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探馬來報堡壘內的清軍都跑了。
江濤啞然,忙繼續派出探馬,探查敵騎的下落。
等得知滿清鐵騎也不見了,江濤心中頓時警覺起來,而衆將領卻都興高采烈的,爭搶着攻打臨沂城。
連海軍將領陳大江、江無傷也都信心十足,欲參戰。
“不以勝喜,不以敗悲,戒驕戒躁,諸位都白讀書了,諸位想想,賊軍的鐵騎爲何不戰而退啊?”江濤收起了笑臉,呵斥道。
衆將一下子都愣了,俱都不敢直視江濤犀利的目光,大氣都不敢出,大帳內頓時安靜下來,江濤見衆人這副摸樣反而更加火大,輕喝道:“軍人要有軍人的氣勢,將軍更要有將軍的膽魄,就是死,也要笑着死,都給老子挺直了胸膛,立正!稍息!”
“嗯,這纔是本王的鐵血戰將,這纔是萬民的保護神,這纔是青史留名的豪傑。”
聽到江濤一連竄的訓斥,衆將領把胸膛挺得更直了,一個個心中又是羞愧,又是興奮,也許日後自己就是傳揚千古的大英雄。
“爲將帥者,既要有膽魄,又要運籌帷幄,要站在敵人的立場考慮問題,不能只知道死打死衝,要做到進可攻,退可守,到時封侯還遠嗎?嗯,大家都說說,下一步怎麼辦?”江濤這才坐下,喝了口茶,輕描淡寫的問道。
衆將領依然站的筆直,心中卻更加驚喜,畢竟封侯給他們的衝擊太大了,他們本來只是土匪、囚犯、水匪或賤民,可是自從追隨華興王,一切都變了,變得春光明媚,變得多姿多彩,只覺這纔好男兒的作爲,就是現在死了,也不枉在世間走一遭了。
韓永深吸一口氣,出列答道:“王爺,末將以爲可請出虎豹騎搜索清軍的行蹤,若無埋伏,我等可攻擊臨沂城,打開山東的大門。”
“嗯,大善,江無極你也說說。”
“王爺,末將覺得清軍鐵騎退走,絕不是畏懼我軍,肯定有陰謀,此地距臨沂城足有五十里,若我軍不能迅速攻下臨沂,清軍騎兵來去如風,恐怕清軍鐵騎會斷我軍的後路,故我軍一部在此地死守,一部攻城。”江無極聽到江濤的詢問,忙應答道。
“很好,大家也都說說!”江濤掃視衆將,等了好久見沒人補充,直接下令道:
“令江信立刻來此地待命,並抽調三千騎兵探查清軍的動向,但不可與敵騎交手。”
“江無極爲主將,韓永爲副,立刻領一萬兩千神槍衛、四百門大炮、100門虎蹲炮、三百輛鐵甲戰車、兩萬長槍兵、一萬刀盾手、一千虎豹騎攻擊右側的棗莊,攻下後原地死守,並讓牛莽雪雁督軍五萬協防棗莊。”
“其餘諸軍原地據守,看看清軍的反應。”
江濤下完命令,帳下諸將心中驚歎不已,王爺果真高明,如此一來,棗莊的清軍將面對前後夾擊,跑都跑不掉。
江無極臨走時,江濤一再叮囑,令他小心滿清的鐵騎,特別是火炮陣地的防禦。
等他們一走,營寨內就只剩下五萬人左右,其中有一萬長槍手、兩萬刀盾手、虎豹騎和八千神槍衛等。
江濤之所以不攻打臨沂城,就是擔憂隱藏起來的滿清鐵騎,若構建好工事,他一點都不擔憂對方的鐵騎,可若是狹路相逢,就難說了,還有一點,營地距離臨沂城足有五十里,這五十里的空間四通八達,防不勝防。
而且駐紮在徐州的近十萬兵馬起不到壓迫清軍的目的,只要打下棗莊,清軍將面對兩個方面的攻擊。
所以他分兵了,當然還有其他的目的。
翌日晌午,江信又來報,臨沂府境內有小股滿清鐵騎,虎豹騎不得已與對方交手,死傷數百。
“嗯,令虎豹騎不要分兵,小心防備,不知棗莊那邊情況如何了?”江濤皺起了眉頭,看來這只是小股清軍鐵騎,不然派出去的三千虎豹騎絕對不會死傷數百,清軍分成小股散在各處,是想襲擾我軍,又或者斷我軍糧道,而且還有更大股的鐵騎隱藏起來了,隨時會出擊,真是麻煩。
“王爺,那邊至今還沒消息傳來。”江信有些泄氣的道,他苦心訓練的虎豹騎,不過一日,就死傷三百餘人。
“嗯,罷了,江無極那邊有一千虎豹騎,就算清軍想偷襲,也不是那麼容易。”
江濤吸了一口氣,輕描淡寫的道。
又隔一日,竟然還沒有傳來棗莊的消息,江濤急了,令虎豹騎立刻去查探,不想去棗莊的道路已經被清軍封鎖了,最少有三萬步兵和一萬騎兵擋住了去路。
江濤這一下反而冷靜下來,江無極臨走時,他給每個火槍手準備了300發子彈,每門火炮準備了120發炮彈,其中40發散彈和80發實彈,以及一個月的糧草。
他就是防備清軍來陰的,既然清軍主動跳出來了,就好辦了。
他留下一萬長槍手防守營地,並把連雲港的一萬弓手也調過來,又令牛莽等全力攻擊棗莊城,配合江無極阻敵,而他自己則帶着其餘的精銳奔向擋路的四萬人。
他當初分兵未必沒有引蛇出洞的意思,沒想到清軍竟然真的上當了,他相信江無極等的能力,絕不會輕易被擊垮,至少能堅持十天。
……
但是江濤卻不知棗莊城下的麾下已經岌岌可危了。
嶽樂得知黑虎軍不攻臨沂,反而攻打棗莊,而且分兵了,頓時提起了精神,棗莊要防備徐州的十萬賊軍,所以他非常重視棗莊,光駐軍就有五萬,而且還特意加固了城防。
昨日棗莊城內的守軍果然不負所望,擋住了黑虎軍的狂攻,有了這一天的緩衝,嶽樂趁機調集所有的兵馬,足有十三萬,其中八萬鐵騎,一萬神機營,四萬步軍,把黑虎軍圍了個水泄不通,另有四萬?騎在棗莊邊境阻擋來援的賊軍。
棗莊城內的守軍堅持不了多久,而且賊軍必然欲來救援,嶽樂不敢大意,他準備先剿滅這一股賊軍,先令萬餘火槍手和賊軍對射,並令四萬步軍分散開來攻擊賊軍的兩翼,八萬鐵騎則虎視眈眈,隨時準備衝鋒,這一下賊軍顧此失彼,果真死傷慘重。
而且他學習賊軍的戰法,比方說挖戰壕、抵近扔火雷爆,果然很管用。
“哈哈,賊軍這一下死定了!”嶽樂瘋狂的大笑起來。
……
炮火連天,劈里啪啦之聲不絕於耳,整個棗莊城下都被硝煙籠罩起來,江無極冷汗直流,營寨外五條戰壕雖然沒有失守,可是裡面的將士已經傷亡五千人以上,而且麾下的神槍衛也傷亡了上千人,而且是和清軍對射造成的。
他沒想到清軍也擁有大批威力奇大的火槍。
這都怪他當初大意,他剛到棗莊城,就令人圍繞營寨挖掘了五條戰壕,五條戰壕都呈圓形,剛好把營寨包裹住,可謂堅守固若金湯。
可是清軍竟然冒着彈雨在戰壕前五十米處也挖掘了一條戰壕,而且清軍躲在戰壕內跟神槍衛對射,這一下神槍衛立刻死傷慘重,而神槍衛的排射竟然失去了原有的殺傷力,不少子彈都從清軍頭上飛了過去,只有虎蹲炮才能給對方嚴重的打擊。
而且清軍的步軍從兩翼弓着身子攻來,他們竟然也有大批的火雷爆,這一下只要清軍的火雷爆滾入戰壕,戰壕內的長槍手就會損失數十人以上,若引爆了戰壕內的火雷爆,損傷還會更多。
雖然炮火就沒停過,可是清軍明顯精明瞭許多,都是一同出動,而且相互之間分散的很開,卻又連綿不絕。
韓永這時跑過來,大聲道:“將軍,必須改變戰法,不然等清軍的鐵騎一出動,我軍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等等,我要好好想想,主要還是清軍的鐵騎,前方有戰壕,後面三裡就是棗莊城,本將軍估計清軍的鐵騎是爲了攻擊我等的兩翼,火炮的散彈已經用了一半,不能再用了,把步兵炮分成兩股,分別對準兩翼。”江無極冷靜下來,斬釘截鐵的道。
他又挑出千餘神射手,使用滅虜銃與對面的神機營對射,其餘的一萬火槍手分爲兩隊,防備左右兩側。
“將軍,末將以爲咱們太保守了,末將願帶三千手去幹掉對方的神機營,不過需要虎蹲炮的全力炮擊。”韓永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砰砰砰……
千餘神槍衛也不再站直射擊,個個貓着身子,躲在戰車後點射,果真效果好了許多,一陣槍聲過後,清軍立刻傷亡五百人以上。
可是一瞬間對方又冒出了不少槍手。
砰砰砰……
江無極重重的點點頭,喝道:“羅風帶着三千刀盾手,等虎蹲炮三輪齊射後,立刻衝擊敵陣,廝殺一番後,直接後退,躲在咱們的戰壕內。”
“姚俊帶着五千刀盾手充實在第一線戰壕,多備火雷爆。”
“韓永帶着兩千刀盾手和五千後勤營防備棗莊城內的殘軍,若清軍夾攻營寨,務必要把他們殺退。”
聽到一連竄的命令,韓永心中暗暗感激,城內的清軍個個被火炮打的沒有了脾氣,怎會出城?
羅風則大着嗓門道:“放心吧,末將定然不辱使命。”
咚咚咚……
100門虎蹲炮被集中起來,連續三輪齊射,頓時打的清軍的神機營擡不起頭來,硝煙滾滾,羅風趁機領着三千刀盾手衝向清軍的戰壕,百來米的路程,不過十幾秒,羅風就衝進了戰壕,這期間,清軍只零散的射擊了數百槍,根本來不及射擊第二輪。
羅風手起刀落,無一合之將,衆刀盾手也獰笑着揮舞着戚家刀。
清軍的神機營皆是滿人中的精銳,悍勇之極,或拿着槍,或用冷兵器,和刀盾手絞殺在一起。
可惜他們的槍沒有刺刀,在狹長的戚家刀面前毫無優勢,不一會戰壕內的兩千滿清勇士被剿殺一空,可是後面的神機營依舊通過戰壕的通道衝來,並在近距離射擊,3000刀盾手立馬倒下數百人。
剩下的刀盾手殺紅了眼,如狼似虎的衝了上去,頓時又膠着在一起。
此時兩翼各自有了數千神槍衛,衝鋒的綠營兵頓時被打的哭爹喊娘,損失大半,倉皇退去。
嶽樂見形勢又撲朔迷離起來,暗道不好,他很想令八萬鐵騎全力衝擊賊營,可又怕撞得頭破血流,他知道只要自己手中還有大量的騎兵,賊軍就不敢全力攻城,萬一損失了這批騎兵,短時間內賊軍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攻擊山東的州府。
等綠營兵一退回,一見只剩下萬來人,嶽樂簡直怒火衝殺,陰冷的喝道:“來人啊,把遊擊以上的將領全都斬首示衆,其他諸軍若再敢退卻,一律斬首!”
這一下衆綠營兵都絕望了,後面有八萬鐵騎,前面有殺人不眨眼的賊軍,怎麼着都是死路一條。
見數萬鐵騎弓上弦,刀在手,衆綠營兵紅着眼又向黑虎軍的兩翼衝去。
若不衝鋒,現在就會被處決。
正在這時候,神機營也退回來了,嶽樂一看,差點暈倒,一萬神機營竟只剩下四千多人,而且還丟了七千餘柄先進的火槍,他恨不得把神機營的主將斬首,可是神機營的主將卻是他的兒子。
他黑着臉看着渾身帶傷的兒子,氣得嘴脣直髮抖,卻是久久開不了口,身旁的幾位蒙古八旗都統忙過來求情,並進言道:“安親王,賊軍火器雖然兇猛,但是可……”
嶽樂一聽立刻變成了笑臉,大聲叫道:“哈哈哈,好,好啊,本王糊塗啊,接下來就靠諸位旗主了。”
PT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