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與黑虎軍的連番對弈,卻困住了曾經的“朱三太子”楊起隆。
他此時就在金雞寨中。
最近月餘,他帶着衛清風等人來到安徽,本想收攏舊部,以圖東山再起,不想以前對他恭敬有加的香主們,如今見他失勢,少有搭理他者,他不過聚集了百餘不甘平庸者。
又加上萬餘綠營兵齊聚六安州,楊起隆驚疑不定,一路抱頭鼠竄,竟來到了金寨縣。
剛好金寨縣也有他的舊部,可惜金雞寨的香主卻對他不鹹不淡,每日只是好酒好肉招待,絕口不談造反之事。
楊起隆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面擔心清軍的圍捕,一面想得到該香主的支持,以求對付那些背叛者,一時之間也就沒走成。
黑虎軍火速佔據金寨縣,封鎖了要道,這下更走不成了。
楊起隆一時之間心情複雜之極,原來清軍不是來抓他的,不過一個土匪竟有如此大的勢力,顯然出乎他的意料。
對了,據傳此人起兵之時藉助過朱三太子的名號,說是朱三太子麾下的大將軍。
金雞寨香主的無爲令他很不痛快,不過自從黑虎軍佔據了金寨縣,戴香主明顯客氣的許多。
楊起隆頓時起了其他的心思,若能收降黑虎此人,憑藉自己的威望,何愁不能坐南朝北,威震天下?
對了表妹、衛清風還和黑虎有並肩作戰的交情,到時把表妹許配給此人,想必黑虎定然欣然從命,呵呵,如此一來大事成矣!
楊起隆越想越覺得是這個理,忙招衛清風來屋內雪夜賞酒。
不一會,衛清風就皺着眉頭進來,他抖了抖身上的積雪,擔憂的道:“太子,如今只有從水路走了,再過幾日,河水一上凍,想走也走不了。”
“幹嘛要走,衛兄可是認識黑虎此人?也就是黑虎軍的首領黑虎!”楊起隆滿懷希望的盯着衛清風,又氣定神閒的給他倒了一杯加熱過的小米酒。
衛清風感激的點點頭,思索一陣,回憶着道:“黑虎倒認識,只是不知此人是不是黑虎軍的首領,三月前屬下認識的那個黑虎還只有數十精兵,可如今的黑虎軍聲勢浩大,足有萬人,恐怕不是同一個人吧?”
楊起隆頓時有些不高興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長嘆起來。
“太子問此人作甚?”衛清風一口乾了熱酒,疑惑的問道。
“嗯,此人很是關鍵,若能招降此人,本太子就還有崛起的希望,不管如何,總要試一試,衛護法聽令,速去縣城查訪此人,哦,等等,本太子親書一封,衛護法務必親自交給黑虎。”
楊起隆慎重的點了點頭,一再叮囑道。
說完就龍飛鳳舞的寫了一封動情曉理的書信,又小心奕奕的拿出了國之玉璽,重重的壓了壓,這才交給衛清風。
“咦,太子不是最討厭土匪嗎?如今怎麼變了性子?”
衛清風雖是疑惑,卻不敢多說,最近太子性情大變,經不起刺激。
“太子放心,屬下這就連夜出發。”
衛清風鄭重其事的道,說完就冒風雪而去。
其實他知曉楊起隆不是真正的朱三太子,不過終究是漢人,何必計較那麼多,再說此人的表妹李麗華自幼父母雙亡,世間僅存的親人便是此人,若想明媒正娶師妹,此人很是關鍵。
想到青梅竹馬的李麗華,衛清風心中燃起了一把火,自然感覺不到風雪的寒冷,快馬加鞭行了數十里,這纔想起,如今的金寨縣城定然緊閉,就算去了也入不了城,如今只有找一家客棧暫住一宿了。
…………
江濤和牛莽等暢談了一個時辰,這纔去入睡,天還麻麻亮,猛然聽到數聲淒厲的慘叫聲,他一下子驚醒,抽出大刀就循聲跑去。
此時雪已停,地上已堆積了厚厚半尺深的積雪,整個軍營頓時喧雜起來。
老遠就聽見江無傷扯着嗓子喝聲:“不可慌亂,鐵槍營速去峽谷,其餘諸軍原地待命,聽候調遣。”
江濤聽到此,心中一跳,難道峽谷失守了?
見衆軍已恢復建制,江濤心中稍定,直接進了峽谷,只聽鐵器交鳴之聲和喊殺聲更加清晰,連過三關,只見數不清的辮子軍正在猛攻第二道防線,第一道防線已經失守,鮮血染紅了雪白的空地,黑色、白色、紅色夾雜在一起,是那樣的刺眼。
“將軍怎麼過來了?如今形勢危急,還請退後壓陣!”江無傷急火火的說完,又緊張的盯着第二道防線,並朝後厲聲喝道:“再上一隊!”
江濤虛擺了擺手,定睛看去,只見第二道防線外站滿了盤着辮子、穿鐵甲、持鐵盾、背背腰刀的清兵,一個個悍不畏死,防線上的鐵槍營將士剛合力殺死衝上來的數位清兵,其餘的鐵甲清兵又接踵蜂擁上來,要不是弓手近距離射箭,眼看第二道防線就又要失守。
這些清兵不僅防禦嚴密,而且動作矯健,顯然不是尋常的綠營兵,有了鐵盾的防護,鐵槍營的將士很難殺死他們。
江濤這才發現鐵槍營的缺陷,在狹隘的空間根本發揮不出鐵槍營的戰力,而且空間太小,人數太多,遇到猛打猛衝的鐵甲清兵,鐵槍營將士竟有不支之相。
鐵槍營剛剛刺殺了衝上來的三位鐵甲清兵,猛然傳來一陣砰砰聲,第二道防線上的七位鐵槍營將士立刻倒下了大半。
江濤暗叫不好,如此下去,這五道防線遲早要易手,想衝上去助戰,卻又強忍住,主要是自己剛剛責罰了江無傷等,若自己也犯同樣的錯誤,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江無傷大嘆一聲,焦急的道:“將軍,如今有些棘手了,這一會咱們已經傷亡了二十餘精銳將士,清軍人多,咱們根本拼不起。”
“哼,咱們的將士的確不佔優勢。”江濤沒想到對方也有火銃手,猛然看了看天空,這才覺得自己太笨了,忙詢問道:“山上是否駐有兵馬?”
“兩邊各有兩百人!”江無傷點了點頭,猛然驚喜的道:“屬下明白了。”
情勢危急,他竟忘了揚長避短。
鐵甲清兵蜂擁上來,頓時和一小隊鐵槍營將士撞在一起。
江無傷不敢耽擱,忙傳信給上方的將士。
不一會,山頂上的箭矢和石塊如雨般落下,頓時清軍慘叫連連,江無傷大手一揮,牛莽帶着鐵槍營將士又搶回了所有的關隘。
清理完戰場,共斬首百餘,自身的傷亡達三十人之多,原來清軍趁夜黑天寒偷襲關隘,而守衛關隘的將士大意之下,又加上清軍戰力不凡,差點連丟了兩關。
江濤皺了皺眉頭,想要訓斥,終是忍下來,忙令將士修繕完善的防禦工事。
直接把第二道防線修到二十米高、五米寬,清軍就算攀上此石牆,但是石牆頂峰前端修的極不平整,這樣一來,清軍就會行走不便。
而且鐵槍營的長槍換成三米長的大槍,並在石牆中間再修一道一點米高的石牆,將士們只需把長槍架在牆上,來回移動,就能輕鬆殺敵。
兩米多寬的地方,一次最多能攀上四人,面對十餘把長槍的攢刺,幾乎無人能存活。
再在石牆後面架設高矮不一的箭樓,上面配屬神射手,順便射殺漏網之魚。
除了第一道防線,餘下的四道皆是如此。
“將軍大才,如此我等根本不怕清軍攻打,只需百人,就能穩守此地。”江無傷心悅誠服的道。
“呵呵,不可大意,山上也要注意防範,特別是夜間,剛纔的狀況可不能再出現。”
江濤輕笑道,他現在最怕打消耗戰,如今的黑虎軍根本消耗不起,不像清軍,死個萬把人根本無關緊要,一個命令就能補齊。
不過這樣一來,等於封死了黑虎軍攻打六安州的路線,如此也是沒有辦法。
“這大山足有六百米高,而且陡峭的很,除了飛鳥,何人能越過?”江無傷不相信,小聲嘀咕道。
“此言差矣,中國的奇人異士數不勝數,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反正小心無大錯,此地就交給你了,我這就回縣城。”
江濤輕聲嘆道,心中卻想到了出軍未回的陳大江等人,如今水軍纔是黑虎軍的希望,還有那龐大的海上疆土和貿易,可惜現在的水軍太弱小了,不過遲早有一天,黑虎軍會走出去。
“屬下定然謹記在心。”江無傷忙正色答道。
……
一線天谷外,清軍大營大帳內,一位滿臉絡腮鬍子的披甲中年人此時正暴跳如雷,他怒火沖天的道:“飯桶,竟然折損了本將軍百餘精銳甲士,來人啊,把此人拖下去斬首示衆!”
“將軍饒命啊!”跪在大帳正中的一位虎背熊腰的青壯男子驚慌失措的道。
“哼,拖下去!”那人冷眼掃了衆將一眼,哼了一聲道。
“饒命啊!”
“報,欽差大人有令,令吳總兵日夜攻打金寨縣,否者軍法從事!”正在這時,周培功的傳令兵過來了。
吳總兵一愣,轉瞬和氣的笑道:“哈哈,特使辛苦了,末將定然全力剿匪,絕不姑息。”
那特使點了點頭,直接離去。
吳總兵又恢復了兇巴巴的摸樣,哼了一聲道:“文弱書生有屁得用,關鍵時刻還是要靠咱們,諸位都說說,接下來該怎麼着?”
諸將面面相覷,哪敢答話,此一線天易守難攻,哪是輕易就能攻下來的。
吳總兵嘿嘿冷笑一聲,哪會不知道衆將的心思,在座的大多不是他直系屬下,都是一省的駐兵,和他可沒有交情,一下子變了臉色,陰沉着臉喝道:“既然欽差大人有令,咱們可不能怠慢,今日就交給本將軍了,明日嗎?嘿嘿,若有人敢不賣力氣,欽差大人不管,本將軍也不會饒了他!”
頓時衆將皆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大多是統兵數百的千總或守備,只怕經此一戰,手下剩不下幾個兵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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