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山頂還有活人,那就讓他再多活一會兒吧!
在又朝山頂炮轟了五輪,一枚不少的將108枚炮彈傾瀉一空之後,獨立團炮兵營的6門博福斯山炮在炮兵觀察員的極速報數據的吼聲中開始緩緩調轉炮口,3門對準了舊關左翼陣地,3門對準了右翼。
當然了,山頂可是萬萬炸不得的,哪兒可是藏着足足兩個步兵連的自己人。他們要越過山頭,炮擊位於山腳下被死死壓制住的兩股日軍,徹底粉碎他們負隅頑抗的幻想。
就算是這樣,在收到前線指揮部將要在兩分鐘後對陣地前300多米死死被拖住的日寇炮擊的通知後。除了在戰壕裡還各留了一個步兵班對陣地前的日寇活動進行觀察,其餘所有人都被要求躲進了防炮洞。炮彈這玩意兒可是不長眼的,300多米的距離看似很遠,但對於炮彈來說,稍微變點兒方向就打到這邊來了。
所謂的步炮協同的難度就在這兒了,沒有火炮的掩護,步兵很難攻入防線,但如果沒有精銳的炮兵打得足夠準,這炮彈還不知道炸的是誰呢!能對自己己方兩三百米的前方進行炮擊的,基本上已經是精銳炮兵的極限。
但紅色部隊還是小瞧了獨立團炮兵營。步炮協同可是這數年來獨立團重點演練科目,最瘋狂時可以掩護着步兵進攻方向的150米前進行炮擊,爆炸產生的氣浪嚇得步兵營步兵們演練完畢逮着炮兵營就罵。
但就是在這種刀尖上跳舞的實戰演練中,炮兵營山炮連的官兵們打出了不僅是自信,更是精準如狙擊槍一般的炮擊。
3顆炮彈越過山脊,精準的在山腳日軍藏匿的衆多岩石組成的天然掩體中炸響。
岩石,本來爲日軍提供了良好的躲避子彈射擊的最佳掩體,無論步槍、輕機槍、重機槍都拿躲在其後方的日寇無可奈何。但當6.5公斤重的榴彈轟然炸響的時候,遠比炮彈碎片要多得多的石頭碎片可就成了超級幫兇。
不斷被各種石頭阻擋弱化的氣浪在這個時候反而不是炮彈爆炸最強的殺人手段,密密麻麻毫無規律和方向可循的石頭碎片將榴彈炮爆炸的威力展現的淋漓盡致。不管是趴着的還是捂着腦袋縮着身子努力減少受彈面躲着的,基本都難逃噩運。
不需要被炸成千瘡百孔,只需要一片碎石片足矣。被爆炸能量加速至每秒兩三百米的石片哪怕就是指頭大小,也能輕易的將柔軟的人體洞穿。
從山坡上的掩體中往下望,僅是三顆炮彈,就讓山腳下的日軍一片鬼哭狼嚎的同時,再不顧山上很有可能再度射出的恐怖彈雨,顯出身形瘋狂的向後撤。
將後背留給敵人是死,但呆在原地更是死。不過數百米外的舊關山頂已經告訴這幫殘餘日寇一個真理----中國人的炮彈,很多,多的超出他們的想象。現在是三顆,可能等會兒迎接他們的是三十顆。不跑的纔是傻叉。
一邊三顆,總共六顆炮彈射完,剛剛將炮彈重新上膛,再次準備發射的山炮營突然接到來自前線的請求,請他們停止炮擊。
因爲,沒必要了。殘存的數十鬼子正在瘋狂的向後逃,哪怕是重新開始怒吼的兩挺重機槍恐怖的彈流瞬間掃倒了他們好幾個人,也阻擋不住他們已經崩潰的戰鬥意志。
兩邊陣地上幾乎在同時吹響了衝鋒號。
紅色部隊的戰鬥特點從來都是:令行即止。
別說是敵軍潰逃他們會追擊,就算是敵軍勢大己方防線岌岌可危,衝鋒號也可能會響起。面對敵人的槍林彈雨,反衝鋒,是紅色部隊一直留存到未來八十年後的光榮傳統。
否則,劉浪又怎會在面對數倍於己的敵人,帶着十幾名殘兵就迎着日寇的刺刀跳出戰壕衝鋒呢!別看放棄了可以防護自己的戰壕貌似有些傻乎乎的,但戰場上,決定勝負的,有時候真的不光是什麼裝備什麼優勢火力,靠的是一股氣,一股就算你弄死我,我也要讓你缺胳膊少腿的一股氣。
凡是擁有這股氣的部隊,無論是紅色部隊還是國軍,在全面戰爭中都讓無論是火力還是士兵單兵素質均佔優的日寇損失慘重。
用俗話說就是: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若是沒有這股氣,紅色部隊哪能在一年時間內歷經數百戰突破數十萬大軍的圍追堵截還狂奔兩萬五千裡的距離?
可以說,單論這一點,紅色部隊是舉世無雙,哪怕是獨立團,在這方面也差他們少許。畢竟,獨立團沒有經歷過紅色部隊那堪比奇蹟的一年。那就像是一塊鋼,被放在砧板上反覆錘鍊,成爲精鋼。
而現在,手持着漢陽造從山頂上蜂擁而出的灰藍色身影,都是紅色部隊那一年留存的精銳。
在目光呆滯的岡崎正一中佐眼裡,他引以爲傲的帝國騎兵們土黃色們就像是喪家之犬一般瘋狂後竄,而兩股灰藍色則銜尾急追。
不斷有落在後方的士兵被中國人從容的舉起槍給輕易射殺。
恥辱替代了絕望浮上了日軍中佐的眼睛,他的士兵可以被炮炸死可以被槍打死也可以被中國人的刺刀殺死,但,不能就這樣像弱雞一樣被追逐着毫無反抗的死去。
“八嘎!你們的,回身反擊。”岡崎正一揮舞着自己的指揮刀,怒吼着迎着一股日軍就衝了過去。
或許是看到了自己的聯隊長揮舞着寒光閃閃的指揮刀奔過來,從右翼陣地撤下來的一股日軍心中的驚惶逐漸穩定,在自己那位同樣有些狼狽的中尉中隊長的指揮下重新就地尋找掩體,準備回身和已經衝鋒而來的中國軍隊殊死一搏。
雖然在炮兵營猛烈的炮火下崩潰,但能在直屬上官的命令中重整旗鼓面對優勢敵軍重新開始反擊,這股日本騎兵還是用事實證明了他們的精銳,同時也捍衛了他們騎兵的榮譽。
不得不說,戰爭初期的日軍不管是在單兵素質還是戰鬥意志上,都是極強的。
“狗日的,小鬼子真是夠硬的,這都能死扛。”遠方站在山頂陣地上拿着望遠鏡仔細觀察着戰場的葉團長在看到日軍重新站穩陣腳向己方追逐衝鋒的部隊射擊,好幾名灰藍色身影一頭栽倒在地上,臉上浮出憤怒,一拳砸在戰壕上,厲聲道:“司號員,再給我吹衝鋒號,老子倒要看看是他們硬還是老子們更硬。”
“滴答滴答滴滴。。。。。。”衝鋒號重新響徹山間。
“殺。。。。。。”漫山遍野響徹着同一個聲音。
“上刺刀。”隨着指揮員的怒吼聲,因日寇拼死反擊重新趴伏在地上和其對射的衝鋒部隊從腰間摘下掛着的刺刀插上了槍口。
一時間,刀槍如林,寒光四射。
殺氣四溢。
與此同時。“上刺刀”在日軍中尉撕心裂肺的嘶吼聲中,日軍也沉默着將自己的刺刀插上了槍口。
雙方僅距200米。
這個時候,所謂的火力優勢所謂的人數優勢,都已經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股屬於軍隊的氣。一方,要全殲入侵自己國土的侵略者,一方,要捍衛自己所謂的帝國騎兵的榮譽。
他們現在,沒有什麼生死,只有,要將刺刀插進對手的胸膛。
一羣灰藍色身影和一羣土黃色身影,同時怒吼着,對着對方,端起了自己手中寒光閃閃的長槍,沒有猶豫,沒有什麼言語,衝鋒。
“呦西!殺給給。”已經越來越接近自己部隊揮舞着自己指揮刀的岡崎正一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自從山頂開始炮擊以來,這尚是日軍中佐第一次笑。
也是他最後一次笑。
因爲,中國士兵,在衝鋒之前,從來不會傻到將子彈退出,他們會打空自己槍膛內所有的子彈。
當然了,日本人也不會。
“砰砰”在雙方迎着對方的刺刀對衝過程中,一陣對射中,殘存的日軍倒下十好幾個,772團這邊也倒了好幾個。
“班長。。。。。。”一名不過十八九歲的小戰士努力想拉起一個趔趄栽倒在他面前的班長,卻再也拉不起。
那名照顧他一年多的老班長胸口中彈,茶杯大小的傷口已經預示着他是不得活了。
怒睜着雙眼,手指着前方是他唯一留給這名參軍不過一年的年輕戰士的遺言。
擦着眼淚怒吼着朝遠方那名揮舞着指揮刀一看就是鬼子軍官的士兵射出了自己憤怒的一槍。
按理說,300多米的距離,除了神槍手,一般很少有人能命中尚在激憤中奔跑的日軍中佐。就別說小戰士尚是在奔跑中開槍了。
可是,上天開了眼,彷彿是爲了祭奠這位從戰略大轉移中走出結果犧牲在和侵略者戰鬥的紅色戰士,年輕戰士爲替自己班長復仇的一槍,不偏不倚。
正中剛剛浮起笑容的日軍中佐的嘴巴。
7.92毫米圓頭子彈擊碎了門牙的同時攪亂了整個口腔,再瘋狂的旋轉着穿透日軍中佐的後腦。
一槍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