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自強花了四塊大洋一氣包了四輛黃包車,爲讓姑娘們盡情領略大院外的社會百態,特意叮囑車伕放慢腳步前行。
由晴子獨自打頭,其他三輛車一車倆人。爲免於女孩們第一次出來,擔驚受怕,他沒坐車,像個保鏢步行陪伴左右。
從劉思琪六女出了大門開始,外面的一切都令她們感到新奇、新鮮,看個沒夠。六雙美眸滴溜溜轉動個不停,異彩紛呈,幾乎沒眨過眼。
得虧她們被小鬼子逼迫太久,養成一貫謹小慎微的性格,纔沒在黃包車上像小孩一樣手舞足蹈、歡呼雀躍。
小臉上那種想問不敢問,想笑不敢笑得俏生生、怯生生模樣,令人又憐又愛!
“別怕,你們有啥想知道的,儘管問車伕大哥們,我對保定城也不太熟呢!”任自強開解道。
七女無疑成了街上最爲靚麗的風景,尤其是晴子和劉思琪,晶瑩如玉的小臉被斜陽照得熠熠生輝,最爲吸睛。
呵呵,不管擱那個時代,喜歡新鮮、新奇的‘吃瓜衆’都少不了。何況西大街是保定府最繁華的商業街,逛街的人尤其多。
其次就屬任自強了,尤其令吃瓜衆不解,你說他像保鏢也沒個保鏢模樣,行爲舉止也不像公子哥做派。
你和一個女孩關係好倒也罷了,沒想到他竟然和七個女孩都極爲親暱,旁若無人的拉手說笑。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和七女的關係不一般,光天化日之下,男女之間的互動明顯有打情罵俏的味道,太有傷風化有木有?
得虧大街上大都是步行或黃包車代步,擱在現代如此做派,非得搞出車禍不可。
任自強的心思都放在六女身上,那在意旁人眼光與非議。這又不是他生活的前世,半個熟人也無,彼此同是陌路人,管球辣麼多幹嘛?
哪怕循規蹈矩入鄉隨俗也好,放蕩不羈遊戲紅塵也罷,他已然有些放飛自我。
他不在乎並不表示六女不在乎,如此之多帶有侵略性意味的‘注目禮’下,她們很是侷促不安。
“強哥,好多人都在看咱們呢!”劉思琪如坐鍼氈道出衆女的心聲。
“嘿嘿…沒事,眼睛長在別人臉上,他們想看就看唄,又不會看掉你們一塊肉?何況他們沒有惡意的。”任自強莞爾一笑,接着打趣道:
“他們之所以看你們,那也是因爲你們長得好看,你們應該感到驕傲自豪纔是真!”
“嗯。”劉思琪似懂非懂的螓首微點。
這種境況一直持續到進了此行的目的地德昌泰商行爲止,衆女才稍稍安心。
在這種洋貨商行裡,任自強才總算看到點現代印記。商行裡商品分門別類擺放在玻璃櫃臺裡,售貨的夥計也沒穿馬褂短袍,而是襯衣馬甲打扮。
看到呼啦啦進來七美女一男,售貨員起初楞了一下,才滿面堆笑道:“請問需要什麼?”
任自強買東西和大多數男人一樣,都是直來直去,只要貨物能滿足需求,向來是掏錢買完走人。
再說他對民國物價本身不清楚,爲免於露底,還是直接報出所需貨物清單爲好:“二十個溫度計和溼度計,一百隻手電筒搭配夠兩個月消耗的電池,你算算總共多少錢?”
一聽要這麼多貨,明顯是大主顧,售貨員既熱情又爲難:“先生,本店沒這麼多現貨,您一下要這麼多,需要提前預定?”
“預定好多久能到貨?”
“一週左右。”
“那行,你先給我各拿三樣,剩下的我預定。”任自強點頭道。
“好的,先生,請到會客室稍坐一會兒,我去給您辦手續。”售貨員熱情招呼道。
在等售貨員辦手續的空檔,一直觀望的晴子走過來耳語道:“強哥,你要這麼多貨是可以優惠的,你怎麼不和他講價錢呢?”
“呵呵,我對行情不瞭解,不太會講價呢!”
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任自強纔不會玩豬鼻子插大蔥,裝相(象)那一套。他突然想到晴子畢竟是做過買賣的,靈機一動道:
“我看還是你去和他談價格吧?但有一點你要切記,把你那些禮節都扔掉,別讓人看出你的身份。”
“嗯,強哥,我明白。”晴子嫣然一笑,信心十足道。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看着晴子和對方談價格時的情形,任自強覺得很有意思。
她不是那種脣槍舌劍、錙銖必較式談判,而是充分發揮她弱弱小女生的天生優勢。
雖說她表面上不再動不動鞠躬,但她骨子裡島國女人得謙恭卻無法隱藏,翻來覆去就那幾句話:“你看我們要的貨多,麻煩您再優惠一點!”
再配上晴子嬌小卻凹凸有致的身材,還有她稚嫩的嬌容。
落在售貨員眼裡,卻成了我見猶憐,好像多佔她一分便宜都像犯罪似的,爲此售貨員打了好幾通申請降價的請示電話。
總價一千三百多大洋的貨物,硬生生被她談的抹去了三百多零頭。而且售貨員還非常不好意思,感覺沒盡力很遺憾似的:
“對不起了,尚小姐,老闆只能優惠這麼多,讓您失望了!”
晴子話說得也很漂亮:“真的謝謝您,以後我們需要的貨物,都拜託您了!”
出了德昌泰大門,任自強索性做起‘甩手掌櫃’,一應需要採購的貨物都交給晴子去談,他只負責從猶如‘無底洞’般的口袋裡掏錢付賬。
他也沒閒着,有意鼓勵劉思琪六女勇敢的走出第一步。譬如她們看到喜歡的東西,任自強就攛掇她們去和商家溝通交流。
“別怕,有我在,你們儘管大膽的去問,喜歡的就買下來!”
第一次和陌生人說話對她們來說還真是千難萬難,一步三回頭,生怕一眨眼他會消失似的。
一回生二回熟,六女能在小鬼子魔窟堅持活下來,本身膽魄和毅力就非常人可比。在任自強殷切期望和慢慢引導下,她們已經發生了可喜的變化。
雖和陌生人交流時只說了寥寥幾句,起碼對外人飽含多種意思的目光變得坦然許多,也不會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像受驚的小兔動不動就往任自強身邊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