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玩被帶到教導主任辦公室後,很快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兒。
辦公室裡還有一個警員,主動給他看了證件,是風雲基金所在轄區派出所的,請他配合回答一些問題。
“顧同學,昨天下午,你應該是在江濱路上的風雲基金辦公場所,對吧?”
“是的。”
“我們接到報案,是一個叫謝大強的企業家,他申訴說你昨天下午,在基金公司公衆場合、公然侮辱他的名譽和企業商譽、說他是詐騙犯,還對他當天的融資洽談造成了惡劣影響。”
“我確實見過他,但只是私下裡談不攏,他死皮賴臉不肯走,我發了一些私密場合的感嘆而已。我不認爲這是公然侮辱、損及商譽。”
那個警員沒有堅持,只是轉向教導主任,用商量的口吻說:“姚老師,我個人也傾向於相信貴校高材生不會做出粗鄙違法的行徑。不過既然有報案,而且顧先生也承認他當時確實與對方有交涉,那筆錄我們還是要錄的,希望你們配合。
您放心,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我們所長也覺得碰瓷的可能性比較大。錄完如果沒問題我們就調解銷案,反正還不到24小時呢,都沒上報到分局。”
這些話如果公事公辦肯定是不能這麼說的,但對方也是長居一線,私下場合說話就比較接地氣。
派出所的人,很多都喜歡兩邊各嚇一嚇,該賠禮道歉賠禮道歉,把案子撤了最好。
“那就麻煩你們了。”姚胖子點點頭,然後轉向顧玩,“還一個月就高考了!跟你們說過多少次,最近不要惹任何事情,看書就好,別的事情等你考完什麼時候不能幹!好好交代,快去快回!”
顧玩就坦然跟着警車去了,校門口有不少正在課間放風休息的同學,也看到了警車飛馳而去,竊竊私語。
……
去派出所足足耽誤了顧玩幾個小時,加上往返車程,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放學的點了。
去的時候坐的是警車,回來是搭公交,畢竟派出所也沒義務送你。
不過,案子倒是輕鬆撤了——那個謝大強根本沒想把顧玩怎麼樣,裝模作樣報個案,只是爲了把事情鬧大,配合一下何子航,讓汪老闆知道周軒的違紀。
顧玩回到自己班教室時,相當一部分同學已經走了,剩下要上晚自習的多半也去了食堂吃飯,並沒有引起圍觀。
顧玩決定也先去食堂吃個飯再說,他因爲去了所裡,午飯都沒吃呢。
拿上飯卡,轉身出門,他卻在教室門口被一個探頭探腦的女生堵住了。
那是一個眼睛很大、口鼻小巧、一頭深灰色長髮的女生。穿着一身化學實驗室裡的白大褂。
顧玩當然一眼就認出來了,她是六班的李雙葉,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至於她爲什麼姓李,自然是因爲她是私生女,所以跟母姓。
這個妹妹只比顧玩小半歲,成績也非常好,所以才能考上方舟二中、還跟顧玩同一級——從這個妹妹的年紀也能逆推出,他爸當年是個渣男,是在顧玩母親孕期內出軌的。
但顧玩和李雙葉的兄妹關係,並沒有受到上一代人的恩怨影響。
此時此刻,顧玩惹了麻煩,其他平時的死黨都沒第一時間通風報信,反而是妹妹最爲他擔心:
“哥,你到底犯了什麼事兒!我聽說有人往教導處發了打印的匿名信,質疑學校擬給你的州級優秀學生榮譽呢,你的高考加分可能要泡湯啊。”
李雙葉提到的加分榮譽,是東海州本地的一項政策。規定州級優秀學生代表,可以得到20分的高考加分。
不過這種榮譽很難得,方舟二中是州內前兩名的高中,也不過才5個名額。至於其他州級重點高中,可能只有1~2個。
而且爲了確保學生操行不出現懈怠,這東西都是高考前最後兩週才定名的,還很民豬地需要經過全校公示。
顧玩此前能進入公示考察的候選,主要是因爲他物理成績超牛逼,去年暑假的時候被州隊選送去了國家隊。
如果當時顧玩有本事直接拿個奧賽金牌,那他也不用再高考了,直接保送最頂級名校都沒問題。
如果拿個銀牌/銅牌,那雖然不能保送,卻也能直接高考加分,不用再配合其他榮譽COMBO。
可惜顧玩沒那個實力,他在國家隊只能打替補。所以學校也比較照顧他,把州級優秀學生的公示名額,留了一個給他。因爲顧玩並不算偏科嚴重,除了物理超牛逼,其他成績也不差,本來走這個加分路線是最好的。
可惜目前看來操行上出了點紕漏,這個公示要被人攪黃了。
顧玩稍微捋了一下,冷靜地問:“那教導處那邊是個什麼態度?目前有風聲麼?我那邊最後是撤銷報案了事,一點普通的辱罵口角而已,完全沒有商譽損失,也沒有行政處罰。”
李雙葉悲觀地說:“州里的優秀學生名額是要看操行的。你僅僅是不被處分,不代表你足夠優秀。至於你原先公示的理由,分量也不足以抵消這方面的減分。”
被送進派出所一次,就算撤銷了報案,但也足以說明你不夠安分,喜歡惹事。
顧玩甚至不知道是誰跟他有這個利益之爭——如果他被撬掉了,同級12個班的同學裡,粗略數數起碼還有五六個人有被臨時更改推薦的資格。
“別傷心了,還有一個月就考試了,你千萬別心態崩了呀。”李雙葉看顧玩表情有些入神,不由很是擔心。
“沒什麼,我根本不需要擔心,靠自己真本事硬考,也是一種契機,說不定將來還能給我的履歷增加一筆談資呢。你放心,我最近進步很快,我可是要數理化全部考滿分的人。”顧玩釋然一笑,拍拍妹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擔心。
妹妹嘆了口氣:“那你今晚還上自習麼?要不要回家……跟家裡人說一聲?我怕以葉姨的脾氣,你報喜不報憂捂着,等學校正式通知或者別的渠道傳回去,葉姨會更生氣的。”
顧玩揉了揉太陽穴:“你說得對,這事兒是得我親自先跟媽打個招呼,否則的話,我怕她會遷怒於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