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瑜和林柏的傷情況比較樂觀,沒過多久便能下地了。
南葉還在昏迷當中,南之硯一直守在她旁邊,寸步不離的看着。
他身上的傷口進行過簡單地處理,因此護士只能在病房裡爲他再次清理,傷口不深,只是之前的包紮並沒有妥善處理,因此只需要消毒重新包紮就好。
他看着南葉昏迷也忍不住皺着的眉頭,心裡滿是愧疚,因爲自己的失誤,造成了今日的下場...
南之硯嘆了口氣,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不太中用了。
原本以爲胸有成竹的計劃,卻偏偏被人鑽了空子,害了自己手下那麼多人,還連累了南葉現在昏迷不醒...
樑瑜在門口看着他略顯悲涼的背影,敲了下門。
南之硯回頭,看到了門口的樑瑜和林柏,看來事情要瞞不住了...
“進來吧...”南之硯聲音沉重,提不起太多的精氣神。
樑瑜和林柏走進來,坐到了旁邊,看了看南葉的情況。
“南葉怎麼樣?”樑瑜先開了口問道。
“醫生說她過幾天就會醒了...”南之硯回答。
樑瑜猶豫了一下,抿了下脣,緩緩開口:“我知道現在問你有些不合適,但是我還是想要知道...”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南之硯語重心長的回。
從打算和樑舒言合作的那天起,南之硯就預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關於他們的事情,還有將他們牽連進來整個計劃的事情,終歸是瞞不了多久的。
“我見到的那個人,是你父親樑舒言...”南之硯徐徐開口。
樑瑜有些不太明白,爲何南之硯說這句話要格外的強調父親的名字,她總覺得南之硯話中有話。
她側頭,看了一眼林柏,發現他也覺得有些迷惑。
“爲什麼要另外強調我父親的名字?”樑瑜問道。
南之硯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了樑瑜旁邊的林柏,這一動作,讓兩人更加困惑了。
“因爲我和他一樣,覺得那個人只是很像你的父親....”
“你說很像...”林柏忍不住接了話。
南之硯點頭,這的確是他的一個疑問,當經歷了那麼多再見到樑舒言的時候,不知何故,他只是覺得那個人,很像很像,卻又不完全是...
說不上來是爲什麼,但就是心裡有那種沒來由的感覺,南之硯嘗試過試探一下,但是都沒有什麼結果,關於他們的舊事,那人都一點不遺漏的清楚,但是越是這種毫無差錯的清晰,反而加重了他心裡那種莫名的陌生感....
“對,不知道爲何,我覺得他只是很像你父親...但卻不能說他不是...”南之硯爲難的說。
這個問題,他尚且還沒有找到答案...
“那你怎麼知道我懷疑過他?”林柏有些不解,自己的猜測只告訴過樑瑜和沈清安。
按理說沈清安是樑舒言的人,並不會主動跟南之硯提起這件對他們不利的事情。
忽然,林柏想起了一個人---哈維爾,自己曾找過他問關於樑舒言的事情,只有他有可能說出去...
“你見過哈維爾?”林柏不確定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對,他其實和我們一直都有聯繫...”南之硯回答。
“那他和我父親也有嗎?...”樑瑜問道。
“都有,哈維爾是個精明的人,他會選擇和贏面大的人合作...”
“那他豈不是也會和盲的人有聯繫?”樑瑜皺眉道。
“不錯,但是他之所以精明,就是從來不會隨意向任何一方透露另一邊的情況,這樣他才能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選擇。”
“這次,他選擇了你們是嗎?”林柏接着問道。
“不對,他更多的是旁觀了這次的情況...因爲他沒有出手,對任何一邊都沒有...”南之硯回憶道。
在自己的計劃開始前,他曾找過哈維爾,當時他的話極其模糊,並沒有表明任何立場,而後的失誤發生也可以看出來,他並沒有選擇插手。
“應該是盲那邊的人提前找過他,否則他不會什麼都不做的...”南之硯猜測道。
就哈維爾的反應,他不可能不知道當初南之硯他們被偷襲的事情,那晚的碼頭動靜極其大,並沒有像樑瑜他們這次一樣安排了那麼多支援,因此他不可能沒發現...但是他沒有幫忙,其實說明他有一點偏向盲那邊了...
以及樑瑜他們救人那晚的槍響,以哈維爾的經驗來看,他絕對不會看不出有問題,但是工部局的人都只是做了一下表面功夫,並沒有深入追究,只能說他在故意忽略這些事情...這件事上,他的態度明顯有些偏向樑瑜他們這邊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是他反覆無常的態度可以推測出來,暗中一定有人找過他...而且,還不止一個...
就這兩次下來,哈維爾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所以這一次雙方的對戰,結果真的很難有一個定局...
“那這樣的人,你們爲何還要三番兩次的找他?”樑瑜有些不解。
對於這樣一個存在潛在危險,但是沒有明確選擇任何一方的人,他們爲何還孜孜不倦的要找他?
“因爲在這裡,他能做很多事...”南之硯回答。
如今他們雙方已經開始各種明爭暗鬥,但是每一次的行動都需要自己收拾殘局,因爲在明面上,他們的勢力並不能涉及到方方面面。
而能夠在租界的地盤上收拾絕大部分殘局的人,只有工部局的董事,而哈維爾就是在工部局最具有權勢的董事。
除此之外,還有他的勢力其實非常龐大,只是一直是隱藏起來的,否則只是一個工部局董事的頭目,也不能在幾大組織之間如此遊刃有餘。
因此他們一直都想拉攏他作爲自己一方的人,但是這個人過於精明,一直都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態度,但是幸好,這人並不是什麼會輕易出賣對方情報的牆頭草,所以他才能一直都處於一個偏上帝視角的位置屹立不動。
“可是他和我父親的事情,又有什麼關聯呢?”樑瑜提問道。
“你們這次可以如此順利的救出我,就憑藉我鬼市那些剩下的人,可能性很小...”南之硯回答。
“那你的意思...有人在暗中幫我們?”樑瑜推測道。
“沒錯,而且在這個節骨眼能夠幫我們的人,只有他。”南之硯肯定的回答。
“我父親...”樑瑜脫口而出。
南之硯點頭。
“可是你們都覺得那個人不是我父親,爲什麼?”樑瑜問。
這個問題,之前林柏跟她說的時候,她已經有在懷疑了,林柏接觸了他有這樣的感覺,就連南之硯也有,況且還有他爲何一直躲在暗處不見樑瑜,這些合計起來,便都構成了疑點。
“因爲他的聲音,他每一次說話,我都能感覺到他在極力的模仿你父親的聲音,但即使這樣,還是掩蓋不了他聲音的年輕...”南之硯回答道。
那張臉他不會認錯,的確是樑舒言的臉,但是那個聲音,卻怎麼也不像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人而且還經歷過火災的人的嗓音,更像是一個三十歲不到年紀...
“但是很奇怪...”南之硯接着說道,“他的聲音,偶爾又感覺不到有任何的問題...”
“什麼意思?”樑瑜有些費解。
“說不上來,就是感覺這人時而聲音是符合,有時卻又不符合....”南之硯回答到。
這一點他也沒有弄清楚,這也是爲什麼他始終沒有試探出任何信息的原因之一,每次當他覺得有問題時,自己見到的樑舒言又沒有任何問題了...
“會不會...有兩個人?...”林柏說出了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猜測。
但是這樣的感覺,他也曾有過,雖然只見過一次,但是他覺得那個聲音和年紀的確有些不符合。
加上南之硯的感覺,他覺得更像是兩個人,只有這樣,那些情況看起來才比較合理。
因爲有人在假扮樑舒言,在他不出現的那些時刻,幫他出面處理一些事情,因此纔會讓人有一種若有若無的那種懷疑。
樑瑜和南之硯對於這個猜想都感到震驚,但同時他們也理解爲何林柏爲何會這樣想。
可是理由呢?樑舒言爲何要找人假扮自己?
甘願冒着可能被識破的風險做這樣的事情,是爲了什麼?
“你很瞭解我父親嗎?”樑瑜忽然問南之硯。
“算是...”南之硯雖然不明白樑瑜爲何這樣問,但還是當即回答了。
樑瑜看了一眼林柏,藉着問道:“他有跟你提過他對林柏的態度嗎?”
南之硯茫然的瞧了一眼林柏,搖了搖頭,“那倒沒有...”
“沈清安假扮算命道士的事,你知道嗎?”
“知道。”
“那他下毒的事呢?”
“下毒?對誰?”南之硯一臉詫異。
樑瑜看着他眼神裡的錯愕,知道他並不是裝出來的,看來他們對於南之硯,也有所保留,那樑舒言身份的事情,不由得讓人覺得更加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