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再聞天邪
這個答案對楚青來說不算太過意外。畢竟先前聽那小鐵匠闡述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這位神刀堂三當家。
無非是不能以此輕易論罪，需得再經佐證。
如今蔣神刀親口說那個人就是戚關，那關於此人身份當不會在有疑問。
不過非要說意外的話，便是他大概小看了這位擒雲手。
竟然可以瞞過自己和曹秋浦等人，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了亂神刀。
大當家的卻好像不敢置信一樣的連連搖頭：
“不對，不對！不可能的……如果您是老堂主，那現如今神刀堂內的是什麼人？
“三當家爲何要這麼做？而且，他又有什麼本事可以將您關在這裡？”
“這當中內情，老夫敢說，你可敢聽？”
蔣神刀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陰鬱猙獰。
“我……”
大當家的呆了呆，忽然看了楚青一眼，一笑道：
“我如今都已經是快要死的人了，又有什麼不敢聽的？”
“哦？”
蔣神刀好像是來了興趣：
“這麼說來，這兩個後生是來殺你的？你終究是遭報應了……
“老夫早就勸過伱，習武之人縱然不爲百姓鳴冤，也不可肆意屠戮，否則，終有一日會有人看不過眼，找你清算一切。”
“您說的對……”
大當家如喪考妣：“只不過，這位只是爲了一文錢，便將我陰風寨上上下下四百餘人屠戮一空……”
“爲了一文錢？”
蔣神刀也有些錯愕。
“與你何干。”
楚青淡淡開口。
“有趣。”
蔣神刀忽然哈哈大笑：
“後生，你拿錢殺人？老夫若是給你錢，你可願意幫老夫殺一人？”
楚青問：
“誰？”
“天邪教裴無極！”
【觸發委託：刺殺裴無極！】
【是否領取？】
楚青默然看著出現的提示，心頭卻是微微一震。
天邪教……又是天邪教！
是了，他早就應該想到。
血神丹這種殘忍至極的東西，算是天邪教的一貫風格。
褚顏的血魔真經，跟這個也是一路貨色。
好在褚顏並未得到血神丹，否則的話，當夜那一戰可未必有那麼順利。
他心中想著，嘴上則問：
“戚關將你關在這裡，是因爲天邪教？”
蔣神刀聽他並未疑惑‘天邪教’三個字，忽然又激動了起來：
“你……你知道天邪教！？”
若是不知，當問詳情，楚青的言語分明是對天邪教已然有所瞭解。
“有所耳聞。”
楚青淡淡說道：
“如今蔣堂主可能將這事情的前因後果，跟我仔細說說？
“我當酌情考慮，是否接你這一單買賣。”
“哈哈哈哈！！”
蔣神刀又一次大笑起來：
“好好好，爾等好好聽著……
“此事發生是在三年之前，那一日，一個黑衣人忽然找到了老夫。”
時間對上了。
三年前，落雨堂到了天舞城。
三年前，天邪教也找上了神刀堂。
蔣神刀說，找到他的那個人自稱裴無極，告訴他，來此的目的是爲了讓神刀堂臣服天邪教。
蔣神刀爲人狂傲，他確實是二十五歲便創下了神刀堂。
四十年江湖風雨，骨子裡的這股子傲氣，豈能讓他屈居人下？
哪怕裴無極提出的條件很是誘人，蔣神刀也是斷然拒絕。
兩個人也因此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那人武功高強，施展的手段是一門極其厲害的魔功。
“老夫一時不察之下，中了他的歪門邪道，竟然就此敗下陣來……”
蔣神刀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有點低，似乎是感覺丟人。
楚青撇了撇嘴，敗了就是敗了，還一時不察……
“不過，他並未殺死老夫，而是當著老夫的面，伸手揉捏自己的臉頰，他的容貌便在他五指搓動之間，逐漸發生了改變。
“前後不過一刻鐘的功夫，他竟然就化爲了老夫的容貌！！”
蔣神刀聲音艱澀：
“行走江湖易容之術常見，但高明到這般程度的，卻絕無僅有。
“我本以爲，他竊取了我的身份之後，便會取我性命。
“卻沒想到……他之所以找到老夫，不是爲了神刀堂。
“而是爲了另外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
大當家已經聽的入了迷，忍不住順著口風問了一句。
蔣神刀緩緩開口吐出了三個字：
“泣神鐵。”
楚青看了溫柔一眼，見她眼神也是迷茫。
他們對此都從未耳聞。
不過楚青在聽到這個三個字的一瞬間，想到的是亂神刀。
手持亂神刀的小鐵匠曾經說過。
他們拿來打造亂神刀的那塊材料很古怪。
而在那山洞的壁畫上，也有熔爐鍊鐵的內容……
這些東西，難道真的有什麼牽連？
他心中思緒翻涌，口中卻很平靜：
“那是什麼東西？”
“這就是你們這些小輩孤陋寡聞了。”
蔣神刀一副老氣橫秋的口吻說道：
“泣神鐵乃是‘天地九珍’之一，嗯，你們這些後輩小子，大概連天地九珍是什麼都不知道……
“就這麼說吧，所謂良禽擇木而棲的‘梧桐神木’，便是天地九珍之一。
“說的是這天底下最奇妙，最厲害的九種至寶。
“對此，世人衆說紛紜。
“有人說這些東西是先天地而生，追究起來，可以追溯到上古神話時期。
“也有人說，這是前輩先賢以大智慧創出，澤被蒼生。
“不過還有人言之鑿鑿，這天地九珍就是一個巨大的騙局，其物子虛烏有，乃是爲了引世人入局，掀起腥風血雨，好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最後一種說法，是假的？”
溫柔問道：
“泣神鐵真的存在？”
“存在。”
蔣神刀說道：
“不過，天地九珍到底是不是騙局，倒是不好驗證。
“畢竟這九件東西，無一人能夠收集齊全。
“昔年大幹統一天下，據聞最多曾經收集到了七件天地九珍。
“本以爲可奠定萬年江山，卻沒想到，竟引來了滅國之禍！”
這話就有些駭人聽聞了。楚青眉頭緊鎖：
“昔年大幹滅國，和天地九珍有關？這話可有根據？”
“都是傳聞而已。”
蔣神刀笑道：
“不過，這傳聞未必是假……
“畢竟昔年大幹一朝覆滅，本就離奇古怪。
“一個文武鼎盛的王朝，被一羣江湖草莽攻破，就連天子都被拉到了午門之前斬首。
“至今說來是史實，可換個不知道的人來聽，難道不會覺得這事荒謬嗎？”
確實荒謬。
就楚青剛剛穿越，融合了記憶之後，都感覺這件事情太離譜了。
一個手持天下兵馬的王朝，威懾四方統御六合，結果一夜之間就沒了。
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
“還是先說說……泣神鐵吧。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嗯……怎麼說呢……”
蔣神刀沉吟開口：
“此物若是不去管它，就是一塊鐵。
“只不過，它水火不侵，萬物不磨。
“對於不會武功的人，它沒有任何影響。
“可若是放在習武之人身邊，起初會時而聽到此物當中，有哭聲傳來。
“聲音渺渺，似入九天。
“時間越長，聲音越大，便開始動搖心神，引雜念叢生，哪怕修煉最高明的玄門心法，也會走火入魔。
“若是到了這一步，仍舊不願意將此物捨棄。
“那最終會被這泣神鐵所影響，神泣之音，凡人豈可聆聽。
“聽過的，自然全都變成了傻子，呆子。”
“這麼說來，這東西根本沒用？那天邪教的人，爲何要找？”
大當家的在一邊充當了半天的看客，此時禁不住開聲詢問。
“誰說沒用……”
蔣神刀淡淡的說道：
“若是將此物做成兵器……又當如何？”
話至此處，他繼續闡述當年的故事。
裴無極來找他，就是因爲他昔年偶然得到了泣神鐵。
天邪教找到了鍛造泣神鐵的辦法，想要得到此物，鑄造神兵利器。
不過蔣神刀知道泣神鐵非比尋常，自然不願意交出來。
雙方僵持之中，他就眼睜睜看著裴無極變作他的容貌，言稱自己天命將盡，縱容門下之人爭權奪利，互相殘殺。
蔣神刀自己則被裴無極施展了各種手段，腦袋上也被扣上了這鐵面。
其目的無非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真面目，而裴無極自己借‘天命將盡’爲藉口，隱於幕後方便暗中行事。
戚關是接了他的命令，方纔將蔣神刀送到了陰風寨。
也是他將那些需要以人血澆灌的種子，交給了戚關，戚關安排大當家在陰風寨種植。
並且許給大當家一世榮華，給了他只要陰風寨還在神刀堂地界，便永遠可以高枕無憂的承諾。
大當家聽命行事，釀成了種種慘劇，最後引來了楚青。
“這幾年……我雖然一直都在和他們虛與委蛇，承受種種酷刑。
“但始終咬死了，不曾鬆口泣神鐵的位置。
“卻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是找到了。
“並且……天邪教的秘法也是真的。
“昨天晚上戚關來找我，告訴我，他們已經成功鍛造出了亂神刀……”
蔣神刀用力的握緊拳頭，聲音越發艱澀：
“他之所以沒有殺我，便是想要讓我知道，天邪教反抗不得，順他者昌，逆他者亡。
“若敢違抗，下場會何等淒涼。
“後輩……無論如何，裴無極必須得死。
“亂神不詳，恐成天下大禍！
“一定要將其徹底毀去，否則……天下難安！”
整個牢房之內，隨著這話音落下，便是一片死寂。
楚青沉默了良久，忽然一笑：
“這一趟陰風寨，還真的沒有白來。”
一邊說著，他一邊拔刀出鞘，一刀掃過，大當家人頭落地。
【委託完成！】
【成功剷除陰風寨，獲得‘隨機武學寶箱’一個。】
瞥了一眼之後，懶得理會這小氣巴拉的系統。
只不過蔣神刀提出來的那個單子，他沒有著急接。
因爲有些事情他還不確定，有些事情還得再看看……
蔣神刀側了側頭，似乎在傾聽，末了嘆了口氣：
“這是他應得的下場。”
而楚青殺了大當家之後，便來到了蔣神刀跟前。
刀鋒掃過，只聽得叮叮叮的聲音爆響，與之相對的便是火星連閃。
周遭的鎖鏈雖然堅固，卻擋不住楚青的內力和捲刃的刀鋒。
不過片刻之間，蔣神刀撲通一聲跌在了地上，又被楚青一把攙扶起來：
“蔣堂主，蝸居久了，應該出來走走了。
“你身上的這些東西，我不知道玄虛何在，便不給你貿然解除了。”
“多謝！”
蔣神刀借著楚青的力量，緩緩站起，雙腿微微打顫，但最終還是成功站了起來：
“我身上的是三十六枚鎖穴針，確實不能輕易拆解，否則的話，我不死也成了廢人……
“說起來還未曾請教過小兄弟高姓大名？”
“賤名不足掛齒。”
楚青說道：
“走吧，咱們出去。”
他一手提著大當家的人頭，一邊對溫柔使了個眼色。
溫柔微微頷首，走在前頭，兩個人便跟在他身後，一路走了出去。
路過關押那些女子的牢房門前，被她們以熱烈的眼神期盼著。
楚青沒有理會，徑直走過。
這些女人眼神裡的光芒逐漸暗淡，一直到楚青三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她們也未曾收回目光。
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之後，這才見到有兩個姑娘抱著一大堆衣服下來。
前前後後折騰了約莫有半個多時辰，地下的東西都被倒騰上來了，金銀珠寶，神兵利器，滿地都是。
楚青換了一把刀，雖然不是什麼名家名刀，卻比先前把好了許多。
而被解救出來的女人也齊聚一堂。
楚青看著她們多少有些發愁。
救人救一半，其實和害人沒什麼區別。
但這麼多人，想要一一將她們送回家也很難……尤其是在詢問之後，她們竟然都表示不想回家。
她們並不是來自楚青他們見到的那個小鎮的。
她們來自四面八方，有些是從這陰風寨附近路過，被劫掠到了山上的。
有些是陰風寨下山行賊，將其擄上來的。
家中親人也幾乎全都命喪陰風寨之手……再加上，她們在陰風寨裡，承受了許許多多的折磨，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縱然是家中還有親人，將來會受到什麼樣的對待，也尚未可知。
最後求楚青讓她們就留在這陰風寨。
索性這裡的人全都死光了，她們鳩佔鵲巢，以後就在這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