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浪一行四人抵達機場時已是下午1時,漢口機場方面可是知道這位陸軍上校是要和委員長侍衛長一起乘專機飛往南京的,自然對劉浪是不敢有任何怠慢。
不僅安排了特供飛行員休息的休息室供劉浪四人休息,還準備了還算豐盛的午餐,有蛋有肉證明着國府對空軍系統的重視和巨大的投入。
只是,更多的錢,沒有變成先進的戰機,卻被存放在美國牛仔的銀行裡吃利息,每每想到這裡劉浪肝都是疼的。但吃利錢的那位,別說劉浪無可奈何,就算是光頭大佬,又能如何?
王世和很守時,在2點10分,車隊就抵達機場。2點半,專機和護航編隊準時從漢口機場起飛。這個時期可沒有什麼全天候飛行員,夜晚的降臨對於飛行員來說就是個災難。
周大鵬他們雖然能在黑暗中起飛前往娘子關前線,但他們也沒能力僅在火把的指引下在飛機場降落,專機和護航編隊必須要在5點以前抵達南京明故宮機場。
好在武漢距離南京也不過600公里,2個小時的時間足夠時速可達300公里的專機抵達。
傍晚時分,專機和護航編隊順利抵達南京明故宮機場。
接機的也是國府要員,不過這次王世和可沒有帶着劉浪一起去南京軍事委員會的意思。
“劉團長,住處我亦已經安排好,就在中央大飯店,出示軍官證即可安排入住,委員長何時可以見你目前尚不得知,你這幾天可在南京城內遊玩幾日等我通知,若有其他需要,可直接打我辦公室電話找我。”王世和就在機場和劉浪交待幾句,留給劉浪一行四人一輛吉普車,便匆匆離開。
王世和人還未從太原離開,南京方面就致電於他,說統帥等他彙報山西前線戰況。也怨不得光頭校長對山西如此緊張,忻口之戰一戰折損幾員將領尚在其次,實在是山西這個北方最重要的屏障不能丟失,一旦失去山西,日軍就可以度過黃河進逼陝西、甘肅,繼而危及中國的大西南腹地。
那可是光頭大佬不可承受之痛。在他的規劃裡,東南戰局自然是不敗最好,可倘若是敗,國軍可以層層抵抗,南京、徐州、武漢總有一處可以擋住日寇兵鋒,但這一切可都建立在西南大後方安穩的情況下。
國府的智囊團並不都是酒囊飯袋,民國名將蔣百里蔣上將的國防論從一開始就闡明瞭中日若是爆發大戰,就必然是一個漫長的戰爭過程,中國政府最壞的結果也是丟掉華北、華東、華中、華南,可是,東南西北中,其餘四地都可丟,唯獨西南丟不得。假若羣山峻嶺包圍着形成天然防線的大西南也丟了,那中國也就徹底的亡了。
所以,山西不能丟,陝西不能丟,四川更是丟不得。領袖都這麼急着等着了,王世和哪裡還敢多耽擱?下了飛機就匆匆趕往南京軍事委員會,在淞滬大戰期間,光頭大佬大部分時間都在哪裡。
劉浪也不是第一次來南京了,上次是來南京述職順便請假,這一次,卻是來等待全國最高領袖的召見。別以爲劉團座在前線立了大功,只要一來南京光頭大佬就會立馬召見。
在這個時期,聚集於南京的將官雲集,真的是少將多如狗中將滿地走,就連上將,也是一堆。光頭大佬光是想召見完這幫將軍們,估計都得十天半月,更何況劉浪這個小上校了,能等上幾天就見着他的面那都是王世和很給力了。
數百里外的淞滬大戰正酣,距離已經不遠的南京城內自然不會是安若泰山,路上的行人都是腳步匆匆,顯然,南京城內都是人心惶惶。
透過車窗看着這一切的劉浪眉頭緊鎖心事重重。因爲他知道,在不過兩月之後,這個中國最古老繁華的都市將會遭遇怎樣的浩劫,從12月13日城破日軍進城的那一剎那起,整整六週,日軍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幾乎將繁華的南京城殺成一片白地,曾經清軍殘暴的揚州十日嘉定三屠在那幫畜生們面前竟然成了小兒科。
沒有所謂的“能止小兒夜啼”,因爲小兒也成了他們的刀下亡魂。
從劉浪眼中經過的一個又一個的中年人,少年人,男人,女人,都有可能成爲這場災難中的悲劇。不管是錦衣狐裘的富人,還是衣不遮體的窮人,在屠刀面前只有一種結局,成爲亡魂。
那場屠殺,不是爲了震懾,不是爲了戰略,僅僅只是爲了發泄,發泄屬於島國人心中一直藏着從未展露於各國眼前的暴虐。在未來,各種變態的小電影則成了他們有些扭曲的心理髮泄的通道,那真的是世界文明史上很奇葩的一個民族。
對於這樣的一個民族,最好的方法是揍他們,把他們揍跪下喊爸爸,以後他一直會跪着,而且小嘴兒喊得很甜。
不由自主的,劉浪眼中露出一絲殺氣,濃烈到猶如實質的殺氣,甚至可以稱得上暴虐。
別說同爲戰士的曾經水能感應到,被刺激得渾身寒毛直豎,就連柳雪原都感應到了。有些擔心的看了看劉浪:“劉團長,是不是在擔心淞滬之戰?”
“不,淞滬之戰沒什麼好擔心的,爲保家衛國,我輩之軍人不惜戰死沙場,死,沒有什麼可怕的。我擔心的是。。。。。。”劉浪欲言又止,道:“雪原你是不是考慮一下繼續當我第23集團軍的隨軍記者?跟隨我集團軍司令部行動。”
“不,報社已經交給我新的任務,南京分站的同仁正在等我,我要帶着他們一起前往淞滬,我們報社的責任,是要報道中國前線所有的軍隊,聽說,他們打得也很苦,也很英勇。”柳雪原聽到劉浪所說,先是眼圈微微一紅,繼而卻是露出喜色,低垂着目光沒有看劉浪,“不過,劉團長,還是謝謝你的關心。”
車廂內,一陣沉默,只能聽見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
這已經是劉浪第二次向她提出要求跟隨第23集團軍司令部一起行動的要求了,因爲劉浪知道,淞滬會戰馬上就要見分曉,曾經的時空中日軍在金山衛登陸,對着本就防線搖搖欲墜的中國軍隊脆弱的側翼猛然一擊,中國數十萬大軍頓時土崩瓦解,如果不是突然而至的大潰退,又怎會死傷如此之慘重?
最大的傷亡,其實不在於淞滬大戰的三個月,而竟然是幾乎已經算是潰退的最後三天大撤退,數以十萬的傷兵被遺棄在路邊,要麼被日軍屠戮,要麼死於傷病和飢餓。那,可都是百戰餘生的老兵啊!就算活下來三分之一,日後也能成爲對抗日軍的精銳。
柳雪原如果跟着他們,劉浪始終還是有些不放心。
而對於柳雪原來說,她自是聽出了劉浪言語中的關心之意,這對於她來說,就足夠了。
和劉浪想的一樣,死亡,對於在前線被死亡和犧牲已經感動過無數遍的柳雪原來說,同樣不是那麼懼怕。她怕的是,只到死亡來臨,也沒被喜歡的人愛過。
她沒想過紀雁雪去爭,實際上在聽說過紀雁雪和劉浪的愛情故事之後,她亦知道,她沒能力贏得這場愛情。當一個女子,本可以在危險來臨之前離開,卻依然選擇與愛人同生共死不離不棄,她在向自己父親跪下道別並道歉的那一刻,就已經贏得了全世界。甚至,如果劉浪喜新厭舊轉而投入她的懷抱,還會被她所唾棄,辜負那樣一個女子,就連她自己,也不能原諒。
劉浪做得很好,在溫柔面前他雖也心動,但他從未背棄自己的愛情。正因爲如此,她才更加愛他,哪怕只是一句簡單的關心,就能讓她無比開心。
這就是女人,永遠矛盾的女人。
當然了,這也是個內心極爲善良的女人,具有新時代女性的所有特徵,卻依舊保持着東方女性的傳統。她矛盾,她渴望擁有愛情,卻恪守着底線。哪怕雙方都面臨着無法逃避唯有挺身而上的死亡威脅的時候。
前座上坐着的曾經水只能默然嘆息。如果換成他是團座長官,他也無法做出選擇,不管是紀中校還是柳記者仰或是洋妞兒總裁,都是極爲優秀的女子。
“還好,長得醜點兒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啊!看老子,長得醜,就只有彗星妹子一個人喜歡,不用這麼多煩惱。”曾經水對比一下浪團座的煩惱,心裡不由有些開心起來。
小少尉眼前恍惚閃過彗星中尉那晚在昏黃的檯燈下不斷勾起的小麥色長腿,那,是他辛苦“戰鬥”的證明。想起彗星躺在自己的臂彎裡輕輕喘息着問自己喜歡女兒還是兒子的那一刻,“彗星妹子,等着老子,老子一定要打贏這場仗,一定要活着回去。”曾經水眼裡閃過一絲溫柔,默默在心裡發誓。
女人又怎麼知道,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只要是他和她的,男人,都會當成手心裡的寶呢!那,是他的血脈延續,是他和她的愛情結晶那!
或許,女人也知道,只是,她依舊會問,依舊也會希望男人回答,毫不遲疑。
“小水,如果南京被圍,我命令全團死守南京,你會怎麼做?”劉浪見柳雪原依舊選擇了最危險的那條路,心中也頗爲煩悶,打開車窗,丟給曾經水一根菸,自己也點了一根,眼中殺氣不減,問道。
“長官,說心裡話,我不怕戰鬥,可我不想死,一點兒也不想死。”曾經水拿着煙的手微微一抖,沉思片刻道。“但我能感覺得出來,您對於南京這個城市的重視,可能因爲南京是我們中國人首都的緣故吧!反正您是長官,您說戰,那就戰,我不想死並不代表我怕死,在您的麾下戰死,我亦心甘情願。”
“大發,小水,你們現在恐怕不知道,有時候,無關戰略戰術,爲了有些人有些事,我們,不得不戰!不得不死戰!”劉浪將目光投向已經逐漸沉入暮色的南京城,狠狠的吐出一口煙霧。殺氣騰騰的道:“可若是想讓我獨立團死絕,那狗日的小鬼子也得給老子預備好,先拿十倍於老子獨立團的鬼子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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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氣森然,同時無比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