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吱呀……”
小黑子倒坐在在大車上，兩條腿垂在車外輕輕的晃着。
德城的城門已經看不到了，然而小黑子的目光卻一直盯着那個方向。
紅龍四巨頭的震驚、米修斯的憤怒與嫉妒、漢斯爲首的士兵們茫然失措……
……所有的情緒都被拋在了身後，被那堵高高城牆擋在了後面。
事情的經過其實並不難想通——還記得小七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段時間嗎？這段時間他除了用來探查情況之外，大概也去了趟神學院，把小黑子要去地下城當斥候的消息告訴了安吉爾。
而後的事情就這麼自然而然的發生了，包括那一吻。
小黑子不自覺的想起安吉爾的嘴脣，想起那有如觸電般的感覺……想起了那個被他吞進肚子裡的金屬小球。
當繚繞在他耳邊的金屬女聲消失之後，他的視角里就多了許多漂浮在半空中的虛擬文字——它們彷彿貼在了小黑子眼角膜上，隨着他的眼珠轉動而轉動。
不過這究竟是什麼？
小黑子皺眉思考着。
如果他玩過網絡遊戲的話，他就會發現那些虛擬文字被稱爲“界面”、“面板”或者“UI”之類的，它們要麼是顯示的是數據，要麼是某種功能按鈕。
幸好這些字符之類的東西並不會遮擋任何視線，但當小黑子將注意力放到那些文字上的時候又一定會看得清楚，就彷彿這些字體連通着他的意識一樣。
“……他是不是傻了？已經多久沒動過一下了？”
一個女孩的聲音從旁邊不遠處飄入小黑子的耳朵……他知道那是誰——被米修斯送過來的兩位神學院的學員之一，似乎叫做艾兒修女？還是艾瑪修女？誰記得清呢！
自從安吉爾吻了小黑子之後，這個女孩就一直對小黑子抱有極大的惡意，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拿米修斯當愛豆還是安吉爾的腦殘粉……總之，她很討厭小黑子就是了。
不過小黑子腦子有些亂，也沒工夫理她。
“噓！別讓他聽到了！”跟那個修女一起來的年輕修士勸到。
“聽到又怎麼樣！哼！就是要讓他聽到！！我唔唔唔……（放開我）”
“噓……別出聲。”修士捂住了修女的嘴，強行把她拖走。
“你別惹他，聽說在我們來之前這傢伙剛乾掉兩個紅龍軍團的人……當着紅龍四巨頭的面！！你叔叔不過是個燈油商人罷了，你覺得他會給你叔叔面子嗎？小心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男修士的聲音漸行漸遠，小黑子卻彷彿完全沒察覺到身邊的這個小插曲似得，只是靜靜的望着遠方那高聳的城牆。
“咯吱……吱呀……”
儘管剛做完保養，但大車上的貨物實在太多了，依舊壓得車軸發出陣陣不堪重負的呻吟。爲了不給大車增加負擔，車隊裡的大多數人都是步行前進的……包括那兩位尊貴的神學院學員。
甚至漢斯隊長都把自己的坐騎讓出來幫忙拉車，而自己只是牽着繮繩跟在車邊走罷了，像小黑子這樣偷懶的一個都沒有。
然而整個車隊中的氣氛極爲詭異，彷彿所有人都選擇性的失明瞭一樣，甚至連發牢騷的人都沒有……當然，那位修女小姐除外。
原因很簡單——不要招惹背景神秘的卡牌師也是冒險者的常識，而強者要享受特權更是不變的真理。
當遠方的城牆徹底消失在地平線下之後，小黑子這才長長的嘆了口氣，將目光放到道路兩邊風景上。
北城外這一望無際的荒蕪區是特意被清理出來的，從繁茂季開始幾乎每天都要派人出來砍伐那些瘋長的植物，不過也不知是被砍伐的多了還是時間久了，當地動季臨近的時候城外的植物就停止了生長，臨近北城的地方甚至形成了一片荒蕪區。
車隊駛過荒蕪區後，周圍的植物也漸漸多了起來。再往前一些一棵棵拔地而起的木本植物漸漸練成一片。
由於地動季的關係，每年城外的植物都會更新換代，如果不是常見的可食用植物，很少有小黑子能叫出名字的，大部分甚至見都沒見過。
比如路邊這棵高大的植物，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豎起來的貓爪子……
“……峰蕨，幼年期爲草本植物，隨着植株的成長漸漸木質纖維化。幼葉鮮嫩多汁、甘、澀、無毒，木質植株強度低，自然散發一種淡淡香味，對某些多足類動物有很強的驅散作用……”
“注：其嫩芽油溫七成熱下鍋，蔥蒜爆香後翻炒去生，滋味極佳。”
又來了。
每當小黑子的目光注意到一些東西上的時候，這些說明文字就忽然出現在他所注視的東西旁邊……雖然有些話小黑子看不太懂，但最後的註釋還是很有意思的——他從不知道在教會給出的可食用名單外居然還有這麼多能吃的東西！
隨着小黑子的注意力從那株奇特的植物上移開，那些彷彿註釋一樣的文字也跟着變淡、消失，彷彿從來都沒存在過。
這到底是什麼？
……
蜿蜒的小路一直通向遠方。
剛剛出城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麼，可越是走就越覺得腳下的這條路實在是太有用了……如果沒有路的話，他們想要前進就只能在茂盛的植物當中披荊斬棘硬開出一條路來。
其實要不是聖光教會的技術，就連這條小路也會被瘋長的植物所吞噬……
……這條路，正是爲了從城外農莊和採集點往回運輸糧食而修建的。可以說即便不認識路、不知道目的地也沒關係，只要順着路往前走就一定能回到德城或者某個採集點。
“注意警戒！”
“……注意警戒！”
“……”
隨着車隊駛入荒莽深處，跟在車邊的傭兵們也打起精神前後呼喊，一方面是爲了打草驚蛇嚇退周圍的小動物，另一方面也是爲了彼此確認對方是否還存活……
……是的，傭兵們最大的用處並不是戰鬥，而是爲了充當人肉探測器。當某位傭兵失聯了那麼就說明那個地方出現了危險——這些倒黴的傢伙多半半成爲了某種動物甚至某種植物的盤中餐。
無論是傭兵還是士兵，對於這種事已經習以爲常並且甚爲熟練了，看着整個隊伍開始進入了正軌漢斯隊長也終於閒了下來。
所以，他來到了小黑子的車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