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令說的對!”
路遠大聲道:“那些士兵們在戰場上拼死向前,爲了國家和人民,流乾了最後一滴血,的確值得所有的尊敬和誇獎——我會將司令的話,帶到我木馬縣的烈士陵園裡,告訴每一個長眠在陵園裡的弟兄們,我想,他們泉下有知,一定會很欣慰的……”
“也告訴那些戰士們,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感謝他們爲我們所做的一切……”
無數的老百姓聽到路遠的話,抹着眼淚動情的尖叫道。
“我會的,我會告訴那些弟兄們的!”
路遠叫道:“要是他們知道大家的心意,他們一定會很高興,因爲他們的每一滴血,都沒白流……”
不知道多少老百姓們痛哭失聲,因爲那些血,是爲他們而流,爲這片土地而流。
“張司令,該說的我也說了,你對我川軍獨立團和木馬縣弟兄們的心意,我也會轉達的!”
路遠回頭看着張鎮笑道:“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告辭了……”
“慢着!”
張鎮臉色鐵青,心說特麼的這樣就想走,你想得美——你以爲老子過來,就是專門爲了給你路遠敬禮麼?
“我承認路團長和你們川軍獨立團爲了國家和民族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尊敬的!”
張鎮冷聲道:“不過你們是軍人,吃着老百姓節衣縮食省出來的糧食,那麼這一切都是你們應該做的——你們有功,但你們的功勞,絕不能成爲你們不遵紀守法的理由!”
“不遵紀守法?我們有嗎?”路遠一笑反問。
“沒有?”
張鎮冷笑,指着地上腦漿迸裂的王嵩的屍體道:“那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他殺的!”
路遠伸手指了指劉傑,然後又指了指那些人山人海的老百姓道:“鄉親們可都看見了,張司令你可別冤枉我……”
“對對對,我們都看見了!”
“張司令,你可別冤枉好人啊——就算你是司令,可你要是仗着官大欺負路團長,我們可不答應!”
人羣中響起了怪叫,接着便引起了山呼海嘯一般的附和聲,老百姓們眼神不善的看着張鎮,一副你要是欺負路團長,咱們可要跟你拼命的架勢。
“是我殺的……”
劉傑哭兮兮的承認,因爲這是事實。
“那你爲什麼要殺王嵩?”
張鎮冷着臉盯着劉傑道:“實話實說,不得有一絲隱瞞!”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極重。
劉傑意會,他知道張鎮的意思是說,有老子在這裡頂着,你沒什麼好怕的!
他想說自己是被逼的——可一想到逼他的人是路遠,他便不得不將這話給吞進肚子裡。
得罪張鎮肯定沒好果子吃,但得罪了路遠,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王嵩這混蛋,貪贓枉法,屢教不改,這次更是敲竹槓敲到了路團長身上!”
劉傑硬着頭皮道,心裡簡直在流血:“路團長識破了王嵩的詭計,這傢伙居然惱羞成怒,想要利用武力逼迫路團長他們就範,才引起了今日的事端……司令三令五申,讓我等要廉潔奉公,這王嵩卻視司令的命令如無物,老百姓們義憤填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正視聽,所以我……”
“你說的是真的?”
張鎮聽到這話,鋼牙咬碎,那眼神跟刀子一樣,幾乎要將劉傑給戳出滿身的窟窿來。
劉傑滿頭冷汗,嚇的渾身直哆嗦道:“我,我……”
“他說的是真的——這麼多老百姓們都看見了!”
路遠一閃身擋在了張鎮的面前,指着那些老百姓們笑眯眯的道。
“是啊,我們都看到了!”
老百姓們們又在七嘴八舌的尖叫,這會兒,估計路遠說王嵩已經當衆承認了所有的罪行,老百姓們都不會說半個沒字。
“你……”
張鎮氣的渾身直哆嗦,恨不得將路遠給活吃了——明明知道路遠是在利用這些老百姓一次又一次的壓他,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
他總不能說,這些老百姓都眼瞎了,看到的不算數吧?
“我們可以走了嗎?”
路遠冷笑道,心說我就利用這些百姓的無知來壓你,你奈我何?你能用司令的身份來壓我,難道我就不能?
“哈哈哈,想不到咱們團長不但打鬼子搞發明厲害,現在連耍嘴皮子都這麼厲害了!”
“是啊是啊,以前還真沒發現……”
“那是你們跟着團長的太晚,想我跟狗熊哥從上海就跟着遠哥了,啥場面沒見過……鬼子的司令官,可比什麼憲兵司令牛多了,還不是在咱們的煤窯裡挖煤?牛啥呀……”
在老百姓們的呼喊聲裡,不時的傳來了警衛員們隱帶譏諷的竊笑聲,以及牛疙瘩大狗熊得意洋洋的聲音,明顯半點沒將張鎮的那點官威給放在眼裡。
“別慌啊,路團長!”
那些議論聲,落在張鎮的耳朵裡,簡直刺耳無比,可他卻怒極反笑,惡狠狠的瞪了裝傻充愣的劉傑一眼,這纔對路遠道:“就算王嵩貪贓枉法,可憲兵隊好歹也是奉命維持重慶治安,路團長你們在這城裡拔槍,引發這麼大的騷動,總不合適吧?”
“司令的意思是,我們忍氣吞聲就合適?”
路遠冷笑道:“如果我們忍氣吞聲,恐怕現在早已被關進大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吧?還能在這裡站着說話?”
“路團長,請你慎言!”
張鎮大怒,厲聲道:“無憑無據的話,最好少說——我憲兵隊,沒你說的那麼黑暗……”
“張司令,你們憲兵隊,可比路團長說的黑多了……”
“就是就是,憲兵隊八字衙門向南開,有理沒錢別進來,誰不知道啊……”
“你們憲兵隊,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老百姓羣中,又響起了幾聲怪叫,於是更多的百姓便跟着尖叫了起來,不時響起逼死了金鋪老闆一家,霸佔了別人的鋪子偷偷開煙館之類的黑幕。
“司令,有人提供證據了!”
路遠聳聳肩冷笑道,死死的盯着張鎮道:“是不是口說無憑,查查不就知道了?如果明知道你們憲兵隊根本不講道理,我還乖乖束手就擒,那我不是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