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家裡還有什麼人?”?
吃過麪,肖彥樑和氣地問道,語氣里根本就沒有剛纔的殺戮。就象一位大哥問***。?
那姑娘看了肖彥樑一眼,眼裡已經包滿了淚水。?
她叫高翠兒,17歲,蘇州人,本來和父母逃難路過這裡,不料大介洋三下令攔阻難民,並抽調難民進行城市修復重建,卻不料不堪重負,生病死在工地上了。遺體當即被鬼子就地埋了,要不是別人告訴她,她還不知道。?
當時她感到好象天都塌下來了,要不是鄰居的照顧,她已經不想活了。?
看着眼前的高翠兒痛不欲生的樣子,肖彥樑心裡一陣難受。?
“我是便衣隊的副隊長肖彥樑,”肖彥樑向高翠兒自我介紹。“我和我們隊長住在一起,房間多,是個小院子,正想找一個人給做做飯、洗洗衣服。我看反正你也一個人,不如到我們那裡吧。”?
見高翠兒遲疑着沒有答應,肖彥樑忙說:“這樣子,我先帶你去看看,行,你就住下,不行,我再送你回去。”?
聽了這話,高翠兒忙說:“肖……肖”,她一緊張,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肖彥樑笑了笑,“你叫我肖大哥吧。”?
肖彥樑的笑容彷彿讓高翠兒吃了定心丸。?
“是,肖大哥,我不是那意思,我和你走吧。”?
肖彥樑付完錢,站起來帶着高翠兒回到了住的地方。?
剛回到院子,黃長羽和張旭就推門進來。?
“局座好。大哥好。”肖彥樑一見倆人,馬上敬禮喊到。?
“呵呵,大家自己人,不必客氣啦。”黃長羽很滿意肖彥樑的禮數。他眼睛一轉,看到躲在肖彥樑身後的高翠兒。?
“這位姑娘是……”?
“局座,大哥,這是我請的給我們做飯洗衣的傭人,叫高翠兒。”肖彥樑慌忙上前一步介紹說。?
“局座,我查過了,她的父母死於戰亂,孤苦一人,也怪可憐的,正好我和大哥也缺一個做飯洗衣的人,所以就叫上了她。”肖彥樑回頭把高翠兒拉出來,“這是我們警察局長黃局長,這是我大哥。”?
肖彥樑一邊介紹,高翠兒一邊行禮。?
黃長羽心想:“好小子,真是在首都待慣了,才幾天工夫,就找傭人了。”?
想歸想,話卻變成:“肖兄弟不必多慮,今天我來,就是想看看你們哥倆過得怎麼樣,需不需要幫忙。”?
“謝局座。”肖彥樑再一次敬禮。?
張旭笑了笑,向高翠兒一揮手,“你先進去吧,我們在這說說話。”?
高翠兒答了一聲“是。”便向裡屋走去。?
待高翠兒進去,黃長羽和張旭的臉色已經陰了下去。?
“怎麼啦?”肖彥樑見倆人臉色不好,也放下嬉笑的心情問道。?
“還不是那個趙廣文。”張旭氣呼呼地答到。?
“趙廣文?”肖彥樑不明白了。這趙廣文和他們便衣隊各管一段,而且他還是黃長羽的手下,怎麼回事??
“唉。”黃長羽長嘆了一聲,沒有說話。?
張旭對肖彥樑解釋說:“這王八蛋,仗着有日本人撐腰,在城裡橫行霸道,從來不把我們便衣隊放在眼裡,看在局座的面子,我們也就認了,沒想到今天居然……”?
張旭的一番解釋,肖彥樑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今天下午,也就是肖彥樑殺鬼子救人的時候,兩個便衣隊隊員正在吃涼粉,幾個巡警過來向老闆要錢,老闆說沒錢,幾個混蛋居然要xian攤子。?
便衣隊的人平日裡也很橫,見巡警隊的這樣,心裡就不痛快,就說要要錢、要xian攤子,等他們吃完再說。?
誰知那幾個巡警隊的根本不把便衣隊放在眼裡,竟然掏出槍,硬說兩便衣隊的是可疑分子,不僅xian了攤子,還把便衣隊的抓了回去。?
黃長羽給趙廣文打電話,趙廣文居然找藉口說自己不在。把黃長羽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找肖彥樑,下面的人說肖隊長上街去了,只好找張旭。等張旭匆匆忙忙趕到巡警隊,兩可憐蟲已經被痛打了一頓?
見張旭親自來取人,趙廣文才假惺惺地罵了手下幾句,對張旭說實在不清楚這事等等。?
“兄弟,我兩得想想辦法出這口氣,你看看趙廣文那混蛋哪裡把局座放在眼裡。”張旭對肖彥樑說道,臉上的刀疤一跳一跳的。“剛纔我陪局座去看過捱打的兄弟,至少得躺半個月!都是一個局的,下手太狠了。”?
“要找巡警隊的茬,我這裡就有現成的。”肖彥樑心說。城裡死了四個鬼子,怎麼樣也可以說巡警隊不務正業,缺少對皇軍的保護,造成四個皇軍死亡的重大治安事故。?
當然,這隻能在心裡想。?
“局座,大哥,這事我看還不能急,得從長計議。板倒趙廣文一時還做不到,不如晚上找幾個兄弟做了那幾個惹事的巡警,日後就說是共匪做的。”肖彥樑把自己的想法提出來,本來巡警隊欺負便衣隊的事時有發生,他也想出口惡氣。?
黃長羽和張旭楞住了,肖彥樑的話大出他們意料,這想法也太狠了。?
“這……”黃長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局座,肖弟的主意我看不錯。媽的,反正巡警隊的人也是他趙廣文召集的,”張旭對肖彥樑的話很動心。“老虎不發威,我、當我是病貓。”?
見兩個人都同意,黃長羽也不好說什麼了。?
“我看這樣,人還是不要殺,打斷他們的腿呀胳膊什麼的就行了。”黃長羽畢竟還是擔心事情鬧大。?
“是。”肖彥樑、張旭倆人回答到。?
黃長羽走了以後,張旭笑着看着肖彥樑,“兄弟,那姑娘是兄弟新認識的相好吧?厲害厲害,什麼時候也教我一下?”惱心的事有了方法,張旭就開始審問肖彥樑了。?
和張旭一起住了十幾天,肖彥樑和張旭混得爛熟,見他一問,也笑着說:“哪裡哪裡,大哥可別亂說。我和她一點關係沒有,她真是我今下午在街上吃飯時遇到的。我們倆總在外面吃飯,衣服也沒人洗,總不是個辦法,就帶她來了。我看大哥也老大不小了,看着合適,不如我以後叫她大嫂如何?”說完,一下子跑開了。?
“大嫂?”張旭一下子沒反映過來,接着開始追打肖彥樑。?
屋裡的高翠兒看見倆人你追我幹,心裡感到納悶:“他們,真是便衣隊的正副隊長?”?
此時的肖彥樑和張旭,並不知道他們沒有時間做剛纔商量好的事。?
晚上,當肖彥樑、張旭正在便衣隊挑人時,黃長羽突然來到便衣隊。?
“快,快,全體集合。”黃長羽滿頭大汗,焦急地吹促着。?
便衣隊很快集合完畢。隊員們個個面面相覷,不知怎麼會事。?
“各位,今晚皇軍緊急出動有任務,接大介洋三隊長的命令,我們要全面配合皇軍的行動。現在全體出發,到南門口集合。”?
便衣隊產生了一陣騷動,和皇軍一起行動?這還是便衣隊成立以來的第一次。?
混亂的人羣匆匆忙忙地向南門口跑去。有不少人在低聲說話。?
肖彥樑和張旭跟在黃長羽身後,他們也是很驚訝。肖彥樑低聲問黃長羽:?
“局座,怎麼回事?這麼晚叫兄弟們集合。”?
“好象是許子鄉有**部隊,剛纔襲擊了皇軍的一個據點,現在去增援。”黃長羽陰着臉說道。?
“**?”肖彥樑沉默了。火把下,張旭的臉一閃一閃的,也不知到在想什麼。?
南門口,已經彙集了大約500日軍,除了便衣隊,趙廣文的巡警隊也來了。看起來是傾城出動了,不知襲擊據點的抗日部隊有多少人。?
大介洋三騎在馬上,看着集合的部隊,心裡一陣陣地焦急,剛纔聯隊長把他叫去,告訴他許子鄉的據點被包圍了,據報告,象是**的武裝,人很多,據點快頂不住了。他立刻主動請求帶人增援,聯隊長同意了,命令他馬上集合城裡的部隊和便衣隊、巡警隊去火速增援。?
“不知道那裡的情況怎麼樣了。”許子鄉據點的駐軍小隊長是大介洋三從小一起張大的好朋友,前天還來城裡和大介洋三見過面。?
好容易隊伍集合完畢。?
“出發,目標許子鄉。快!”大介洋三急促的發令,部隊出發了,便衣隊、巡警隊走在前面,日軍跟在後面。除了腳步聲、馬蹄聲,沒有任何人說話,整支部隊被緊張的氣氛籠罩着,誰也不知道前面會發生什麼事。?
走了約1個半小時,增援的隊伍到了求援的地方,可是,他們來晚了。?
槍聲已經聽了,沒有一個人,眼前只有坍塌的碉堡,四周的地上,沒有熄滅的餘火,隨風飄動,彷彿在嘲笑趕來的人。?
一個又一個的彈坑,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有的被子彈打死;有的被刺刀刺死,有的被刀砍死,甚至有的屍體的頭已經不見。不同的形狀訴說着一場激烈的戰鬥剛結束。?
日本士兵們看着同類的下場,有的已開始哭泣,有的握緊了槍桿,便衣隊、巡警隊低着頭,想着以後出城要怎麼樣小心。?
對方強大的力量也深深地震撼了大介洋三。據點有50多人的部隊,配有三挺機槍,竟然被地方武裝打敗了。?
他吸了一口氣,一揮手,部隊散開開始搜索生還者。?
大介洋三走到碉堡前,眼前的建築已經坍塌了,只有底部的一圈殘骸還反映出他的曾經有個名字叫碉堡。?
“報告,”一個士兵跑到大介洋三的身邊,“我們發現了一個軍官的遺體。”?
大介洋三回過頭,看了士兵一眼,目光中不停地閃爍着某種猶豫。?
“帶路吧。”沉默良久,大介洋三輕輕說道。?
那是一個和大介洋三差不多年齡的軍官,四肢大字型地躺在地上,上半截基本上已經被炸爛了,眼睛睜得大大的,周圍也躺了幾個被炸死的士兵。?
大介洋三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富島君,我來晚了啊,正是對不起。”蹲下身子,大介洋三輕輕合上那個叫富島的日本軍官的眼睛。?
“我來晚了呀!”大介洋三乾嚎一聲,“富島君,想你我前日一別,竟成永別!”?
一邊的日軍士兵也受到感染,落下淚來。?
見此情形,黃長羽忙上前一步,扶起大介洋三,“太君,節哀順便,不要傷了身子”?
趙廣文也上前一步扶住大介洋三,“太君,離這裡最近的就是許子鄉,看樣子,戰鬥剛結束不久,共匪一定還沒有跑遠。”?
趙廣文這麼一說,大介洋三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看了看四周,他的士兵們都在向地上鞠躬,現場除了日軍屍體並沒有其他屍體。?
“看來沒有一個活人了。”大介洋三心裡嘆了一聲。“部隊集合。”?
日本兵放下手裡的清理工作,迅速集合。大介洋三走到隊列前面,陰着臉,看看部隊,穩定一下情緒,說道:?
“士兵們,面前死去的士兵,是爲大日本的聖戰死的,是爲天皇陛下的聖戰死的,他們的靈魂將要升入天堂。可是,那些可惡的支那人的靈魂是骯髒的,是要下地獄的。大日本皇軍優秀士兵的血不會白流,我們要追擊那些支那人。況且,我還得到消息,襲擊這個據點的支那人是一支**部隊,知道嗎?**是這個世界上心腸最壞,最邪惡的組織,參加**的人也是最不能饒恕的人。現在,我命令,全體向爲聖戰,爲天皇陛下而死的軍人三鞠躬。”?
在被迫鞠躬的時候,肖彥樑心裡對大介洋三的話不一爲然:“**再怎麼着,只要能殺你們這些鬼子,我就佩服。”?
“我命令,”大介洋三抽出指揮刀向前一指,“目標,許子鄉,包圍起來,一個人也不許跑掉。便衣隊帶路。”?
走的時候,大介洋三要黃長羽派幾個人回城裡報信,要城裡組織人過來收拾。?
走在隊伍裡的肖彥樑心裡一陣焦急,他知道被鬼子包圍的結果,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肖彥樑心裡一陣刺痛。?
當大隊日軍到達幷包圍許子鄉時,天已經要亮了。早起的居民一下子就發現了村外的日軍。?
“日本人來啦~~~”一聲淒厲的喊聲立刻打破了四周的寧靜,登時,哭聲、喊聲、尖叫聲、腳步聲到處響起,居民們慌忙起來,大部分衣服還沒穿好就開始跑,父母抱着孩子,丈夫拉着妻子,兒子攙着父母。。。。。。?
大介洋三見已被居民發現,刀一揮,“把他們全部帶到空地集中。,一個不許跑。”?
便衣隊、巡警隊、日軍一下子撲了過去。?
肖彥樑沒有機會放人,他、張旭和趙廣文被黃長羽叫住跟着大介洋三。?
不遠處響起了槍聲和慘叫聲。?
當這一切安靜下來時,太陽已經高高升起了。?
許子鄉正中央的曬穀場上,擠滿了三四百老百姓,周圍站滿了荷槍實彈的日軍,便衣隊、巡警隊站在更外圍。?
曬穀場前面已經樹了一個木架子,上面捆綁着六個滿身血跡的年輕人,其中一個頭上還纏着繃帶。看樣子,他們是昨晚襲擊據點的人中的一些傷員。地上還有幾十具屍體,上面殘存的泥土表明是從地裡挖出的,也是昨晚襲擊據點的人中的犧牲者吧。?
大介洋三站在曬穀場前面的碾子上面,冷冷看着鴉雀無聲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心頭涌起一股狠意。?
“你們,”大介洋三tian了tian嘴脣,“這些可惡的支那豬,我們大日本皇軍在這裡進行聖戰,在這裡保護你們不被**欺負,可是你們呢?竟敢窩藏襲擊皇軍的人。”說到這,大介洋三指了指綁着的傷員和腳下的屍體,“這些,就是從你們家裡搜出的傷員;這些,就是從你們地裡挖出的襲擊者的屍體。你們還有什麼可說?你們的良心壞透了,你們不配活在這個世上,你們統統應該死,只有用你們骯髒的豬血,才能洗清你們的罪過,才能警告和教育其他地方的人。對侵犯皇軍的人,皇軍決不寬舒。”?
大介洋三說完抽出刀,來到一個傷員面前。?
“說,你們其他人到哪裡去了?”?
那個傷員擡起頭,看着大介洋三,他大概只有20歲左右吧,個子並不高,腿上綁着繃帶。聽了大介洋三的問話,他的眼裡沒有慌張,只有蔑視。?
突然,他一張口,吐了大介洋三一口血水,大介洋三整齊乾淨的軍服上登時血跡斑斑,臉上也掛滿了血珠。?
傷員隨即大聲喊到:?
“打到日本帝國主義,中國**。。。。。。”?
話未喊完,大介洋三已經用足力,舉刀斜劈了下去,那個傷員連綁他的木樁一起一下子被劈成了兩截,內臟、鮮血剎時灑了一地。傷員並沒有立刻死去,而是用盡氣力喊出最後幾個字:?
“。。。。。。萬歲!”?
下面的人羣中已經有人開始嘔吐,更有小孩子哭了出來。?
其餘的幾個傷員此時一起唱起歌來:?
“起來,飢寒交迫的奴隸,起來,。。。。。。”?
受傷的身子已經無法支撐高昂的嗓子,可是五個人整齊的歌聲還是非常響亮的。他們的腰挺直了,灰白的陽光照在他們的軀幹上,年輕的面孔洋溢着永不屈服的表情。?
大介洋三不由得腿了一步,突然而起的歌聲着實嚇了他一跳。抹了抹臉上的血跡,哼了一聲,手一揮,從牙縫裡吐出幾個字:?
“刺死他們。”?
幾個日軍士兵端着刺刀走上前。?
在刺刀刺入身體之前,傷員們開始喊口號:?
“打到日本帝國主義!”?
“中國**萬歲!”?
“偉大的抗日戰爭一定會勝利!”?
“中華民族萬歲!”?
。。。。。。?
聲音並沒有隨着刺刀刺入身體而馬上停下,年輕的軀幹扭動着,嗓音已經因爲疼痛而小了下來。?
下面的人羣看着着一切,已經有些騷動。周圍的日軍立刻端槍瞄準。?
大介洋三上前“啪”地一下給了行刑的一個日軍一個耳光。?
捱打的日軍士兵雙腳一併,“咳一”答了一聲。?
“混蛋,不知道先刺咽喉嗎?”?
說完,大介洋三回過頭看了一眼人羣,手一舉:?
“預備。。。。。。”?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