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自由的愛爾蘭。”
理查德·布萊斯特的回答,並沒有出乎孫承林的意料。
這簡直是再正常不過,在經歷了愛爾蘭大饑荒後,但凡是愛爾蘭人都渴望獨立。
“想從英國獲得獨立,可不容易啊!”
“是不容易,但是我相信,有一天愛爾蘭一定會獲得獨立,如果能夠得到帝國的支持,那麼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理查德·布萊斯特想了想,又說道。
“而且我相信,帝國肯定會支持愛爾蘭的獨立,畢竟,我們都有着共同的敵人。”
從事多年外事聯絡的布萊斯特很清楚,對於帝國而言,支持愛爾蘭獨立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畢竟,他們有着共同的敵人。
在英國後方製造動盪,這絕對符合帝國的利益。當然更符合愛爾蘭的利益,因爲只有在強國的支持下,愛爾蘭纔有可能會獲得獨立。
“或許,有一天,你會美夢成真!不過,首先,我們必須要用自己的努力來確保帝國贏得這場戰爭!你還需要再去一趟洛杉磯。”
面帶着微笑的孫承林,此時也完全放棄了勸說布萊斯特歸化入籍的念頭,對於一個爲公司效力十幾年的職員,他如果還沒有歸化入籍,那麼他必定是有信仰的人。
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布萊斯特確實是一個有信仰的人,他的信仰是什麼?是愛爾蘭,一個自由的愛爾蘭,他甚至還是愛爾蘭兄弟會的成員。出身清白的他,他曾在倫敦的大學中讀書,混跡於倫敦的商業圈裡。像英格蘭人一樣一身虛僞的紳士風度,在與英格蘭人無異的外表後面是對獨立的渴望。
十五年前,他提着行李箱來到了墨西哥,他進入了墨西哥鐵路公司,開始爲公司服務,他按照自己的方式努力向着頂峰攀登,努力進入黃金僱員的行列裡——這是許多外裔僱員所努力的目標。
在所有的明資海外企業中,都有黃金和白銀級區分,前者基本上都是以明裔爲主,他們主要是管理人員。而後者則是以外裔以及本地人爲主,主要是普通職員。即便是同級的僱員,白銀級的平均薪資也只有黃金級的30%左右。
這公平嗎?
沒有人考慮這些問題,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一個人都想進入黃金區級,從而成爲富人,黃金級員工最終都會成爲富人,因爲帝國的終身僱傭制,可以保證他一生都有不菲的不收入。
“終身僱傭制”是帝國企業倡導的一種管理方式——個人在接受完學校教育開始工作時,一旦進入一個組織,將一直工作到退休爲止,而組織不能以非正當理由將其解聘的制度。它最早出現於南華公司“南華員工在達到預定的退休年齡之前,不用擔心失業。企業也絕對不會解僱任何一個‘南華人’”,這樣一來,企業可以確保優秀的員工,員工也可以得到固定的保障。南華開創的經營模式被帝國其它企業仿效,這一終身僱傭制度也爲帝國的經濟騰飛作出了巨大貢獻。
這是很多歐洲人夢寐以求的,布萊斯特也不例外,他之所以離開倫敦,來到墨西哥,是因爲像他這樣學習法律的人,是沒有機會以移民的方式進入大明的,所以他選擇了曲線救國,來到了墨西哥,這裡不僅對歐洲移民敞開大門,而且還有很多明資企業,他們同樣也推終身僱傭制。不同的是,只有黃金區級員工纔有。
布萊斯特的機智使他爬上了經理的寶座,一躍進入了黃金區級,而爲了實現這一目標,他努力了十五年。
和很多人不同,布萊斯特沒有當百萬富翁的野心,他認爲能成爲一名公司的黃金僱員也就不錯了,而這也是他一直努力的目標,只不過在實現了這個目標之後,他有更高的追求。
明美兩國之間戰爭並沒有影響到墨美國際鐵路的經營,甚至相比於點戰前,現在的國際鐵路更加繁忙了——每天都有大量的美國人涌入墨西哥或是躲避戰爭,或是從墨西哥乘火車前往得克薩斯,那裡屬於美利堅聯盟國,他們一直保持着中立。到了那裡,自然不會受到戰爭的影響。
兩天後,搭乘國際列車的布萊斯特又一次來到了洛杉磯,不過他並沒有去見斯坦福,而是直接進入市區,九六年的洛杉磯,儘管沒有另一個世界的好萊塢,但是十幾年前,這個只有5萬人口小鎮發現了高產的石油蘊藏後,鑽探公司如同掘金者一般蜂擁而入。一時間城市裡井架林立,與學校、醫院、海灘甚至墓地比鄰,一眼望去堪比茂密森林,令人歎爲觀止。
亨廷頓海灘上一邊是油井架林立,另一邊海灘上游人如織,這就是洛杉磯——北美的油都。
“全世界10%的石油產自於洛杉磯……這還只是一個洛杉磯。”
布萊斯特之所以再次來到洛杉磯,就是爲了洛杉磯以至整個加利福尼亞的石油,這裡原油產量幾乎達到全球的五分之一!
一直以來,受限於帝國石油在墨西哥的投資以及壟斷性的勘探開採權,鐵路公司一直沒有機會染指石油業,而現在……加利福尼亞就是鐵路公司進軍石油業的機會,只要抓住這個機會的,墨西哥鐵路公司就會成爲帝國第五大石油公司。
“戰爭之中總是貯藏着數之不盡的機會。”
感嘆着戰爭所帶來的機會,布萊斯特走到了海灘附近一棟兩層木樓,別看這座木樓不怎麼起眼,但是卻是亨特兄弟石油公司所在,這間公司擁有數十座油井,每年的石油產量超過10餘萬噸,是洛杉磯最大的石油公司之一。
“什麼!”
十幾分鍾後,在那間充斥着石油氣味的辦公室裡,查理·亨特有些激動的大喊道。
“你說什麼?該死的,你這根本就是搶劫!”
“該死的,你以爲這裡是墨西哥嗎?該死的墨西哥雜種!拿好你的支票滾回墨西哥,否則……”
儘管布萊斯特是一副標準的盎撒人相貌,但是裡德·亨特仍然稱他爲“墨西哥雜種”,在加利福尼亞對墨西哥裔的歧視簡直是再正常不過,勃然大怒的他甚至拿出了手槍,在石油這個行當時,一言不合就開槍,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爲了爭奪油井,不知多少人被埋進沙漠或者扔進大海。
黑金……首先是黑的,黑的不是石油,而是人心。
“布萊斯特先生,我覺得你應該離開了!”
嘴裡叼着雪茄煙,查理·亨特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平復了一些心情,然後他說道。
“否則,我不敢保證你能不能活着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