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恪自然是知曉江沉舟是誰。短短几日只怕左神策營上上下下無一人不知江沉舟三字。方恪暗自戒備,而江沉舟已經好整以暇的轉過了身。看向戰場的方向,宛如在看一場戲。
戰場廝殺,向來血腥。太行派五人爲一隊,一隊隊猶如一把把尖利的刀狠狠插入崑崙派中撕出一個個缺口。而崑崙則是猶如分爲三層,以圍殺之態一層層推進。一步步緊逼。第一層被撕出一個缺口,馬上退下第二層補上。
然後紛紛向中間的扈駱打出符籙。符籙的靈光沿着四周的崑崙弟子連接刀扈駱的劍上。竟是結出了一張網。
“不好!他們要結劍陣!”一人驚道,祭出手中的陣盤想要阻止。然而已經晚了,劍陣已成。
“劍八陣。”祝顧之面色微變。他沒有想到崑崙竟然無需先行繪製陣法就可結陣。
柳酒也輕咦了一聲道:“用符籙代替陣腳……難道有人竟然可以製出完全一樣不差一分一毫的符籙嗎?”
要知道,每一張符哪怕是同一個人制作出來的都會因爲下筆或者心境靈力注入細微的不同而產生不同。這種不同在平時使用時很難分辨出來。但是若要用符籙來結成陣法就不能有半點不同。一旦有一點點合不上,這些符籙便不能結成陣腳。因此大多數人都會直接繪製陣腳。
“不過在太行派面前玩陣法,簡直是自尋死路。”柳酒話音剛落就見一個滴溜溜轉着的白色玉盤飛上半空。
“起!”祝顧之手中旗幟一揮。太行派變陣了!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掠過人羣,如同鬼影一般從太行弟子隊列之中穿梭而過。只覺一陣陰風而過,脖間微涼,隊列之中的太行弟子便倒了一片。可謂十步殺一人。
這是柳酒只見她師父足尖一點,飛身而起朝那黑影而去。
柳酒鬆了一口氣。
誰知‘蕭雲溢’明明上一刻還是和那黑衣人以掌相對,殺氣騰騰下一刻竟然收住了掌勢毫不反抗的被那黑衣抓住手臂兩人直接往遠處掠去。
不對!柳酒猛地睜大眼睛,師父的身法不對!那人是假的!
“有詐!攔住他!快!”柳酒抽出鞭子直追而去。人羣之中也掠出幾道身影墜在那二人身上而去。
方恪祭出靈劍,直接御劍而行。但身後那幾人卻是窮追不捨一時半會竟然擺脫不得。尤其是柳酒,那張秀麗的臉上帶着被人欺騙之後的怒火。
幸而此時吳七手下那一批人及時趕到,直接半道插進來將柳酒等人攔住了。
“西南方向。”太阿道。
方恪一個急轉朝西南方向而去。
識海之中,太阿面色蒼白如紙。那片如今開滿白色花朵的花海劇烈的震動起來。那雪白的花瓣紛紛散落被不知從哪兒來的風猛地颳起揚散在半空之中。漫天花雨之中,太阿的身影被遮蔽不見。
突然那花瓣就在一瞬間泯滅不見。
轟隆隆。一陣地動山搖。
舉着刀劍的衆人感到腳下的土地在劇烈的搖晃。一時間紛紛停頓了手上的動作,驚疑不定的四處張望。誰知這搖晃不但沒有停下反而愈演愈烈。簡直有地崩山裂之勢。
大多數人搖搖晃晃竟是難以穩定身形。空中也捲起了一陣氣浪。掀翻了不少騎着靈獸的修士。
“大人,這般情況若不是有異寶顯世便是有人開啓了遺府!”祝顧之身旁之人驚道。
祝顧之看着眼前東倒西歪的衆人冷聲道:“你隨冷長老等人去探查一番。”說完一揮手中旗幟,命衆人後退集中。
方恪看着他眼前地面裂出的一條縫隙。靜待地宮之門打開。
只見那縫隙越來越大,然後從縫隙之中緩緩露出黃銅的光澤。吳七等人已經甩開柳酒等人站到了方恪身後。
“這是一道門。”吳七道。
果然最後露出的是一扇有三人高的雙開銅製大門。大門緩緩打開,露出黑黝黝一個入口。裡面卻是什麼也看不清。
方恪略停頓一二便直接邁步走了進去。吳七等人緊跟其後。
一入地宮方恪便感覺到了不妥。他手上拿着的夜明珠竟然無法照明。地宮裡面伸手不見五指,手上的夜明珠雖然是亮的,但是他只能看到夜明珠本身。卻連自己拿着夜明珠的手指都看不清。而且這地宮的黑暗彷彿還能侵蝕夜明珠。不過一小會兒夜明珠也暗了下來。
“點火把。”太阿的聲音響起。在一片黑暗之中顯得尤爲可怖。
“誰!是誰在說話?”驚呼聲響起。
方恪手中已經拿出了一支火把,瞬間身周亮堂起來。他看見身旁之人戒備的模樣,不禁一愣。他方纔還以爲太阿是在他識海之中與他說話。難道竟然不是?
“無須驚慌,是自己人。”方恪一面安撫其餘人一面在識海之中喚太阿的名字奈何沒有任何答應。反倒是他眉心上丹田處隱隱發熱,似乎有什麼在與他呼應一般。
吳七深深的看了方恪一眼。
他們此時身處的是一條狹窄而又幽深的隧道。除了入口處寬敞些足以讓十餘人並肩一字排開。裡頭隧道狹窄的勉強只能容納兩人並肩前行。
並且這隧道靠牆角兩邊還有兩條排水溝。陰暗潮溼,水滴的聲音不絕於耳。就連心跳的聲音都好似被放大了一般,在耳膜上激烈的碰撞着。咚咚,咚咚。
一行人執着火把緩緩前行。方恪走在中間位置。期間無論方恪怎麼呼喚太阿都沒有絲毫迴音,這讓方恪不由抿緊了脣。
突然隊伍停了下來。
“大人,前方……前方有幽冥火擋路。”走在最前方的那人幾乎是顫抖着嗓音道。
吳七上前去又返身回來道:“確是幽冥火。”
幽冥火,四階神火。傳說是人死後的怨氣久久不散才凝結而成,只有至陰之地才能孕育。此火沾染不得,哪怕只是一丁點兒也能讓人生不如死。
方恪上前幾步,瞳孔微微放大。眼前是一片黑紅色,狹窄的隧道中充斥着滿滿的幽冥火焰。粗粗一看竟然數不清到底有多少朵。只怕是有上百朵。
“誰有盛放的器皿?”吳七略一思索問道。
幾人紛紛掏出玉盒,一人便能掏出幾十個玉盒來。畢竟靈植或者一些丹藥都是用玉盒所裝。總能空出來。但卻沒有與之配套的石乳。有石乳的僅有一人。而盛放幽冥火,必須要石乳才行。
“我上次接了門派任務去尋幽冥火,卻未尋到。這東西便留下來了。”
吳七嘆了一口氣。這麼一盒子石乳,勻一勻也只夠七八隻盒子。如何能夠將這佈滿隧道的幽冥焰清理乾淨。
方恪看了看,他不記得自己身上有些什麼東西。但他記得應當是沒有石乳的。因爲他自從閉關之後便很少往身上放什麼東西了。只放了符籙,靈石,和一些丹藥而已。
突地,方恪掏了掏衣袖的內袋。他記得陳褚給了他一枚儲物戒指,他嫌麻煩並沒有戴上而是隨手擱在內袋裡了。果然一摸便摸了出來。方恪用靈識探查了一番……面上神情凝固了。
其餘人見方恪突然凝固的面色,都不由沉默下來。
“不若派一人出去,購置了石乳再進來?”
負責斷後的那人道:“我們一進來,那門就已經關了。”
“不用了……我想石乳應該夠了。”方恪掏出幾個拳頭大的瓶子。衆人傻眼,這瓶子看着小,實際上能裝的許多。光這瓶子就不常見,而方恪竟然一掏便是五六隻。
“這……這裡面都是石乳?”
方恪點點頭,眨眨眼。拿着儲物戒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誰來告訴他,爲什麼他的儲物戒這麼土豪?全部搬出來絕對可以嚇死幾個人。
“那我們……去……”衆人指了指那幽冥焰。看向幽冥焰的眼神頓時不一樣了,如果之前是帶着恐懼和擔憂的話。這時候就仿若看到了漫天飛舞的靈石。有了專門剋制幽冥焰的石乳。還怕什麼?
衆人將石乳倒了出來。將玉盒擺放在地上,然後急忙後退數步。果然感知到石乳的幽冥焰紛紛飄蕩了過來,迫不及待的往石乳中一鑽。咔嚓一聲,一朵幽冥焰連同原本流動的石乳一同凝結。
這就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