰看到這個結果的時候,劍眉緊緊的皺在了一起,怎麼會是空的?
“第二小隊,第三小隊,馬上去支援第一小隊。”
墨煜琰當機立斷的命令道,他在地下感受到了與那棺材所發出的磁場相同的人。
也就是說,這個人,曾經便躺在那副水晶棺材之中。
“是!”
通道內,孤鷹坐在地上,手虛空感受着每一塊方塊內傳遞出來的能量變化。
“臥槽!”
他突然低聲咒罵。
孤鷹終於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他們剛剛就不應該去在意紅外射線,那不過是唬人的擺設罷了,鐳射光線纔是真正的殺招。
這麼說吧,這個醫院內部的人在進入通道後,根本就不會理會紅外射線,只要他們踩得方塊是對的,紅外射線便不會有任何的反應。
不關閉紅外射線的開關,便不會放出鐳射光線,所以在鐳射光線出現的這一刻,他們就…暴露了。
永寧精神病院外,墨煜琰猝然睜開眼眸,深邃的眼眸中氤氳着足以毀滅一切的風暴,“立馬撤離。”
永寧精神病院地下,實驗室空無一人,一片狼藉中,快速倒計時的裝置發出嘀嘀嘀的聲響。
肖虎衆人來不及多想轉身逃離,躍入地面的那一刻,身後發出一聲轟鳴的巨響。
滔天的火光洶涌而起,似是衝破束縛的火龍嘶吼着躍入高空,爆炸的衝擊力將肖虎衆人遠遠擊飛。
墨煜琰面色陰沉如墨,照在他身上的月光似是被什麼無形的屏障所阻攔,竟變得你蜿蜒扭曲,他突然單膝跪地,手掌猛地擊打着地面。
轟的一聲,一股無形的能量拔地而起,將整個永寧精神病院罩在其中。
飛濺的鋼筋水泥狠狠地撞在屏障上,火龍似是不願在被束縛極力的撞擊着這再度將它囚困的能量罩,火光四射,噼裡啪啦的就像是過年的爆竹聲。
“去,將他們帶回來。”
墨煜琰咬緊牙關,對着小六子說道。
小六子點了點頭,如一道閃電般消失在了墨煜琰面前,下一刻,將他們一個個扔在了墨煜琰身邊的草地上。
“咔嚓”一聲,能量罩在激烈的碰撞中出現了一道裂痕。
“咔嚓,咔嚓,咔嚓…”
“嘭!”
在最後一聲爆炸中,能量罩分封瓦解,爆炸的餘威揚起的地面上的塵埃,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出現在黑暗的夜空之中。
永寧精神病院被夷爲平地。
墨煜琰站起身,爆炸揚起的剛勁瞬間劃過他的手臂,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墨煜琰只是輕輕皺眉,目光怔怔的看着火苗跳躍在滿目瘡痍的廢墟上,那散落一地的殘肢斷臂。
他能做的,只是將傷害降到最低。
永寧精神病院身在近郊,一里外就是危險品倉庫,選擇犧牲掉的永寧精神病院所有的患者,總比讓倉庫爆炸強得多。
面對永寧無辜慘死的生靈,墨煜琰目光微涼,他透過廢墟望着遠處的道路,“將他們送去治療。”語落,駕車揚長而去。
“將軍!”小六子看着墨煜琰曾經站立的地面那一地的鮮血,一眨眼消失在了原地。
一公里外的公路上,一輛白色的卡車呼嘯行駛。
“你是不是放錯炸彈了,威力怎麼會這麼小?”卡車內,透過後車窗向外探頭的男人看着遠處涌起的星火,微微皺眉。C12炸彈的威力能夠將永寧精神病院方圓一里的地方都炸成灰燼,如今他只看到了遠處的火光,地面竟然都沒有震上一震,這怎麼可能?
被質問的男人面色陰冷,顯然十分不悅,他怎麼可能拿錯炸彈,如果炸彈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也只能是潛入永寧的組織用了什麼特殊的法子。
“不會放錯。”男人冷聲說道。
卡車內,五男一女,女人坐在一旁沉默不語,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開車的男人卻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少年。
他實驗室唯一倖存的實驗體,唯一一個能夠承受遠古恐龍基因的成功品。
他們本來是打算今天晚上檢驗一下他的能力,卻沒有想到實驗室會被人侵入。
反正在上次被警察搜查了之後他們就已經打算放棄這個實驗室了,如今,不過是留下點人給他們實驗室內的試驗品陪葬罷了。
“土方,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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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醉了,寫了半天才4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