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躍躍欲試的少年們,中年男子卻露一絲殘忍的笑。而在幾人中,一個年級偏小的女子不禁發問:“平日了所抓的壯丁們已經夠外門弟子之用,真不知爲何還要從他們這些孩子中選拔外門弟子。”中年男子見面前的女子有疑問,不敢怠慢,畢竟這女子可算是門內天驕,身具天靈根,年僅十八歲就修煉至築基期,最要緊的是,面前女子是門內冷長老的嫡女。
“梨初師妹有所不知,這些人,無一人可以入我們玄蒼派。”中年人一掃剛剛激勵少年們的神色,換上一副陰惻惻的笑,冷梨初見狀眉頭微微一皺,對中年人的態度有些不悅,但還是好奇的問“這天階不過十萬塊,剛剛見這些少年中不乏有武藝精湛者,若是心智再堅毅一些,登上天階也不無可能,又怎麼會無一人可入玄蒼派?還望李師兄解惑。”
“嘿嘿,就算師妹不問,我李亮也會告訴師妹的。”李亮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就算你是長老之女,還不是事務一概不知,甚至要有求於自己。李亮臉上依舊一副和善的樣子,但是雙手卻突然捏出一個奇怪的法決,一道白光從李亮手中飛出,白光一霎間擊中山門。山門先是沒有絲毫變化,隨後突然憑空產生一道漣漪,如水流波動一般從中央向外釋放,一道道綠色的影子在漣漪中出現,最後變成了一棵棵參天大樹,而剛剛的山門則消失不見。
冷梨初雖然初出茅廬,但是一直由宗門長老親自教導,自然見識廣博,一眼就看出李亮藉助宗門的山門發動了某種幻術。不禁眉間一挑“李師兄,這是做什麼?”冷梨初儘管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卻並不願相信。
“梨初師妹難道還不明白,這些世家子弟想入宗門那是那麼容易的事,在這陣法內,天階將會源源不斷,根本不會有人能走到盡頭,更別說走進宗門!”李亮陰笑着說出,冷梨初雖然在剛剛李亮施法時就已經想到,但還是不願面對,她初出茅廬,這些少年中不少都與冷梨初年齡相仿,看着這些少年充滿希望的踏入,想到一會他們將要經歷的絕望,冷梨初不禁不忍的閉上雙眼。
“梨初師妹真是菩薩心腸,但是這畢竟是宗門的規定,你我都要遵守的”李亮在旁邊擺出慈善的表情,安慰着冷梨初,心裡卻不禁冷哼一聲,“你在這裝什麼活菩薩,要知道當年提出這個幻境試煉的,可正是你那位好爺爺。”
如今的玄蒼派早已不再是幾百年前,那個門內上下都一身正氣的名門正派,爾虞我詐已然成爲常態。
此時正在天階上的衆人自然聽不到這二人的談話。都滿懷希望的向山頂進發,走在前面的幾個習武少年,小半天的功夫就走了幾萬階,他們一邊驚歎於仙家之高,同時也對步入仙門更加嚮往。
木離本就體弱,只能一步一步的朝着天階上走去,但是木離並不放棄,他從一旁的樹上抓下一把樹葉,拿出其中的一片放入嘴中輕輕咀嚼,木離讀過相關的書籍,這樣做可以讓自己的嘴中分泌大量唾液,木離已經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一絲絲苦澀從木離嘴中綻放,木離一步一步向上走去,距離木離最近的人都已經在木離前方化作一個黑點,毫無疑問,木離被所有人甩在身後。甚至有幾個人在走之前嘲笑木離“一個病秧子還不快回家養病,仙人之地也會要你這種廢人不成?哈哈哈!”不過他們說的話並不能影響到木離堅韌的意志。
“這山怎麼說也有十萬尺。”木離心中細細盤算着,自己的速度一天怎麼說也能向上爬近四五千尺,剛落下時木離記得,許多宮殿都修建於半山腰,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向來這天階的終點也就在山腰處“這樣的話,就是五萬尺,看着這一階天階的高度,差不多十萬階····”
“十萬···”木離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十萬階梯,就算是一個健全的人,面對十萬階梯都會望而卻步啊!
走了不到半天,木離已經氣喘吁吁,雖然這天階只是普普通通的青石階,但是木離虛弱的身體還是成爲了一大難關,此時的木離雙足如同灌鉛,整個人筋疲力竭。
不光是木離,最先衝在前面那幾個武功高強的少年,也已經有點氣喘吁吁,一路的輕功,讓他們在短短半天就攀爬了近十萬階,可是無論他們怎麼努力的攀爬,這座山彷彿沒有頂峰一般,幾人心中不禁暗想,這登天階的盡頭莫非真的在天上不成。
木離又走了一個時辰,在前方看到了一個正在休息的少年,此人臉色通紅,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的順着臉頰向下滑落,木離心中暗自嘆息,看來這人定然是毫無章法的亂衝一氣,那人也看到了木離,不過卻並沒說什麼,只是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
這天階中彷彿沒有日夜,木離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兩旁的樹木高聳入雲,身處天階看不見太陽,只看到天上偶然出現的幾道華光,木離心中明白,定然是前面有人放棄被玄蒼派的弟子帶回家族。
木離的嘴脣已經逐漸乾裂,無論怎麼嚼樹葉,嘴裡都不會再分泌一點口水,木離用舌頭舔着乾裂的嘴脣,舌頭甚至已經沒了知覺。雖然樣子狼狽,但木離心中還是充滿希望,天上越來越多的華光飛過,木離一個一個數着記在心裡,同時也在一點點計算着時間。
時間已經過去三天,天空的華光已經飛走了近九十個,此時的木離腳上的鞋子已然磨破,稚嫩的腳掌與粗糙的青石階摩擦,留下了一道有一道血痕,不過木離早已感受不到疼痛,只是麻木的向前走着。
“梨初師妹,幻境中可還有人嘛?”李亮又送走了兩個在天階中放棄的孩子,回到宗門,見到冷梨初一臉專注的看着環境,不禁發問。而冷梨初此時已經被面前的景象震撼的說不出話,距離這羣少年進入天階,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天,就連身體最爲健碩的人也在這兩人紛紛放棄。而面前這個孩子,看上去瘦瘦弱弱竟然還能堅持到現在。李亮將幻境細細檢查一遍,“梨初師妹,整個幻境只剩他一人,不過他也堅持不了太久,此人向道之心雖堅,不過玄蒼派怎麼會收留一個這樣瘦弱的凡人。”李亮見到木離狼狽的樣子,不禁搖了搖頭。
此時的木離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完整,木離將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條包裹在腳上,布條磨破一次,木離就包裹一次,木離的腳最初只是起水泡,水泡破裂後混着血肉與布已經粘在一起。木離不記得自己摔倒過多少次,但是每次一摔倒木離都會站起,摔倒的次數越來越多,每一次站起也更加艱難。
“無論怎麼樣,我都要進入玄蒼派,爹,娘,兒子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木離的神志已經模糊,中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又是一次摔倒,這次木離的雙膝重重撞擊在石階上,一聲脆響從膝蓋處傳來,兩條膝蓋已經粉碎,在幻境上方的冷梨初覺得一切終於要結束時,只見木離緩緩伸出雙手,扒住前面的石階,用盡全力拖動着自己的身體。就這樣一點一點向前挪動。
木離自小雙手接觸的都是名書古卷,一雙手稚嫩白皙如同女子,如今卻被灰塵與鮮血染成黑紅,木離的手甚至已經不能握緊,每一次移動都是將雙手按在前面的石階上,隨後手臂用力,用手死死地抵住石階,在身體向前移動的同時,石階上也留下了兩道深深地血痕,回頭看向木離來處,兩道深深地血跡沿着石階向下蔓延看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