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休息片刻吧,爲師在此守着。”奉之笑關切的看着蕭昌秋。昨日昌秋與韓箜直接對上,傷的不輕。
“不必,我可以。”蕭昌秋低垂着眼淡淡道。漠城絕對不能出事。漠城若破,太行派便可長驅直入直取崑崙。
“你不信我?”奉之笑面色一淡,輕聲道。
蕭昌秋擡起頭,看向奉之笑。她面上的寒霜彷彿一瞬間全部散去,眼底盛着碎光盈盈。她緩緩搖了搖頭道:“這世上,我最信的人便是你。”
奉之笑嘴脣翹了翹,伸手撫了撫蕭昌秋的頭髮道:“那就去休息。”
“可是…”
“別在這裡唧唧歪歪浪費時間,快去。”奉之笑伸手按住蕭昌秋的肩膀,將蕭昌秋推走。
“下來。”待蕭昌秋的身影消失,奉之笑立馬轉身冷聲道。
方恪輕輕從檐上躍下,笑眯眯的看向奉之笑。
奉之笑面上一紅,咬牙道:“你什麼意思?”
“哎?什麼什麼意思?我不過是看見蕭師姐來了便迴避一下給你們師徒相處的空間而已。”方恪一臉無辜。
奉之笑咬牙看着方恪半響實在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冷冷哼了一聲,轉身看向城門外百里處。
“繼續說你之前說的事。”奉之笑道。
“五日,我們至少要守住漠城五日。”方恪望了望南方,眼睫顫了顫。漫天星光灑落在他的眸子中,而今天不過是第一天。而太行,已經決定要在三日之內攻下漠城。方恪蹙眉。
若不是肯定他們的計劃,太行派絕不可能得知。他此時定會以爲太行已經知曉了他們的目的。不然他們怎麼會定下三日之內攻下漠城的計劃?
方恪抿脣,左丘確實不明白崑崙到底是什麼意思。於是他乾脆不去想,只要攻下漠城即可。因爲漠城一破,那什麼都晚了。左丘……果然是左丘。
“援兵呢?”奉之笑問道。
“沒有援兵。”方恪緩緩道。
奉之笑皺起了眉頭:“天山派到底是什麼意思?”
“如果我們辦到了,他便會立馬倒向我們。若是我們沒有辦到,他自然還是站在太行那邊。”
“那還要他天山何用?”
“是啊,要他何用。”方恪點頭,心底卻是想到葉於時的話。
因爲崑崙如今太弱了;因爲崑崙無法在天山和太行夾擊下撐下五日;因爲給出選擇的是天山而不是崑崙。
天山和崑崙一起做了一場戲,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故意用塵否和朱式宇來混淆視聽,讓所有人認爲崑崙用的是分兵之計想要藉此挑撥三方的合作關係。吸引太行派的目光,讓太行派落在崑崙的目光少一點。趁此,在天山那位老祖的幫助下遮擋住太行派老祖的視線讓智霄從崑崙解放出來。
渡黃海,解禁制,破局!
但天山也只能幫到這裡了,他們不願意把籌碼一次性的壓在崑崙身上。他們想的是不論是崑崙還是太行勝,他天山都能付出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利益。很明智的做法,想得也是極好的,就是有些不討喜。
畢竟,誰會喜歡牆頭草呢?
“式宇大抵是要受些苦了。”沉默了一會兒,奉之笑道,面上帶出一絲憂慮。隨即又道“江沉舟此人,我必殺之。”
奉之笑俊秀的娃娃臉上,顯出陰鷙的殺機。
“那恐怕有點困難。”方恪幽幽道。
“爲什麼?”奉之笑猛地轉頭,怒視方恪。
“第一,因爲我師父說,奉師叔什麼都好就是太懶惰了。修爲一直不上不下。估計你要千軍萬馬取他首級是不可能的。第二,私以爲,江沉舟的命應該是我的。”方恪聳了聳肩,攤手道。
“我可以教訓一下你嗎?”奉之笑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
……
嘩嘩的鐵鎖聲響起。伴隨着落水的聲音。
一個上半身□□的人被倒掛着拴在鐵鏈上,整個人被泡進了水裡。
掙扎了許久,纔沒了聲息。
江沉舟懶洋洋的揮了揮鞭子,鞭子將那人捲起從水中提出掛在空中懸掛的鉤子上。
鉤子勾住穿過那人琵琶骨的鐵鏈,讓那人悶哼一聲又痛醒過來。低垂着的頭微微擡起,此人正是朱式宇。
“崑崙想要做什麼?”
沉默。
江沉舟又一甩鞭子,朱式宇復又跌落水中。如此周而復始。朱式宇始終沉默,就彷彿天生便是一個啞巴。
旁邊有些人,已經有些目不忍視了。唯獨江沉舟從始至終一直是同樣的表情,懶洋洋的彷彿窮極無聊一般重複這些動作。
“沒意思。”江沉舟突然站起身看向他旁邊的親隨,他旁邊的親隨下意識倒退一步。
江沉舟看了那人一眼,忽而一笑。親隨忍不住露出驚色。
江沉舟卻是轉身離開了囚室。
“把他拉上來,別弄死了。”
朱式宇被人拖上了岸,他睜開眼睛,久久的凝視江沉舟離開的背影。因爲眼底充滿的血絲而顯得有些陰冷。
“江大人越來越……恐怖了。”擡着朱式宇的那親隨小小聲道。
“誰說不是呢。雖然他沒有對我們做什麼……但是老是感覺他看我們的眼神就像是……像是”
“像是在看一個死人。”那人接過話道。
“對!就是這樣,每次他一看我。我就渾身發冷……”
“哎,你們說他怎麼就能想出這麼……的計策呢?那些孩子現如今都是他管着的吧?真不知道他會把他們培養成什麼樣子。”那親隨一邊說,一邊放慢了腳步,往朱式宇手中塞了什麼。
“你們在說什麼!”從外面走進一人冷聲道。
朱式宇趕緊擡着他的那人抖了抖。
“江大人也是你們可以妄議的?江大人一心爲了太行。想出瞭如此神策。豈是你等所能理解的?”那人冷冷的看着衆人。“待會兒統統給我去領十鞭。囚室不需要你們看管了。”
黃翼低下頭應是。心底懊惱不已,他就不該想着趁此機會挑撥江沉舟和他部下的關係。如今因爲一時衝動,反而誤了大事。黃翼看着朱式宇露出抱歉的表情。然後向外走去。
朱式宇躺在茅草堆裡,透過小小的窗口,看到窗外的漫天星光。他心想,掌門此時是不是已經到了黃海。而左神策營又會如何呢
等了許久,等到星光將散,他才挪動手想要打開那張小紙條,便被一人踩住了手,拿出他手心的紙條。
朱式宇苦笑,被封住了靈力可真是慘啊。
……
黃翼一出囚室,便看見了那個人。他一顫,然後上前一禮道:“大人。”
“蠢。蠢的無可救藥。”江沉舟揮揮手,便出現兩人將黃翼瞬間拿下,根本來不及反抗。
“崑崙派怎麼會有這麼蠢的暗樁?”江沉舟湊近輕聲道。
黃翼沉默不語,冷冷的看着江沉舟,眼中滿是恨意。
“作爲暗樁,首先要學的就是忍。忍辱負重,忍常人不能忍。你沒有學過嗎?因爲不能忍,反而壞了大事。”江沉舟輕輕一笑道:“拉下去,教教他忍字怎麼寫。”
“大人神算。”之前呵斥衆人的那人恭敬的看着江沉舟,眼中滿是敬佩。
江沉舟微微一曬道:“只是崑崙派的暗樁越來越沉不住氣了,難道崑崙以爲什麼人都可以當暗樁嗎?所以這麼蠢的都要。我不過是恰好了解暗樁而已。”
衆人哈哈大笑,笑聲中帶着對崑崙派的鄙夷。
黃翼咬住下脣,內心屈辱無比。
而此時,漠城城門外已經陷入了一場惡戰。
太行派又一次進攻了。
這場惡戰,將持續很久。直到城破爲止。
一波波的修士,如同無盡的海浪拍來。漠城只能龜縮着,偶爾還擊。西,南,東,三道城門同時受敵。
而在韓箜的指揮之下,太行派的攻勢極爲鋒利。猶如一臺石磨,將崑崙的兵力捲入,碾壓。而太行派卻是受損不多。
在這種絕對的兵力懸殊之下,陣型對最後的結果影響並不大。
蕭昌秋一馬當先,守在了西側門。她是抱着城破人亡的覺悟守住的。奉之笑則負責受力最大的正南門。
方恪帶人守東側門。
太行派領兵的是穆影。
“穆長老。”方恪站在城門山,笑着遙遙對穆影抱拳一禮。
穆影冷冷看着方恪,並不理會。手一揮,他身旁柳酒戰旗一舉便要開始攻城。
“穆長老稍安勿躁。不妨聽晚輩一言如何?”方恪抿脣微微笑道。
柳酒連忙道:“穆長老,不要理會他。此人擅長鬍言亂語。您若聽了說不定心情就不好了。”說完柳酒臉上變了變,顯得有些窘迫。
然後她冷冷的看着方恪,想到她查到的那些東西,以及方恪擾亂了師兄的那封信。
方恪很有名,因此所有人也都知道。這個人總是喜歡說一些話,說的話往往只是單純的出一口氣。他氣人的本事確實不容小視。但這在有些人看來實在有些幼稚。就好比受了氣的小朋友,還得在嘴上找回場子才舒心。
“穆大人竟然不敢聽嗎?”方恪似模似樣的嘆了一口氣,看向穆影的目光彷彿在說。我就知道,你不敢聽。
穆影冷冷一笑,手一揮。柳酒戰旗舉起。
大軍壓下。天空之中的靈獸遮住整片天空。彷彿黑雲壓城。
穆影看向方恪,你以爲我會中你的激將法嗎?我偏不聽,你待如何?
方恪擡頭看向那片黑雲,微微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zcy的雷,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