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看到辰兒嗎?”阿菲娜放下手中的速記器問身後的丈夫。
“沒。”華約似乎還不太想管那孩子。
“那你快找找啊!”阿菲娜還是有些着急。
“這兒這麼多人怎麼找啊!他又不是小孩,在銀韻殿又丟不了!有這些功夫你還不如多記幾個字!”
“算了,懶得跟你講。”阿菲娜嘴上這麼說,但還是拿起手中的速記器在擁擠的人羣中忙碌了起來。是啊,史學纔是我的歸宿。或許,辰兒的歸宿就是跟我們不一樣呢。阿菲娜有些猶豫了,其實或許沒必要一直逼那個孩子。
事實上,北辰覺得自己就在父母身後不遠處。只是人羣實在是太擁擠了,根本無法緊緊跟在他們身邊。說實話,根本的原因大概還不是這個。雖然不怎麼明顯,但是周圍確實是變得越來越奇怪了。自己竟無法分辨出四周的人是誰!剛纔明明還看見門對過的雜貨鋪的師傅,在跟自家樓下一個已經考了分水嶺(就是北辰填志願要報考的這件事稱爲分水嶺,就像是中考、高考一樣的稱呼)的哥哥嘮着嗑,還說得好像有那麼回事似的。
緩慢行走的人們像是被罩上了一層白色的紗,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霾。他們好像是在彼此議論着什麼,可是北辰卻什麼都看不清了,什麼都聽不清了。
不,不是的!不是人們被蒙上了什麼!!而是北辰自己出了問題!!!
是的,能感覺得到,來自這霧團的惡意。是那霧氣將自己與周圍的一切隔了開來,讓他迷失在人流之中!所以,即使北辰停下了腳步,人羣還是不停地在往前走着。而身後的人也彷彿無視了他的存在一樣,筆直地衝他走來。北辰下意識地想側身躲開,那些人就像瞬移了似的,出現在了他的前方。
【哦,不!我站在了多出來的位置上,一個旁人在正常的世界中無法觸及的場所!】北辰心想。
“是誰?”他鼓足勇氣衝着那混沌的空間大喊了一聲。那一聲他喊出後纔有些後悔,就像他後來對自己交出的那張志願表一樣。他的聲音猶如一塊石頭砸向了平靜的湖面,使得水面蕩起了層層漣漪。
“喲,喲,小小年紀真是了不起。歡迎來到四維空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話音剛落,一個刺耳的笑聲響起,並在這個空間迴盪,有種餘音繞樑的感覺,可惜並不怎麼悅耳。
“你是……誰?!”北辰忽然想起來,曾經在閱讀一本星相學書籍的時候,在書頁的夾層中曾有過這樣一段描寫。
實在而虛空,
純粹而渾濁;
朝陽吹奏出生命的號角,(指礫石的光芒)
御合建立在反轉式之上;(御合和反轉是兩種術式,御合以反轉爲基礎被創立)
元素在先賢的禮遇下集結,
意識在無光的搖籃裡成長;
依殿、依殿,
依合堡的王;
縱是民族已支離破碎,
您永遠是我們的信仰;
合成、合成,
依合堡的章;
元素圍繞在您王座旁,
聽您敘述着昨日的殃;
潰敗、潰敗,
依合堡的殤;
我還請呼喚您千萬遍,
心甘情願地爲您而亡。
——您永遠的追隨者:氟銨
對的,有一羣這樣的生命存在。他們宛若影子般活在世上,也是絕對不能在父母面前提起的種族。他們代表着冷酷、無情、殘暴,更是上個王朝的象徵。他們生於背叛者的紫媚的詛咒,而隱匿於暗夜的影子裡。華水的火焰是剷除掉他們的唯一武器。的確,歷史書上都這麼寫着。
可事實,至少在像自己這樣的銀韻殿新生代中,已無人知曉……
那些白紙黑字在欺騙我們,可是我們卻也坦然接受!
“你是氟銨對不對?”北辰鼓起勇氣猜道。
“開什麼玩笑,竟然說我是氟銨!”那聲音頓了頓,“那傢伙名氣這麼大嗎?竟然連你們這種孤陋寡聞的普清特都知道?!我叫氮雲,普清特的白癡學生。聽清楚了嗎?我是氮雲!”
“一上來就自報家門的人,還真是有夠自信的。”北辰反諷道。
“這回可不是氮雲自信哦。”在濃霧散開的同時,又一個聲音在耳畔響起,“你已經被包圍了啊哈哈哈哈哈……”
一股刺鼻的氣味涌了進來,北辰立刻張開了防禦壁,將那些泛着淺綠的危險品逼出了一定的距離。“咦,挺厲害的嘛。依兒你來瞧瞧呀。”
北辰望着聲音的發源處,四周也開始變得明朗起來,自己的所在地根本不是剛剛踩中陷阱的地方。一位穿着裁剪精良墨色禮服的中年女人向自己走來,想必這就是那些元素合筆下讚美詩中曾經提到的,那個依合堡的王——依殿。
來者在自己離自己五步開外的地方站定。能感覺得到,對方強大的術式氣場。這就是依合堡的王嗎?這種令人恐懼的壓迫感。正在北辰思索着開場白的時候,對方先開了口:“看來這次可以錄取一個不錯的學生,我真該去謝謝雷諾斯(銀韻殿教育部部長)。”
“謝他做什麼?”北辰對此頗感好笑。好笑?或許也不能這麼說。自己可從來沒想過同依合之主相遇,哪怕是填了依合神學院,也從來沒想過會遇上依合的管理者。而且這種嚴峻的氛圍,像是要將自己吞沒似的。書上說元素合只臣服於強者,所以面對我這種弱者,它們會不屑一顧。比起面對面的會談和辯論,武力顯然更有說服力,況且他們似乎也崇尚武力。但在勢單力薄的情況下,我絕對不能大意。
順勢,北辰用標準的外交禮節向依殿行禮:“普通人攜帶元素合或者使用御合術就足夠動用刑罰了,大概只有依殿大人會鋌而走險了吧。銀韻北辰•普清特見過依合之主——依殿大人。”
“這麼刻板的見面禮,果然也只有普清特那幫人搞得出來了。我們可是很簡單的呢。小碳,上。千萬別手軟哦。”回答北辰的果然是乾脆的直接開打。
那年,是【冥日紀367回】。
北辰感覺好像自己惹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第二十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