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的院牆上又冒出不少小腦袋瓜,酒無用看了一眼,認出是同村的孩子,瞟了一眼蘇家兄妹,低頭靜靜的吃東西。
蘇青山看到那些孩子,猶豫一下沒動彈。
蘇青河低聲跟小妹咬耳朵,“要不要請他們進來一起吃?”左右家裡東西很多。
蘇青青搖頭,沒有揹着人,直接道:“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兒,誰家都不是開善堂的。上次我們家請過大傢伙吃過一次,當時大家都說得好好的,可是後來也只有酒家兄妹幫我們。”她頓了頓,怕酒家兄妹多想,就道:“我不是圖這個,只是,做人不能連最起碼的誠信都沒有,更不能只想着好處。”
酒無用忙道:“我知道,其實我們也幫不上你們什麼忙,倒是你們家,沒少幫我們。”羊奶就不說了,青菜也沒少給他們拿,上次還給了一大塊肉。天地良心,這幾年過年他們家都沒捨得買肉吃,當時娘揹着他都偷偷哭了。
酒大妮輕聲道:“我叫他們跟我一起挖野菜來着,他們沒同意。”“他們”指的就是上次一起來蹭飯的那些小孩子。
酒大妮往這送過幾籃子野菜,蘇青青剛開始也拿過來餵雞了,後來知道酒家野菜都是用來吃的,就不再讓她送了。
“咱們吃咱們的,今天叫花雞有五隻呢,大家放開肚皮吃。”蘇青山不想大家的氣氛再被影響,忙又挖出來兩隻叫花雞。
餘青卓食不知味,不時的看一眼大門口的方向,眉頭蹙的老高。
諸葛小白小臉板着,“你要是心疼他,就過去唄。”不知道怎麼的,他這心裡酸溜溜的。
“誰心疼他了?”餘青卓沒好氣的踹了他一腳,卻解釋道:“我在想,怎麼讓他趕緊離開我家。”
“那還不簡單?”何狗剩打了個飽嗝,還把雞肉往嘴裡塞,含糊道:“讓他知道你對他沒意思,再找人狠狠的收拾他一頓不就行了。”小胖子仰靠在蘇青河身上,嘟囔道:“哎呀,不行了,吃的太撐了,我得活動活動,努力再吃下一隻雞。”
“你夠了啊。”幾天的接觸下來,蘇青河也知道私塾裡這個土豪是什麼性子了。“再吃你可真就撐壞了,你不許吃了。還有你,飯糰,瞧你肚子撐得,再吃晚上就睡不着覺了。”他這樣一說,無論是酒家孩子還是石敢當,都下意識的停手。
蘇青青知道他們面子嫩,忙道:“東西不許剩下啊,今天吃不完誰都不許走。”她毫不避諱的摸摸幾個小的肚子,“飯糰、狗剩,還有你小胖子。”她指着何狗剩,“你們三個不許吃了,不然肚皮都撐爆了。”
飯糰手裡抓着一個雞腿,聞言放下雞腿,“那姐姐我去看看撒嬌、賣萌。”
酒無用摸摸弟弟圓鼓鼓的小肚子,知道小孩子還想吃,卻也擔心他撐壞了。忙拍拍弟弟的小屁股,“無能也跟着去玩吧。”弟弟如今已經能慢慢的走路了,這是他們家最欣慰的事兒。
百書生喝着酒無用拿來的米酒,已經微醺,突然道:“當年府城酒家的一品仙釀一度成爲貢酒,每每釀出新酒多少世家瘋搶……”他打了個酒嗝,“你們和那個酒家是一家嗎?”他倒是沒有往一處想,只覺得酒這個姓氏太少了。
貢酒?
蘇青青眼睛一亮,巴巴的盯着酒家兄妹。
酒無用卻突然垂頭,“先生也說是當年事兒了,我也不是很清楚。”袖子裡的雙手握緊了,想到爹醉酒之後提到他們酒家當年的輝煌,少年抿緊了雙脣。
他一定要讓酒家再創輝煌,他們家一定不會永遠這麼窮困潦倒的。
百書生本來也是不經意提起,聽了他這話卻明顯清明瞭幾分。瞥了一眼罈子中的美酒,仔細砸吧砸吧嘴,突然笑了。
“是我唐突了。”他繼續喝酒,卻不再問。
蘇青青卻從中品出了不一樣的東西,笑着道:“先生,酒家當年很厲害?”一品仙,聽名字就高大上。
百書生嘆了口氣,“貢酒,天下釀酒之人何其多,能夠成爲皇宮貢酒,你這丫頭自己說,厲害不厲害。”百書生搖頭,“可惜啊,財帛動人心,有時候利益太大就會招惹那些利益薰心之人,你們這些孩子也要記住,不管什麼時候,沒有本事保住自己的利益時,即使有能耐也不要輕易暴露。”他頓了頓,今晚喝的有點兒多了,這綿綿軟軟的米酒沒曾想竟然這樣上頭。
“防人之心不可無,不要輕易相信人。尤其是這個亂世……”百書生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悵然的目光望向遠處黑洞洞的深山,眸子裡有殺機一閃即逝。
酒無用渾身一震,呆呆的看着百書生,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青青想到自己的空間,不知道怎麼的,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中秋賞月,一羣孩子顯然是賞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蘇家這頓飯大家好都吃的意猶未盡。
晚飯還剩下兩隻叫花雞,蘇青青做主,一隻拿給了石敢當,一隻給了酒家兄妹。“就你們兩家人還沒嘗過我這手藝,可別客氣啊。”
石敢當抿着脣,狂野的的外表在月光下有幾分不同的美感,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小姑娘,他心裡暖暖的。從來村裡人對他都是唯恐不及的,除了自家奶奶和蘇家兄妹他就沒接觸過其他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身邊多了許多人。
南宮文軒、楚懷鄉、諸葛小白、餘青卓、酒家兄妹,哪怕是那個調皮搗蛋的二毛,似乎這些人一下子就忘記了他石頭克人的名聲,坐在一起跟他們說笑似乎也不再是夢境。
這一切,都因爲面前這個比他矮了兩頭的小丫頭。
“我最近在練射箭,回頭給你弄些好東西。”石敢當輕聲開口,突然道:“山裡有蘑菇了,就是雨水少,蘑菇不多,你想不想吃?”
蘇青青眼睛一亮,石敢當的心情都跟着明快起來,“那我明天帶給你。”
大門外,劉景天拽着餘青卓的手,“表妹,爲什麼那個傻大個叫你弟媳婦?他弟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