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然表情嚴肅的看着瘦猴鄭重的道,他相信瘦猴現在對裴正林的敵意更多的是因爲誤解,那是因爲他對青黴素的價值,甚至還沒裴正林知道的多的緣故!
他相信,要是瘦猴也和裴正林一樣意識到了青黴素的意義,就絕不會責怪裴正林喧賓奪主一般的在支隊裡自作主張了——早一點完成對青黴素的各種難題攻克,那就不知道能多挽救多少奮戰在全國各地戰線上的中國軍人們的性命啊……
裴正林不知道就罷了,知道了那還能不着急?
更別說了,裴正林本身,可都是學習藥劑學出生的,想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抗菌消炎神藥能在自己的努力下誕生——張然都懷疑,裴正林現在不但是着急,恐怕都要急瘋了!
想通了一切的張然,不但沒有因爲組織上派裴正林過來而有和瘦猴一樣的威脅感,反倒是滿心欣慰!
因爲他知道,這個國家之所以能夠最終浴火重生,不但是因爲有無數瘦猴這樣拋頭顱灑熱血,死也要和鬼子拼到底的戰士們的浴血犧牲,更因爲有無數如裴正林這樣的有識之士,但凡看到一點點希望,便不顧一切!
在這樣的人的眼裡,他們根本沒有什麼忌諱,沒有什麼顧忌他人感受的想法,他們的眼裡只有一樣東西,那就是拿出切實的成果,爲這個國家和民族的復興做出踏實的貢獻……
只要能做到這些,別說是得罪人,怕是讓他們去死,他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聽到張然的解釋,瘦猴對裴正林的惡感總算降低了不少,然後給張然解釋了一下玻璃器皿廠之所以能建設的這麼快的一些細節。
除了因爲怕太匆忙,所以玻璃器皿廠在建設之中刻意的降低了牆體的高度之外,在白天牆體修築完畢之後,裴正林等人還在牆體兩面燃起了火堆,對牆體進行烘烤,以增加牆體的乾燥程度,避免牆體因爲溼氣太重晾曬不充分造成種種後果……
“看來,這位裴工雖然心急,但也還是個顧慮周全的人嘛!”
聽到瘦猴的話,張然哈哈大笑,都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見裴正林了……
不過現在裴正林並不在玻璃起器皿廠裡。
在玻璃器皿廠建成之後,裴正林就離開了金沙溝,去了支隊的醫藥研究所裡。
“前天進去的,到現在都還沒出來!”
想到裴正林的行徑,瘦猴就又是忍不住的搖頭,然後纔對張然笑道:“隊長,你要不要去玻璃器皿廠給大家廠裡的工人們指導一下工作?”
“算了……”
張然想了想,最終還是擺了擺手。
玻璃的燒製,是利用石英砂加純鹼等等進行燒製,這些張然都是知道的。
但他不認爲自己知道的這點東西,能和現在已經在廠子裡進行玻璃器皿燒製的那些師部派過來的相關專業人士相提並論,所以就不過人家面前獻醜了。
“就算不去指導工作,總該去見見人家!”
瘦猴笑道:“他們千里迢迢的來咱們支隊,隊長你不在,那也就算了,可這現在都回來了,在人家跟前面都不露一下,這可不是咱們支隊的待客之道……”
“算了吧,他們過來是工作的,可不是做客的!”
張然擺擺手道:“還是先回隊部,等反秋季攻勢這一仗打完,只要咱們支隊能挺過來,到時候有的是機會,去向他們展示咱們的待客之道!”
見他這麼說,瘦猴便也不再勸,一羣人直接越過了金沙溝,向着隊部的所在而去。
到了尖子山一帶,通往支隊的路,就好走多了。
因爲尖子山銅礦的緣故,從這邊通往隊部的道路,都已經被修築成了一個可以用摩托車通行的泥土混合碎石的泥淬路了。
雖說這樣一條大路,在鬼子打到這邊,很容易利用它成爲一條快速向陽溝鎮支隊總部進軍的道路,但這點,張然和所有人一樣,一點都不擔心。
畢竟,要是小鬼子打到了這裡,那麼有沒有這條路,都已經不重要了!
外圍的那麼多工事,堡壘,都沒能擋住鬼子,都讓鬼子打到了這裡,那即便是沒有這條路,支隊怕是照樣擋不住鬼子。
尖子山的銅礦,經過一年多日以繼夜的開挖,現在小半個山體都已經被挖掉了,甚至向下形成了一個不小的大坑。
碰上雨季,要不是有支隊最初搶來的那個抽水機日以繼夜的向外抽水,怕是這銅礦在雨季都無法開採。
現在,雖然是雙搶季節,幾乎所有百姓們們都在忙着搶收搶種,想要在鬼子打進根據地內之前,將秋糧收割完畢歸倉,將春季的糧食種下去,但即便是這樣,銅礦上的工作,卻依舊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銅礦,纔是支隊真正存在的命脈!
沒有糧食,支隊的人還能餓着肚子挺,還能吃野菜草根樹皮,可要是沒了銅,那支隊就沒有子彈!
沒有子彈,再多的槍支,那都比不上吹火筒好用,面對鬼子的時候,大家夥兒就只能對着小鬼子吐口水……
所以,無論局面多麼緊張,銅礦的開採,銅的煉製,支隊都不可能斷掉!
哪怕隨着一年多的發展,支隊的倉庫裡已經儲存了一些銅錠,儲備的子彈更是高達幾百萬發,但在張然看來,這還遠遠不夠!
戰爭時期,再多的子彈,他都不會嫌多!
他寧願每個戰士隔着幾百米,連開十槍才幹掉一個鬼子或者僞軍,也不願意戰士們挺着槍刺嗷的一聲衝上去,一槍刺捅死一個鬼子……
在看到躺在擔架上被擡上來的是張然,鄉親們在第一時間就涌了上來,殷切的問他的傷要不要緊之類。
“我沒事,勞煩鄉親們掛心了!”
張然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又和不少的熟面孔寒暄了一陣,這才上了支隊騎過來專門用來接他的摩托車上,哄哄的向着支隊而去……
尖子山銅礦距離隊部所在的陽溝鎮,還隔着五六個山頭,摩托車也得山上下河過橋才能通過。
那些橋,都是木匠組老林他們率隊架設的,方面鄉親們用獨輪車運輸銅礦,讓大家不至於一直肩挑背扛的,不但累,效率也上不去。
那些木橋,看着不怎麼好看,但走起來卻感覺不錯。
想到自己剛剛穿越而來,最初從這邊回陽溝鎮的時期,回回都是遇到河都涉水而過,根本沒有什麼橋,張然便又忍不住的爲自己感到驕傲——畢竟,這些變化都是因爲他回到這個時代而出現的。
“每一個木橋之下,都預留了裝設炸藥包的空間!”
瘦猴對張然道:“萬一小鬼子真打到了這邊,隊部周邊的鄉親們還沒來得及撤離完的話,咱們就把橋炸了,多少也能拖延一些時間……”
張然點頭,表示這個安排很合自己的心意。
橋炸了,只要支隊還在,那就再修就行了!
可要是支隊沒了,那可就真是什麼都完了……
有了摩托車,回陽溝鎮的速度那就快多了……
一個多小時以後,張然終於到了支隊隊部,在瘦猴的攙扶下下了摩托車,艱難的往隊部裡走……
“然哥……”
一聽到張然回來,鄧英也顧不上給那些被她召集而來的各鎮的骨幹教師們講解教材了,直接讓大家自習,然後自己飛奔而出來看望張然,看到張然在瘦猴的攙扶之下,依舊一步一步都走的極其艱難的模樣,嘴巴一癟,眼淚就開始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一點皮外傷,沒事的!”
那模樣,看的張然都不忍心,忙安慰道。
鄧英不說話,只是也過來攙着他進屋,一邊不住的抽着鼻子。
牛大拿着一大摞的單子也來了,明顯是提早得到消息知道張然回來了,所以拿着單子過來討債來了……
看着張然那張着胯的艱難走姿,再看看一旁眼淚汪汪的鄧英,這傢伙不但沒有因爲張然受傷而感到心疼,反倒是在瞅了幾眼之後,然後就死死的捂着嘴巴,扶着門框在哪兒猛顫……
“你大爺你!”
看到牛大這模樣,張然簡直倍感傷心,提起剛剛脫下的鞋子便狠砸在了牛大的腦袋上,破口大罵道:“也得虧老子現在走路不方便,要不然老子今天非得用大鞋底子抽死你不可……”
捱了一鞋子,牛大倒是不扶着門框猛顫了,而是至極坐在門檻上哈哈大笑,就差沒滿地打滾了!
“牛大,然哥都傷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情笑?”
看到牛大這模樣,就連一向好脾氣的鄧英都開始抓狂了。
牛大攤手,很無奈的表示,自己也不想笑,但實在是忍不住啊……
然後他的就真的笑不出來了,因爲腰眼上狠狠的捱了一腳,捂着腰眼連氣都快出不上來了……
“什麼玩意兒!”
鄧方陰沉着臉進來,瞅着張然那張胯而坐的模樣,臉色就開始加倍不好看,衝着鄧英道:“我們有工作要找張然談,你該幹嘛幹嘛去……”
“爹,這支隊有什麼工作,是我不能聽的啊?”
鄧英很不開心,但看到張然也讓她趕緊去上課,別耽擱了工作,這纔不情不願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