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方子翼惋惜的表情，楊震有些想發火。政治部的人想的太多了，將送上門來的人才往外推，可你方子翼是幹什麼吃的。政治部那裡說不通，你可以隨時找我和政委。之前爲什麼不說，現在人家想走了，纔想起來找你的上級。
但想到方子翼曾經的經歷，楊震最終還是放棄了發火：“這樣，你去給總部掛一個電話，告訴他們我今天暫時先不回去，就在你們航空兵蹲點。一會我們談完事，你帶着我去給人家賠禮道歉，懇請人家留下來。”
說到這裡，楊震看了面前的方子翼和黎明一眼，最終還是壓下了發火的念頭：儘可能的用平緩的語氣道：“我這個人不是三頭六臂，不是什麼方面都能做到面面俱到。更不可能什麼事情，都在第一時間瞭解。”
“我們現在各個軍兵種，正都處在一個已經邁過門檻，進入快速發展軌道的態勢。眼下我們也正處在一個最好的時機，一旦錯過這個時機，我們這些帶頭人將會是整個民族的罪人。”
“在年紀上我的確比你們都小，但我也是肉體凡胎也知道累。我個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做到面面俱到。你們這些各個軍兵種的負責人，要替我這個一號多分擔一些，也讓我減輕一些壓力，偶爾可以喘口氣好不好？”
“不要總想着等現成的，等着我一個人忙裡忙外的把飯做好，給你們端上桌、盛好飯，再伸筷子行不行？這件事情，你們早些和我說，何至於走到今天這麼被動？就算我一直在前線，但是政委一直在後方主持工作，你們爲什麼不去找政委解決？”
“今天這件事情，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如果再有下回，真的把人家傷走了，我要追究你們這個當司令員和政委的責任。這件事情到此爲止，那個人的工作我去替你們做。但是還是那句話，我不是三頭六臂的神仙，有些事情你們作爲高級指揮員，要記住肩有的擔子，要負起你們該負的責任來。”
聽到楊震的這番語氣之中，透露出的那股子說出不來的疲憊。再看看雖然抗聯所有師以上幹部之中雖然職務最高，但在年紀上也是最年輕，甚至絕大部分團以上幹部年紀也比他大。可眼下沒帶軍帽的腦袋上，已經露出的星星點點白髮的一號，方子翼的腸子都快悔青了。
只是雖然張了張嘴，但方子翼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沒有爲自己做任何的辯解。一他現在不想辯解什麼，也認爲自己沒有理由去辯解。錯了就是錯了，這沒有什麼好說的，再解釋，那就是在推脫責任了。
二現在一閉上眼睛，就想起鄂豫皖家鄉白雀園東門那片山，還有山上那累累白骨的他。與上級政治部門發生衝突的時候，總是習慣性的選擇沉默。因爲那座讓他終身難忘的山上，有他的副師長、兩任團政委、一任團長，還有他當年紅四軍十師三十團的五百多名戰友。
他後悔因爲這件本應該很容易處理的問題，卻因爲自己心中的那一絲顧慮而拖沓了下來，直到現在最終變成了一場困局。面對着一號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他知道自己本可以避免讓事情走到這個地步的。但心中的那道坎，他卻是怎麼都邁不過去。
看着方子翼有些後悔的表情，但卻絲毫沒有爲自己辯解的意思，還有邊上黎明在此類問題上同樣的沉默。知道他們心中都怕着什麼的楊震，卻是隻能無力的發出深深的一聲嘆息。有些歷史事件，給人心裡上帶來的陰影很難徹底的消除，只能讓時間一點點的去沖淡。
想了想楊震還是轉過話題：“你們兩個還有什麼事情，今天一起提出來，咱們一起都研究商量解決。我可跟你們兩個人說，過了這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你們都是經歷過紅軍時期的老兵了，知道一場大戰下來，後續的事情千頭萬緒，我不可能在你們這裡耗費太多的時間。”
楊震轉換了話題，無論是方子翼還是黎明在微微鬆了一口氣之後，由眼下抗聯航空兵戰略轟炸司令部主任，兼抗聯航空兵訓練部長的黎明開口道：“一號，英國的這種飛機，在第一批到根據地之後，我親自駕駛這種飛機進行了一下體驗。”
“之前蘇聯人雖然也曾經轉交給我們，十多架原波羅的海三國空軍裝備的同型飛機。但當時那幾架這種飛機，已經遭到嚴重的破壞，根本就無法飛行，連濫竽充數都算不上。這批飛機雖然是我們接手的第二批同型號飛機，但卻是第一批可以飛的飛機。”
“在第一批飛機完成組裝與交接之後，我想辦法組織一批飛行教員進行了試飛。並秘密與我們手中的那兩架日本海軍零戰，進行了一定的對抗演練，並研究這種飛機對日軍新式飛機的技戰術。”
“同時也對日本陸軍新式作戰飛機的性能，做出一些摸索。日本陸海軍航空兵的飛機，雖說海軍一向快於陸軍。但通過日本陸海軍裝備的九六和九七式戰鬥機，進行對比發現，其實兩種戰鬥機基本上都大同小異。突出的地方都差不多，致命的地方也幾乎相差無幾。”
“去年與我軍交手的日本陸軍新式戰鬥機，也就是現在正在東南亞戰場作戰的一式戰鬥機，根據我們當時與他們交過手的飛行員感覺，這種飛機的作戰性能與零戰相差並不太多。不過在火力上要弱於零戰，最大平飛速度上也略次於零戰，但防禦性能要好於零戰。”
“只是由於我軍未能繳獲到這種一式，所以無法具體摸清楚這種飛機的性能。只能通過去年參戰飛行員的個人感覺，來評判這種飛機的性能。但採取這種方法，對於判斷一種飛機的實戰性能很不準確。”
“飛行員的能力不同，在戰場上的感覺也不同。這只是其中的一種方法，但根本就無法全面掌握一式戰鬥機的全部性能。在加上去年作戰的時候，在我們第一次擊落了四架日軍改型飛機之後，日軍第一時間便把這種飛機全部撤出戰場，使得我們當時對這種飛機的性能瞭解很不全面。”
“同時此次會戰之中，我們幾個帶隊的中隊長，都和司令員彙報過。此次會戰之中的日軍這種一式戰鬥機，性能明顯超過去年我們遭遇的同型敵機。他們都很肯定，遇到的肯定是去年的一式，而不是外形幾乎差不多的零戰。”
“爲了更好的一些掌握日軍這種最新改進型戰鬥機，實際的技戰術水平。所以我們通過我們手中的零戰，與所有新到位的飛機，都進行模擬空戰。不僅要熟練掌握零戰的性能，爲今後可能遭遇到該型飛機做好臨戰的準備。”
“您也知道，我們在航校的飛行教員，都是至少擊落過兩架以上日軍飛機的飛行員，都是我們技戰術最精湛的老手。而零戰雖說是日本海軍的最新戰鬥機，我們的主要對手，日本陸軍航空兵並未裝備。”
“但在兩種飛機性能大致還是相等的情況之下，通過模擬空戰來找出他們的弱點，我想還是有一定借鑑性的。尤其是我們現在得到的是，這種在東南亞戰場實際上已經被一式徹底擊敗的戰鬥機，恐怕還要在相當長一段時間之內，會是我軍主力戰鬥機的情況之下。”
“在演練完畢我召集所有的飛行員，對這些颶風戰鬥機做了一個評價。所有參加模擬的飛行員都認爲，這種飛機火力弱，但是要好於日軍新式飛機。雖說航程有些太短，但是爬升率和平飛速度還可以。”
“在低空性能上，要略好於我們原有的P三九戰鬥機。如果戰術運用正確，改進火力配置。與日軍的兩種新式戰鬥機，也不是並非無一戰之力。最關鍵的是機體結實，抗打擊能力遠遠超過日軍飛機。”
“我們通過大量的，幾乎是不計代價的模擬空戰演練，已經摸出一套對付零戰的有效戰術。在針對零戰有效的情況之下，在加上去年和今年兩年的與這種飛機的空戰經驗總結。我想我們未必會像英國遠東空軍那樣，一點還手之力沒有。當然在這個代價，也許會大一些。”
“但這種颶風飛機，至少是我們裝備的型號，總體上來說對付零戰還是異常吃力。與P四零戰鬥機相比，因爲巡航速度不行，甚至有打不過也跑不過的情況。按照日軍逐步將陸航主力轉向中國戰場上的態勢來看，一旦出現新的比一式更好的戰鬥機，這種飛機更難以應付。”
“司令員和我今天找您的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想要和您提前通一個氣。我們必須要想辦法提前着手準備，應對不遠的將來會出現的更危險局面。尋找這種飛機的替代品，以免到時候被打的措手不及。”
“我們今年遭遇的雖然是與去年，在外表完全一樣的飛機。但是實際性能，卻是已經有了相當改進的飛機。說明日軍已經認識到這種飛機的弱點，並已經開始進行改進。當然我們去年遭遇的，也可能只是試生產型。”
“但畢竟是日軍已經着手開始進行改進，以滿足戰場上的實際需要。尤其是我們已經得到情報，日軍在東南亞繳獲了一批P四零戰鬥機。一號，我想我們今天做的模擬，日本人也會一樣做。
“因爲我們此次空戰之中，這種日軍戰鬥機不僅火力有了一定的提升，而且好像對我們的飛機性能已經摸的很熟練。在戰役後半程，在這種飛機投入戰場，接替原來的日軍使用的九七式戰鬥機之後，我們的P四零戰鬥機損失就開始直線上升。”
“不僅損失的數量，遠遠的超過了以前歷次空戰。而且據我們參戰的老飛行員描述，日軍飛行員對我軍的飛機，好像是相當的瞭解。制定了專門的戰術，尋找P四零戰鬥機的弱點下手。”
“這本身就說明，日軍已經用繳獲的美軍同型號P四零戰鬥機，與其新式的戰鬥機進行模擬空戰，以找出這種我們主力戰鬥機的弱點。以日本人的航空工業能力，肯定也會對一式戰鬥機進行改進，以取得更大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