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無言之理

上幕說到阿育明在給里斯克一記飛鏢後,滿身是傷地跑進來。阿蒂亞次看到明的樣子,對里斯克老師又驚又怒。

里斯克卻並沒有理會身旁惱怒的阿蒂亞次,他將身子朝後挪了挪,翹起二郎腿,左臂肘撐在腿上,左手撐着下頜,開口問明:“這是今天的見面禮?”

明上前,仍以師生禮儀向里斯克微微鞠了一躬。“您剛纔用力場擾亂了我的判斷,我被裝飾刀給砍了。”

“還被刺了一劍。之前還被掃帚畚箕耍得團團轉。”里斯克毫不介意地補充道。

“對,就是這樣。我親愛可愛的老師。”明的語氣中帶着明顯的諷刺意味。

“那你從中學到了什麼呢?”里斯克不緊不慢地問道。

“以後要帶雙刀出門。”明簡明扼要地回答。

“嗯。”

“挑武器不能吝嗇,要選好的。”明回憶着之前被裝飾刀劍橫劈豎砍的慘痛經歷。

“嗯。否則還會被我砍到。”里斯克表示非常贊同。

“不能輕易通過力場源來判斷物體的具體方位。不能拿劍鞘去擋刀。”明說完兩句又停了下來。

“沒錯。還有呢?”里斯克希望明繼續說下去。

“人家拿冷兵器打你的時候,你可以用術式去還擊。不要傻傻的硬碰硬。”明心中自嘲地說了句,還不是老師你叫我在劍碰劍的時候,用術式是耍賴皮。

彷彿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里斯克補充道:“對,小傻瓜,所以不能相信老師的話哦。”

“那我還能相信誰呢,老師?”明一下子撲到了里斯克的懷裡。

而後者也沒有再耍什麼花樣,輕輕地撫了撫男孩的頭,小聲卻十分堅定地說:“你自己……喂!別抓那麼緊,我的衣服要被你弄髒啦。”隨即又用額頭輕輕碰了下男孩的額頭,把他逗得“咯咯”地笑出了聲。

明擡頭盯着老師黑色的眼睛道:“幫我治傷。”然後心中第無數次感慨老師那個“黑眼珠”紋章跟他簡直是絕配。

里斯克回頭看了看在一旁由怒轉喜的阿蒂亞次,也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道:“把課本第十三章工整地在作業本上抄寫一遍,一會兒我檢查,晚上還要背給我聽。”

女孩一開始還以爲老師會放她去休息一會兒的,沒想到還真是魔鬼訓練。她乖乖拉過凳子開始寫作業。趁里斯克回頭時衝他做了個鬼臉,正好被明看見。明一個沒忍住就笑了出來。

“幹什麼啊?治傷這麼高興呀!對了,一會兒你去把這棟房子裡所有尖銳的東西全部掃地出門,聽見了沒有?”里斯克一邊說還一邊故意拍了拍明的右後肩。

“啊,喂喂喂,疼疼疼,很痛啊!聽見了啦!”明覺得剛止住血的傷口又像要裂開了。

“這說明你的治療術式還需要多加練習。怎麼?不服就別被我打敗!你咬我呀。”里斯克老師又在挑釁明瞭,阿蒂亞次決定先不去管他們兩個好好寫功課,“對了,我聽說放掉點血有助於身體健康。你可得感謝我。”

“真是謝謝你啊,里斯克老師,差點沒弄死我……啊啊啊,疼疼疼,您就不能輕點嗎?”

“閉嘴,小鬼頭,吵得我心煩。小心我把你浸到醫用酒精裡去!”

“額,我還以爲要把我浸到福爾馬林裡去了。”明在耍嘴皮子方面總是毫不甘示弱。

在一旁的阿蒂亞次只能默默抱怨道,【你們倆玩這麼歡樂,叫我怎麼認真謄錄課本】。

“阿蒂亞次,不準分心。對一件事全心投入的時候是不會受外界干擾的。”里斯克好像知道女孩在抱怨那般,而阿蒂亞次還真以爲自己把那句話給說出來了。

里斯克老師的治療術式會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比華水的礫石之光更加明亮。可定睛去看的話會發現,那絲絲金光中會夾雜着一些黑色的線條。

治療術式從古至今是一種很耗費能量的術式,次還沒學會,我也用得不是很好,而且據說銀韻殿外很多地方都不用術式,因此醫生對於初始地還是很必要的存在。但因爲我在訓練的過程中總是受傷,而且大部分都是因爲老師的緣故,所以我總是纏着他用法術治療而不是送醫。

更何況用法術好得快得多,我還有職務在身,怎麼能因爲受傷而耽誤……哦,鋅雨啊(與“天哪”同義),次身旁的陰影更加濃重了。原先的小波紋已經繞成了灰白的漩渦,正緊盯着次的一舉一動。

里斯克老師似乎知道了明的想法,對他說:“傷病員就好好躺着,放鬆點,別亂動。”

明乖乖聽話,而心思卻飄到了遙遠的昔日。雖然對於里斯克來說,這麼點時間並不算遙遠。

記得像是本紀(冥日紀)【47回】(回,近似於一天,1000回=1代,幾十代記爲1紀)的時候,亭蘭,就是【57回】晚上那位不幸去世的阿育流蘇小姐,有來我們居所將一本灰色封面的筆記本給我,讓我轉交給父親。本子上的字體很娟秀,裡面詳細記錄着殿閣士與亭蘭閣職責、權限、僱傭合同、獎懲制度和收入一覽表。

當時她身後的渦流大得幾乎可以將她吞噬,大到足以令我產生被吸入其中的恐懼。就像是星相學書中所描述的“宇宙大胃王”黑洞一樣。雖然我不清楚初始地會不會被黑洞吃掉,但阿育流蘇小姐一定會被她身旁的那個渦流奪去生命。

而上紀(【盛世紀】)末同她初遇時,她身旁也就是這麼一個小波紋。我眼看着那個怪物般的小漩渦慢慢長大。

那年,是【冥日紀152回】。

老師,我希望能救父親和次。我不想再這麼看着了,這麼看着真的好累,覺得自己好無能。

老師,您說我行嗎?

老師……

<第九幕完>

對不起,阿育明。里斯克老師還有別的需要完成的事。我只能在我僅有的時間裡,把你訓練成一個出色的人才。

請原諒我的嚴格,也原諒我在你父親和大殿下面前,是個令你和阿蒂亞次討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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