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公子一死,便是塵埃落定。
整個七梅山莊唯一一個還能打的,只有蝶舞姑娘。
不過如今她的情況也並不好。
靈飛姑娘身爲孽鏡臺七十二誅邪榜上的高手,一身武功本就在她之上。
【七媚燃情大·法】難以對她造成影響的情況下,如今兩個人交手根本就是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蝶舞周身早就已經是傷痕累累,但靈飛姑娘不急殺人。
她在抹去對手所有可能存在的威脅,最終纔會給於致命一擊。
嗡嗡嗡!!
金劍橫空,滾落間卻如飛星流瀑。
騰出手來的曹秋浦自然加入戰圈。
蝶舞對付靈飛本就已經是窮盡其能,如今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面對這從天而降的【七律天音劍法】,勉強提氣抵禦,卻仍舊不免被音功波及。
周身入‘流水’,音功激盪,劍鋒龍捲。
一道道傷痕自身周各處而生,點點鮮血噴濺而出,撒在雪地上,卻比真正的梅花更加嬌豔。
她身形仍舊在竭力後退,想要避開這一劍。
然而曹秋浦的金劍好似附骨之疽,根本無法甩脫。
避不開,擋不下,躲不過,只能等死!
下一刻,一股龐大的力道忽然捲住自身,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被攝起,蝶舞姑娘茫然睜開雙眼,就發現自己已然站在了楚青的跟前。
他爲什麼會救我?
難道是被……美色所迷?
方纔的那一幕她也看在眼裡,知道楚青武功有多高。
如果此人能成爲自己的入幕之賓。
那今日還有脫困的機會!
蝶舞本就擅長以色侍人,如今動了這個念頭,當即便要做出嬌弱嫵媚之態……
可不等臉上表情出現變化,就見刀芒接連飛出。
手筋腳筋於瞬間斷裂,緊跟着楚青探手一掌隔空打來,她只覺得丹田一震,整個人禁不住倒飛而去,狼狽至極的滾落在了雪地之中。
猛擡頭,心中哪裡還有半點僥倖,只剩下了滿腔憤怒:
“你!!!”
她本可以死的利索,結果這人卻不讓。
以渾厚內功,讓自己脫離金劍劍鋒,不僅僅斷了自己的手筋腳筋,還破了自己的丹田氣海,廢了自己的武功!
曹秋浦也是一臉迷茫。
他本打算直接將蝶舞斬殺,楚青這橫插一手,還以爲他有什麼想法……結果,這是要幹啥?
擡頭看楚青,就見楚青提刀來到了蝶舞姑娘的跟前,蹲下來笑道:
“有些事情想要跟姑娘請教請教。
“奈何姑娘的【七媚燃情大·法】太過叫人忌憚,只好出此下策,讓姑娘暫且動彈不得。
“你我也好安安靜靜的說兩句話。”
“……混賬!”
蝶舞姑娘滿臉悲催,渾身上下本就痛苦不堪,一張豔麗絕色的臉孔,這會更是被血污浸染,狼狽至極,她咬牙罵道:
“你傷我至此……僅僅,僅僅只是要跟我說話?
“你……”
後面的話被劇痛阻截,一時之間說不出來,但估摸着也不是什麼好話。
陳正南皺了皺眉:
“邪魔外道,誅之即可,又有什麼好說的?”
“有些私事。”
楚青自懷中取出天蠶絲手套,將這蝶舞姑娘提了起來,說道:
“我先尋一處所在,跟她聊兩句。
“這七梅山莊餘下的事情,還請諸位收拾一下。”
“這……”
陳正南看了看楚青,欲言又止,最後點了點頭:
“好。”
說完之後,轉身離去。
靈飛姑娘則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也款步來到了曹秋浦的身邊。
楚青不管他們心中如何想法,提起蝶舞,便就近找了個沒人的房間。
溫柔和鐵初晴自然跟在了他的身後。
只是楚青看了鐵初晴一眼:
“你跟着我做什麼?帶着人將這莊子上上下下的收拾收拾。”
鐵初晴怒視了楚青一眼,哼了一聲,一邊轉生往外走,一邊嘟囔:
“什麼事情,還得瞞着我?”
出門之後,氣哼哼的將房門關上。
整個房間裡,就剩下楚青,溫柔和蝶舞三人。
蝶舞跌坐在地上,看看楚青和溫柔,勉強咧嘴一笑:
“你究竟想做什麼?”
“我想要【七媚燃情大·法】。”
楚青單刀直入:
“說出來,我給你一個痛快。”
饒是蝶舞姑娘想過各種可能,卻沒想到楚青竟然是爲了這個。
她表情古怪的看着楚青:
“當真?”
“自然當真。”
楚青在這房間裡轉了一圈,倒是找到了筆墨紙硯,本想讓溫柔研墨,自己書寫。
但忽然想起了先前被溫柔嘲諷的事情……提筆便有些猶豫。
可猶豫之後,他屈指點了溫柔的穴道,暫且封閉了她的耳孔。
溫柔摸了摸耳朵,看了楚青一眼,不明所以,卻也不甚在意,只是靜靜研墨。
楚青看了蝶舞一眼:
“你說,我寫。”
“……好。”
蝶舞姑娘很是痛快,眼看着楚青提筆蘸墨,便口述要訣。
楚青書寫之前,順手拉下了溫柔的眼皮,讓她閉上眼睛不要亂看。
這纔開始書寫文字……
倒不是擔心溫柔看到他的字再嘲諷,只是這些邪門武功,不想讓溫柔見到,若不小心依法而行,更是危險。
一整篇功法,洋洋灑灑兩三千字。
當中不僅僅涵蓋了【七媚燃情大·法】的主要行功要訣,還有藉此催生出來的許多武功。
蝶舞姑娘似乎生怕說的不全,事無鉅細全都講解的清清楚楚。
要不是楚青阻止,她還想將自己這些年修煉的心得體會,也跟楚青闡述一番。
楚青不去在意那些旁枝末節,仔仔細細的看了幾遍主要的行功心訣,一時眉頭緊鎖。
這門武功精修於‘媚術’,撩撥七情,挑動六慾。
不僅僅是與‘色’相合,最重要的是,以‘色’入玄門。
想要修行絕不僅僅只是盤膝打坐這麼簡單……
在這之前還得以各種手段,調養自身。
包括且不限於‘焚香沐浴’等一類手段,當然,焚的不是尋常的香,沐的也不是尋常的浴。
通過這些手段,將自身打磨的極其精緻,再合於‘色’,之後便可借‘人’練功。
歸根結底,這是一門邪功,不走尋常的修行正路。
而看着楚青眉頭緊鎖,凝望秘籍,蝶舞姑娘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如何?此功可是玄妙異常?
“少俠可能修行?
“卻不知,此法唯有女子可學,男子……除非你揮刀自宮。”
楚青擡頭看了她一眼,頓時無語,搞了半天這女人以爲自己要練,所以才這麼痛快的將行功要訣闡述分明。
只是不知道,楚青之所以跟她要這個,主要是看中了當中關於七情六慾一部分的見解。
小寒谷畢竟太遠,什麼時候能到還不好說。
溫柔的大限在二十五歲,看起來還有不少的時間……就怕小寒谷那邊出了變數,最後導致時間無限延長。
這位落塵山莊的大小姐助他良多,無論如何楚青都不能讓她死於天香嗅體。
這纔想要做兩手準備。
“七媚燃情大·法是以色入門,然而色之一字,也不過是衆多欲望之一。
“溫柔有天香嗅體,六慾之中對應的是‘鼻’,‘味欲’則是其一。
“若能尋到法門,以此入門……帶動七情六慾,最終平衡於自身。
“有沒有可能免去天香嗅體的弊端?”
楚青心中揣測,一邊將這些秘籍收拾起來,藏在懷裡。
打算回頭背熟之後,再將其毀去。
常言道,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這門武功,精華不多,全是糟粕。
好在這會楚青也不嫌棄,有點就行。
解開了溫柔的穴道,讓她睜開眼睛。
溫柔揉了揉眼睛,不等開口,就聽蝶舞姑娘說道:
“這位少俠得了了不得的神功,然而他讓你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據爲己有,你當真全無所謂?”
溫柔看了她一眼,轉而看向楚青:
“好了?”
“嗯。”
楚青點了點頭,問蝶舞:
“梅王爺如今身在何處?”
“她是女子?”
蝶舞瞠目。
楚青笑了笑,拔刀在手:
“我這人不會刑訊逼供之法,不過料想你這樣漂亮的女子,還是很在意自身容貌的。
“方纔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倘若再答非所問,我會一點點割去你的麪皮,讓你縱死也奇醜無比。”
蝶舞瞳孔猛然收縮,心中是真的泛起了恐懼。
她是絕美的女子,而越是好看的人,越是無法接受自己變得醜陋。
哪怕是死,也應該漂漂亮亮的死。
當即咬牙說道:
“我不知道……王爺行蹤豈是我等所能過問?”
“她經常來這裡嗎?”
“不曾……我們來此三年,王爺來了三次。”
楚青點了點頭,又問了幾個問題。
不過可惜,蝶舞姑娘在這七梅山莊算是個人物,但對梅王爺的事情瞭解極少。
對天邪教所知也不多。
他們這些人都是梅王爺的‘工具’,作爲‘工具’好用就可以了,沒必要知道太多。
但是她對一線牽和姻緣劫還是有一定的瞭解。
從她口中楚青知道,一線牽並非是練之必死的武功。
若是有一門武功可以保住自身氣血不潰,還是可以躲開死劫。
比如她自己之所以修煉【七媚燃情大·法】,便是爲了躲開【一線牽】的死劫。
但這門武功不是誰都能修行的,梅公子手底下需要有幾個常用的人,梅王爺這才傳授了這門武功給她們。
至於其他人……梅王爺不在意,梅公子也不在意。
甚至就連梅公子,也會更換。
就蝶舞自己伺候過的,已經是第二位梅公子了。
除了七梅山莊之外,別處應該還有其他的梅公子,只是她不曾見過,只是猜測。
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的差不多了之後。
楚青也沒有繼續難爲她,一刀取了她的性命,給了她一個痛快。
領着溫柔起身開門,找到陳正南等人。
他們這會正帶着人整理屍身,搜查莊子。
七梅山莊錢財不多,但是各種各樣的奇技淫巧之物不少。
不過多是不足爲外人道的東西,楚青等人並不感興趣。
而在七梅山莊的後面,則發現了一個屍坑。
裡面全都是乾癟的屍體,無一例外全都是男子。
將山莊裡的屍體扔到了這大坑之中,一起掩埋掉,整個山莊算是稍微乾淨了一些。
除此之外,從莊子裡還發現了一些秘籍。
不過無一例外,全都是【一線牽】的行功要訣。
楚青打開看了一眼,發現這門武功純粹損人不利己。
汲取旁人內力,但自己卻難以動用,時間長了還會耗損經脈,傷及丹田。
需得儘快導出……
非要說有什麼好處的話,大概就是可以讓自己變得更加漂亮。
但真氣行走時候,會刺激幾處穴道,讓人放浪形骸,再難自持。
楚青看了幾眼之後,就將這些秘籍一起焚燬。
這東西純粹是禍害,涉及到七情六慾方面的東西,也無非是故意以內力刺激自身,方法粗鄙至極。
而且平常人也沒法練,需得借住姻緣劫的一點內力爲引,方纔可以行功。
此功一旦開始運轉,便好似點燃了引線。
這根引線連接的是自身氣血,借功法不斷燃燒,產生‘火亢’之力。
麻木四肢感官,讓人不畏寒暑,讓人精神始終亢奮。
一直到耗盡自己的性命爲止。
楚青雖然不知道姻緣劫的具體情況,但估摸着和一線牽相差不多。
這一門門功法,最終核心受益者,只有一個人,就是梅王爺。
待等將整個院子全都清理一遍,衆人便暫且在此棲身。
正堂之內,衆人齊聚。
只不過,那個病懨懨的黑衣人不見了蹤跡,書生則跑了,小老頭被曹秋浦一劍斬了。
但又多了四隻老虎和鐵初晴。
迷迷糊糊醒來的花錦年,揉着自己的脖子,滿臉困惑的詢問楚青:
“剛纔是你們誰打的我?”
衆人面面相覷,楚青瞥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啊……”
花錦年說道:
“就是感覺有點熱,好像看到了一塊冰。
“正想去摸摸……
“結果不等摸到,那塊冰忽然給了我一掌!”
這形容,還挺貼切……
楚青咧了咧嘴,正要說話,卻忽然聽得莊子外面有人以內力震聲:
“金鉤許家,路過貴寶地。
“大雪封山,懇請主家開門,容我等避一避風雪!”
“好啊!”
花錦年一聽這話,噌的一下就跳了起來:
“他們還敢前來追殺!?
“三兄,你得給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