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成了自己人,那就一切都好說了。
和周純文討論資產如何折現的這些細節性問題都交給了範大少,劉浪現在要做的是,出南昌,去贛南。
至於說怎麼和那邊接上頭,劉浪相信,周大老闆會有辦法的。
雖然已經是一條藤上拴着的螞蚱了,可當聽說劉浪要去那邊找人,周純文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看範子冉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周純文再度在心裡把劉浪在華商集團的地位調高,至少,這是一個不遜於範子冉地位的傢伙,甚至,有可能是範旭東那一個級數的人。
以周純文的老奸巨猾,那會看不到美麗尊貴的勞拉小姐,對胖子經理的態度可要比範大少和藹的多呢?甚至不光是和藹,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味兒。
就是那種意味兒有些太過天方夜譚了,周純文一時間還不會往那方面去聯繫。
“這個人,目前應該在那裡,不知道周老闆聽過這個名字沒有。”劉浪寫下一個名字,放在周純文面前。
“這個,請劉經理稍等,那邊的業務一向是我的一名屬下在打理,我讓他來看看。不過,我們得換個地方。”周純文抹抹頭上的汗,說道。
讓範子冉和小洋妞兒在周家繼續等候,劉浪和周純文由後門悄悄出門,在南昌城裡轉了十幾條衚衕,纔到一個門戶緊閉的小宅院。
“篤篤。。。。。”周大老闆很有節奏的在黑色木門上連敲了幾聲。
未幾。
“來了。”門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
劉浪似笑非笑的看了周純文一眼,這位倒真是個細膩心思,把和屬下的接頭地點放到外室這兒,就是有人跟蹤抓個正着,也可以用偷偷摸摸來見外室來打掩護。
“咳咳,劉經理別誤會,這是我那個心腹下屬的女兒。。。。。。”周純文一看劉浪那個表情,那還不知道劉浪轉的是什麼心思?忙解釋道。
門打開了,探出頭的是一個扎着一條麻花大辮子濃眉大眼顯得英氣十足的大姑娘,一見周純文,臉上的笑不由盪漾開來,一邊把門悄悄打開,一邊說道:“周伯,一聽敲門聲,就知道是你來了。”
等目光轉到一邊的劉浪身上,大姑娘微微一怔,自從她來到這座小宅院,周純文可是第一次帶外人來。
“這位客人是?”
“英秧子,你爺呢?”周純文卻是沒解釋,擡手將劉浪迎入小院。
“爺在呢!”大姑娘忙關好門,一邊回答一邊好奇的在劉浪身上上下打量着。
“怎麼?我臉上有花?”劉浪走進院子,一臉好笑的對充滿着好奇的大姑娘說道。
“你,是壞人?”劉浪口無遮攔的語氣讓大姑娘頓時柳眉倒豎,眼神中也充滿了警惕。
劉浪。。。。。。這感覺,咋有點兒熟悉呢?
“英秧子,怎麼說話呢?這是周伯的朋友。”方纔對大姑娘很和藹的周純文的口氣突然嚴厲起來。
乍被平時待自己如子侄的周純文猛一訓斥,大姑娘顯然有些不適應,一時間有些呆了。
“周老闆,不怪她不怪她,是我有些太過口無遮攔了。”劉浪忙替大姑娘解圍。
濃眉大眼英氣勃勃的這個江西妹子給劉浪的第一印象很好,雖然長得不是特別漂亮,但劉浪對大姑娘的感覺,怎麼說呢?他現在熟悉的幾個女性,無論是紀雁雪,還是柳大記者或是小洋妞兒,在第一次和他相見的時候,可沒一個人給他留下如此奇異的印象。
這倒是頗爲奇怪的一件事兒。
“誰要你假惺惺。”大姑娘卻是不領劉浪的情,一甩頭自顧自地走了。
一條粗長的大辮子差點兒沒把劉浪給掃着。
“劉經理,是這樣的。。。。。”周純文忙給劉浪解釋起來。
原來,雖然從那邊拿鎢砂的價格甚至比周純文自己礦裡出產的成本還要低上五成,但畢竟和那邊打交道的事兒是掉腦袋的事兒,沒有可值得信任的人,周純文可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而這座小宅子裡住着的這對父女,就算是周純文最信任的人了,亦是周純文和那邊的聯繫人。
之所以周純文敢如此信任這對父女,完全源於在劉浪看來一個很老套的故事,但在這個時代,故事雖老套,但絕對實用。
數年之前,男的本是贛南山間的獵戶,一家雖然生活清苦但也三口之家和和美美過得還算不錯,可天有不測風雲,剛纔那個麻花辮大姑娘的娘因爲患了一場急病,人最終還是沒了,但不僅把家裡的積蓄都給花沒了還連帶着欠下了不少的利子錢。也就是高利貸的錢。放貸在這個時代的江西,早已是司空見慣。
光靠打獵能還清高達上百銀洋的高利貸嗎?顯然是不可能的,放貸的地主就帶人搶了彼時年齡不過十二三的麻花辮大姑娘抵債,身爲獵戶的男的那裡會依?拎着一把獵弓和獵刀在半路上就把地主和五六名隨從給殺得乾乾淨淨,但自己也捱了一槍,帶着麻花辮大姑娘逃跑的路上遇到了下鄉找礦的周純文,被周純文給救下,並給了銀錢給就近安置到了興國縣,父女兩自此也對周純文死心塌地。
直到數年前紅色政權佔領了贛南並發現了鎢礦,周純文這纔想到了父女倆,好不容易聯繫上後,這父女倆就主動攬下了這個全家掉腦袋的差事。這兩三年來從未出過任何差錯。
就算周純文來這裡也是悄悄的來悄悄的走,所以至今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關係,這也是周純文給自己留的一條路,哪怕就是這對父女被抓了,也不會牽扯到周純文身上來,頂多出錢打點打點罷了。
果然這幫傢伙沒有一個好相與的,劉浪也不由爲周純文的投資眼光豎拇指了,路上救個人都能救一條財路出來。
在這個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時代,這救命之恩當然沒得說,絕對槓槓的值得信任。
兩人正說話間,一個壯漢走了過來,五月的江西已經有些熱了,壯漢就穿着個馬褂,露着前胸的健碩的腱子肉顯得極爲孔武有力,一雙大手跟個蒲扇似的,見到周純文先是認真的抱拳躬身施禮:“老爺來了,老郎剛纔在練刀,聽英子說了才知道您來了,來遲了。”然後又衝劉浪抱抱拳:“貴客莫怪。”
劉浪。。。。。這還真是人如其名啊!以劉浪的眼光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四十許中年人一身的功夫還真的比一頭狼厲害的多,也怪不得那個鄉間地主帶着五六個人五六杆槍還被他一弓一刀全部放翻,叫老狼,還真沒辱沒了他。
“早就跟你說了咱們是一家人,你還客氣。”周純文嗔怪了一句,拉着劉浪介紹道:“來,老郎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劉經理,你老爺我未來的頂頭上司。”
一聽這個介紹,老郎看向劉浪的眼光頓時兇狠起來,嘴裡說道:“老爺,你是被誰威脅了?”
周老闆是獨門產業,那裡來的頂頭上司,除非是生意被人吞了,否則焉能如此?哪怕是地下的,也算是在商業上混了幾年的老郎能想到的就是這個。
事實上他也沒想錯,周氏的產業全部折現入了華商集團,也算是被“吞”了,只不過是周純文高高興興被吞的,就像後世的融資收購一樣。
其實,這也算是劉浪的C輪融資了。現在劉浪手裡還有百分之九的股份待售,等到D輪融資的時候,這百分之九的股份將會是個天價。
那時候,不管是小洋妞兒還是周大老闆,都會爲進入得早而感到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