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水,羊角埡停船壩日軍陣地。
許許多多的彈藥之類,被擊中堆放在了陣地的中央,那些炮火之下,也都捆上了大量的炸藥……
一旦開始突圍,這些物資全都會被燒燬!
而所有的日軍身上,則僅帶着夠自己幾天消耗的物資,準備輕裝上陣,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突圍,離開晉東根據地這該死的地方……
“我們突圍的路線上,晉東支隊一定佈下了無數的埋伏,想要順利的逃出去,可不是那麼容易!”
鬆井屯本將洋橋等人聚集在身邊,壓低聲音道:“因此,在突圍之時,你們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我們左右,並堅決的執行我們的命令!”
“二位放心,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洋橋等人狠狠點頭,不僅僅是因爲他們現在已經徹底清楚,只有緊跟着二人,纔有逃出去的希望,也更因爲被困在這裡的這些日子裡,因爲有鬆井屯本不時從牙縫中省出來一點食物,讓他們比一般的帝國士兵的日子過的稍稍好過一些的感激……
“那就好!”
聽到洋橋等人的表態,鬆井屯本滿意的點點頭,拍拍一羣人的肩膀到:“相信我們,只要你們聽從安排,和我們同心協力,那麼我們一定能活着逃出晉東支隊的魔掌的!”
隨着天色越來越暗,陣地上的氣氛愈發凝重!
距離預定的突圍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了!
就在此時,一名通訊兵飛奔而來,附耳對鬆井屯本壓低聲音道:“鬆井君,屯本君,兩位少佐閣下有請!”
“馬上都要突圍了,二位少佐還能有什麼事?”鬆井屯本不滿道。
“緊急情況——具體我也不清楚!”
通訊兵道:“總之,二位少佐要你們二人放下手邊的一切任務,立即去見他們!”
鬆井屯本不得不聽命,飛奔去找工藤東條……
“司令部來電——任務有變!”
一看到鬆井屯本,工藤東條立即就將剛剛接到的電報交給了二人……
看到電報上的內容,鬆井屯本立即臉色大變,壓低聲音道:“二位少佐,這密報除了你們二位,我部之內,還有誰知道?”
工藤東條指了指那兩名聯絡官還有通信兵。
“此事事關重大,你們現在暫時不得對任何人泄露密報的內容——明白嗎?”
鬆井屯本低吼,見那通訊兵和兩名聯絡官點頭表示知道之後,這才道:“你們先去外面守着,我們要和二位少佐商量對策——沒有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
看到二人的模樣,工藤東條眉頭微皺,但終究還是讓通訊兵聯絡官出去先候着,這才低聲問:“你們如此,意欲何爲?”
“二位少佐難道真的相信這密報之上的內容嗎?”鬆井屯本搖了搖密報道。
東條悶哼一聲,臉色難看的到:“難道二位以爲,吉川少將昭明司令官難道還會故意坑害我等不成?他們做這種仇者快親者恨之事,有什麼好處?”
“東條少佐你誤會了!”
鬆井屯本二人忙頓首致歉,這才道:“我二人對吉川少將和昭明司令官之忠勇,從未有半點懷疑——我們只是怕少將和司令官閣下又被那該死的張然所矇蔽,再次上了這幫土八路的惡當!”
“八嘎!”
東條一拍桌子怒道:“難道你二人真以爲那張然,還有這幫土八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昭明司令官和少將閣下,就是那種任由他們愚弄的蠢貨嗎?”
“不敢!”
鬆井屯本道:“我們只是認爲,我們二人和晉東支隊交手這麼多次,比昭明司令官和吉川少將更加了解張然,還有晉東支隊的這幫土八路……以我們隊張然此獠以及這幫土八路的瞭解,可不會相信這些好消息,遲不來早不來,卻偏偏在我軍準備全力突圍,他晉東支隊想要殲滅我等,就得跟我們換命的時候一個接一個的蹦出來……”
“事有湊巧,乃是常有之事!”東條悶哼道。
屯本正要反駁,鬆井卻猛的拉了屯本一把大聲道:“如果東條君你堅信這密報上的消息確鑿無誤,那我二人願意聽從安排——哪怕在我二人看來,晉東支隊此舉,根本就是試圖將我們從一個大坑裡引向另外一個情況更加險惡的大坑,想要藉此榨乾我們的最後一點反抗之力,過去等同於自己送死……”
東條大怒,正要發飆,工藤卻是悶哼一聲打斷了東條,盯着鬆井屯本道:“你們說我等配合酒井中佐他們攻擊八道溝方向奪取糧倉之事,根本又是晉東支隊設下的圈套,有何證據?總不能僅僅是因爲這些消息來的太過巧合這麼簡單吧?”
“既然無論我們說什麼,東條少佐都會認爲我二人是貪生怕死,那還是沒有必要再說了吧?”鬆井屯本悶哼道。
看到這兩個傢伙的態度,東條是氣不打一處來,可看到工藤的示意,不得不壓下怒火,悶哼道:“我沒有覺得你二人貪生怕死之意,我只是想要確認,並作出對帝國,對我軍最有利的決定!”
鬆井屯本這才緩和了臉色,冷冷的指了指八道溝的地形道:“此地,遍地溝壑,懸崖峭壁,刀砍斧鑿,簡直就是死地——如果之前的那些好消息都是巧合還說的過去,可偏偏,糧倉所在之地,又正好是死地……東條少佐難道不覺得,這巧合的太過分了麼?”
八道溝的地形,東條早就知道!
要是鬆井屯本不說,東條還沒覺得什麼——畢竟晉東支隊的秘密糧倉在地形險惡之處以免被帝國大軍奪走,再正常不過!
但經過鬆井屯本這麼一提醒,東條也開始覺得,這事怕是真的有詐了!
但最終,東條又不甘心的到:“吉川少將,昭明司令官何等英明,司令部的十數位參謀,也個個都是智慧過人,更別說酒井君江口君——難道大家都沒看出這其中有陰謀,卻偏偏你二人一眼中的麼?”
“昭明司令官吉川少將酒井中佐還有那些參謀們沒看到這其中有陰謀,一點都不奇怪!”
鬆井屯本道:“因爲我們現在,局勢險惡到了極點,這些好消息,給他們看到的是絕地翻盤的希望,他們本能的就想抓住這一線生機,根本沒時間去想別的!”
說到此處,二人頓了一頓,觀察了一下東條工藤的臉色之後才道:“可我們不一樣,只要一切順利,我們有絕對的把握,帶領現在所剩人馬的半數成功突圍!”
工藤東條聽明白了鬆井屯本的意思!
二人的意思是,別人看到這些消息,就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所以無論結果如何,他們都會拼命的抓住!
但他們不一樣,他們覺得隊伍未必就沒有生機,願意多想一些,不想將希望寄託在可能不會上當這點上!
沉默半晌,工藤看向了東條道:“東條君,你如何看?”
“他們說的,有些道理!”
東條神情複雜的看了鬆井屯本一眼,這才道:“我覺得,我們必須立即將他們的意見彙報給司令部,讓司令部方向,鄭重的考慮這等可能性!”
“沒用的!”
鬆井屯本嚇了一跳,急道:“溺水的人,是聽不進任何勸告的——所以這個電報,東條少佐你絕不能發……除非,你真的想帶領我部所剩的兩千餘帝國士兵跟酒井君江口君他們一起去送死!”
東條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不由的將目光看向了工藤。
工藤的臉色也很難看!
一方面,他不想死,更不想帶着兩千餘名帝國士兵一起去送死!
可另外一方面,抗命不遵,下場照樣是死——無論八道溝的糧倉是不是個圈套,都是如此!
橫豎都是死,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未必橫豎都是死吧?”
鬆井在這時開口,低聲笑道:“我們倉水這邊的八路,可是有炮啊——這幫土八路一炮過來,好巧不巧,就正好擊中了我軍的電臺,沒接到司令部的電報而已……可不是抗命不遵,貪生怕死,故意不配合司令部的命令,和酒井中佐江口少佐他們一起攻擊八道溝糧倉,爭取絕地反擊之良機啊……”
聽到這話,工藤眼前大亮!
東條也是眼前一亮,不過在想到那兩名聯絡官和傳令兵的時候,卻又臉色難看的到:“此事事關重大,一旦泄密,你我四人,不但全都要死,而且還會成爲帝國之恥,永遠的被帝國之子民唾棄……”
“呵呵呵!”
鬆井屯本獰笑一聲道:“炮彈好巧不巧正好擊中了電臺,兩名聯絡官在電臺跟前,英勇殉國,天經地義,而傳令兵……正好倒黴的剛好在旁邊……”
“你二人之心腸,居然歹毒如斯!”
聽到二人的話,東條臉色難看的道:“他們,可都是我們帝國的同仁!”
死道友不死貧道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
鬆井屯本嗤笑一聲,這纔好整以暇說道:“還請二位少佐儘快決定吧,時間可不等人——如果二位少佐能聽從我們的建議,有酒井君他們的牽制,我們可以保證,我部現在所剩之兩千餘人,絕對會有大半,能順利突圍!”
聽到這話,工藤和東條回頭,低低商議起來,半晌回頭道:“最好一切如你們所料,否則我們一定親手斃了你們!”
“自然!”
聽到這話,鬆井屯本喜出望外,最後看向東條之時忽然開口:“不知道東條少佐有沒有聽說過,支那之土匪有種儀式,叫歃血爲盟?”
東條皺眉搖頭。
“那些匪徒,乾的都是殺頭的勾當!”
屯本科普道:“所以爲了預防被出賣,他們在決定心動之前,往往會選擇先一起殺人,都犯下死罪——如此一來,他們就再也不用擔心會被出賣了!”
東條的臉色瞬間難看無比,厲聲道:“我東條,絕不會向我帝國同仁下手!”
“那,我們就只好跟酒井君他們一起,去八道溝方向送死了!”鬆井屯本嘿嘿一笑道。
東條死死地盯着二人,牙齒咬的格格直響,像是恨不得將二人給活吃了!
“東條君,我和你一起動手!”
工藤也狠狠的瞪了鬆井屯本一眼,這纔看着東條道:“記住,我們不是爲了我們自己,而是爲了我部剩下的兩千餘帝國士兵……”
說着這話,他看向了門外的兩名聯絡官和那通訊兵道:“我相信,要是瞭解真相的話,他們一定會理解的……”
“工藤少佐英明!”
鬆井屯本點頭,眉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