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兄弟倆便同時聽到喀嚓一聲響。
“嗯?”韓澤便是一愣,這什麼情況?沒裝子彈?
韓毅卻反手就拔出手槍,拿槍口頂住了韓澤胸口。
韓澤如夢方醒,凜然道:“老二,你給我的槍動了手腳?”
韓毅輕嘆一聲,黯然道:“大哥,你知道嗎,其實我的上級早就對你下了必殺令,原本昨晚你就應該死了,但我沒忍心殺你。”
韓澤道:“老二,我知道你重情義……”
“聽我把我說完!”韓毅加重語氣,韓澤便不敢再多說。
現在形勢已逆轉,韓毅反過來成了刀俎,韓澤成了魚肉。
頓了頓,韓毅又痛心疾首的說道:“不管怎麼說,你我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縱然你成了漢奸,縱然你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可你終歸是我大哥,我怎麼也忘不掉,母親臨死之前對你我兄弟說過的話,她讓我們一定要互相幫扶……”
“老二,二弟,你聽我說!”韓澤說道,“剛纔我其實只是……”
“你給我閉嘴!”韓毅再一次打斷韓澤,接着說道,“可是剛纔,你不僅拿槍指着我,而且居然真忍心開槍!我是你的親弟弟啊,你居然真的忍心朝我開槍!”
“二弟,不是你想的這樣。”韓澤道,“我其實並不是想要殺你……”
“你還敢狡辯!”韓毅神情越發激動,但就在這時,忽然感到小腹一陣劇疼。
緊接着,韓毅便感到一股大力猛然席捲過來,將他身體帶往一側,韓毅立刻意識到,剛纔韓澤趁着他注意力被分散的短暫的剎那,向他發動了偷襲。
當下韓毅便也扣下了扳機,公用電話亭裡響起叭的一聲。
下一刻,公用電話亭的玻璃窗被打碎,兄弟倆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只不過,韓毅剛纔的一槍,並沒能打中韓澤的要害,偏離了寸許,打在韓澤的右胸,但是韓澤剛纔刺出的一刀,卻是準確的刺穿了韓澤的腹部。
刺中韓毅腹部之後,韓澤還順勢向着旁邊拉了一下,硬生生的將自家兄弟的腹部拉出了一個大豁口,腸子便立刻溢出。
韓澤本來還想再補上一刀,但是右胸中彈後的劇疼,使得他再舉不起匕首。
韓毅卻強忍着鑽心的劇疼,再次舉槍,到了這時候,韓毅也不再有一絲一毫的手軟,所以這次直接對着韓澤的眉心就扣下了扳機。
又是叭的一聲槍響,韓澤便眉心中彈,頹然倒地上。
一槍射殺自己親哥,韓毅又忍着劇疼,先扒開傷口,再將溢出體外的腸子給塞回去,然後用手捂着腹部的豁口,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公用電話亭。
剛走出公用電話亭,迎面看到一個極漂亮的大姑娘。
看着渾身鮮血淋淋的韓毅,大姑娘卻也不害怕,只是憐憫的說道:“我學過包紮,要不要我幫你包紮一下傷口?”
“不用了。”韓毅慘然一笑。
作爲一名身經百戰的老兵,什麼傷能活,什麼傷必死無疑,他其實非常的清楚,而他現在所受的重傷,屬必死的那種。
“那我幫你叫輛黃包車吧,你快雲醫院。”大姑娘說完,伸手攔了一輛黃包車。
這次韓毅沒有拒絕,踉踉蹌蹌的登上了黃包車,又說道:“去外灘,沙遜大廈。”
黃包車伕跑得飛快,卻似乎趕不上韓毅生命流逝的速度,一小時後,等黃包車伕趕到沙遜大廈的時候,韓毅已經虛弱得只剩一口氣。
因爲虛弱,雙手再也無力掩住腹部傷口。
所以,腹腔內的腸子再次溢出,從韓毅身體上耷拉下來。
看着幾近陷入昏迷的韓毅,黃包車伕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但是好在,沙遜大廈的大門就對着虎穴,虎穴的兩名警衛已經看到這邊情況。
當即便有兩名警衛衝上來,將韓毅扶起,這時候韓毅已經進入到了彌留狀態,伸手一把就揪住其中一個警衛,大聲道:“快,快告訴組長,李士羣這狗東西有詐,有詐!”
說完,韓毅便頭一歪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
幾乎同時,鳩田鷹也悄然來到了公共租界的邇榭裡。
在邇榭裡的一間花園別墅,鳩田鷹見到了今井武夫。
鳩田鷹並不是一個人來的,跟他一起過來的還有藤田剛的特戰大隊。
看着藤田剛和兩百多名身穿便衣的特戰隊員從鳩田鷹身後魚貫而入,今井武夫有些不以爲然的道:“將軍閣下,對付區區幾個軍統,有必要出動這麼大的陣仗?”
“今井君,你錯了。”鳩田鷹沉聲說道,“我們對付的並不只是軍統。”
“納尼,我們對付的並不只是軍統?”今井武夫道,“這是怎麼回事?”
鳩田鷹道:“剛剛七十六號的李桑向我們提供了一個十分重要的情報,他說,軍統針對傅桑的刺殺是一個陷阱,其意圖就是爲了引誘咱們梅機關的行動人員上鉤,然後在租界把咱們的武裝人員一網打盡!”
“納尼,一個陷阱?”今井武夫聞言先是神情一凜,旋即又道,“不對,現在上海還有誰有這能力?無論軍統,中統還是中共的地下黨,都沒有這個能力。”
“今井君,你怎麼忘了沙遜衛隊?”鳩田鷹道,“他們有這能力!”
“沙遜衛隊?”今井武夫有些不太相信的說道,“他們敢對青幫,甚至敢對七十六號的便衣下殺手,這我相信,但是要說他們敢對咱們梅機關的特工人員痛下殺手,我卻不信,米國佬恐怕沒這麼大膽量!”
鳩田鷹道:“如果連沙遜和喬治都被矇在鼓裡呢?”
“什麼?”今井武夫凜然道,“沙遜和喬治都被矇在鼓裡?”
“並不能排除這樣的可能性!”鳩田鷹道,“因爲沙遜衛隊的發展太快了,沙遜和喬治絕不可能來得及培養心腹,所以只能倚重那些支那老兵,而那些支那老兵很可能只是想要借用沙遜衛隊來作爲護身符。”
今井武夫點點頭道:“還真的有這種可能。”
鳩田鷹悶哼了一聲,又說道:“當然,這並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沙遜衛隊最近也確實做的有些過火了,所以正好趁此機會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上海,畢竟還是大日本帝國的勢力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