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說,要不是我來,你是不是命都不要了,你自己的身體自己不知道嗎,爲什麼不能好好照顧自己,爲什麼要讓我這麼擔心,這麼難過?
她想說的太多,可是卻沒有一句是可以說出口的,雖然她很擔心,可是這份擔心對於他們兩人目前的關係來說卻是尷尬而多餘的。
因此,猶豫半天她只說了句:“是送外賣的小哥給我打的電話。”
“是……嗎。”
他說了一句後就沒了下文,兩人又陷入了沉默,這樣的氣氛讓丁子君及其不適應,猶豫片刻,她還是開口道:“既然你已經醒來了,那我就先走了,明天還要上班。”
他沒有挽留她,點點頭,放她離開,只是在她走到病房門口時,突然開口道:“不是因爲我媽,是因爲你。”
彼時丁子君已經出了門,她反手關上門,隔絕了他緊鎖在她身上的眼神。
打車回了家,一個人窩在空蕩蕩的家裡,她反覆咀嚼着他最後那句話的意思,他說不是因爲他的媽媽,而是因爲她,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她無從下手,她和他的媽媽能有什麼關聯?或者說最近有什麼事把他們兩人牽扯到了一起?
思索無果,她起身準備去洗漱,正抱着睡衣要去洗澡,媽媽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她放下衣服,接起電話:“喂,媽,怎麼了?大晚上給我打電話?”
“沒什麼,就是聽你爸說鄭超從他公司卸任了,是真的嗎?爲什麼呀?是別人炒了他了,還是他自己跳槽了?”
她和鄭超分手的事情還沒有和爸媽說,一來是怕他們傷心,二來是如果老媽知道她又變成了剩女,一定會沒完沒了的唸叨,兩相權衡下,她還是選擇了撒謊,能瞞一時瞞一時,反正爸媽也不會經常和鄭超見面,實在瞞不住了再說。
這次鄭超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光是編瞎話哄老媽就夠她受的了。
“他只是想更好的發展自己的事業,現在的那個小廟怎麼能供下他這尊
大佛!”
“上次他不是說公司被吞併是因爲他媽媽嗎?那這次呢,是不是還是因爲他媽?”
聽完老媽的話,丁子君腦袋突然嗡的一聲炸開,後知後覺的明白了鄭超今天和她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那次爸爸過生日,老媽把鄭超叫過去,在餐桌上逼問了鄭超一堆關於公司被吞併的問題,當時老媽自動翻譯了鄭超的話,認爲這件事是他爲了保護他母親才變成這樣,當時鄭超並沒有反駁,可也沒有承認。
而就在剛纔,他對自己說:“不是因爲我媽,是因爲你。”
他當時說縱容朱韻如是他做過的最後悔的一件事,是不是在說那次她被朱韻如掌摑的事情,他說朱韻如想要拿他身邊最重要的人威脅他,那個人不是他的母親,而是她。
他爲了保護她,犧牲了他的事業。
她一直認爲在他眼中,最重要的就是他的事業,爲了他的工作,爲了他的前途,他可以棄她於不顧,她雖然努力的去理解他,可是心中依舊難過,每每都會淒涼的想,他嘴上說着愛她,但是她卻連他的工作都不不如。
而如今,他終於把她看的比工作重要了,他爲了她放棄了她曾經認爲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她終於佔據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可是卻連高興的資格都沒有了。
曾經期盼了那麼的東西姍姍來遲,除了悲涼外她再嘗不出任何情緒,就像長大以後終於花錢買到了小時候買不起的玩具,東西還是一樣的東西,可是卻沒有了當時的那份憧憬和驚喜。
“喂,丫頭,你幹嘛呢?半天不說話,你那頭信號又不好了?”
被老媽這麼一吼,她才從沉思裡回了神,趕緊回答:“……我怎麼能知道,我一般不過問他工作上的事情的。”
“你倆是不是吵架了?”
聽到老媽的問話,丁子君心肝一顫,暗自思忖老媽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明察秋毫了。
“沒有啊,我們……挺好的,沒
有吵架。”
“既然挺好的,你怎麼連這個都不過問,不過問工作上的事情也就罷了,你總得觀察一下他的情緒變化吧!不上班天天待在家裡你就不覺得奇怪嗎!你連這麼點生活常識都沒有嗎?”
被老媽這麼沒頭沒腦的炮轟了一氣,丁子君無奈的扶額:“老媽,他不上班天天待的也是他自己的家,我怎麼能知道!”
“……倒也是。”
編瞎話本來就累,偏偏碰上老媽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一通電話打下來,她都快虛脫了。
之後的幾天,丁子君依舊照常的上班,安安分分的過着一個人的生活,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去想鄭超的近況,不讓自己去擔心他身體有沒有好,有沒有人照顧他。
每當她想到他一個人孤零零的住院沒有人照顧時,她就心疼的堅持不下去,恨不得立刻飛奔到他身邊去照顧他,可是當意識到他們兩人已經分手了將近三個月時,她還是咬牙忍了下來,她現在根本沒有正當的理由去照顧他。
她只不過是他的前女友而已,也僅此而已。
過了大約一週,就在丁子君糾結着去不去看他糾結到快要神經衰弱時,鄭超卻突然出現了。
那時,她剛下班,正準備拎着包往停車場走時,他卻突然站在了她面前。
他依舊很瘦,眼窩深陷,沒有一絲神采,下巴上還有參差不齊的胡茬,整個人看起來憔悴而頹喪,一開口,嗓音沙啞的幾乎變音,他說:“丁子君,不要和我分手,好嗎?”
她愣在原地,接受着路人詫異的眼神,清了清嗓子,難得鎮定的回答:“我們已經分手了將近三個月了,鄭超,現在說這種話不覺得可笑嗎?”
這樣馬後炮式的道歉和挽留她也早已經受夠了,在她最需要他的道歉,最需要他安慰的時候他一言不發,在她一個人彷徨無助,在絕望中掙扎時,他依舊沒有一點點的動靜,連一聲簡單的問候都不曾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