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們纔多大啊,大哥也還是個孩子呢,飯糰不良於行,二哥還要照顧我這個癡兒。好好的一個男孩子,又是要洗衣做飯又是要做針線的。”
蘇青青抓了二哥的手,緊緊的握住,“那時候再分你們能伸出援手,我們也不會那樣悽慘。偏偏,你們不但不幫忙,還那樣落井下石。我大哥的腿啊,他纔多大啊,你們就能給生生打斷了……”
蘇青青強忍着淚,那些傷痛的過往早已經過去,可哪怕過了這麼久,她再想起,依然心痛。
“蘇青祖,你知道生生被人敲斷了腿有多痛嗎?你知道一個男孩兒要養弟弟、妹妹卻又動彈不得的時候有多煎熬嗎?你知道我當年有多想殺了你們嗎?
蘇青祖,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們的痛苦你不懂。
今天你跪在這裡求我們,一句年少不懂事兒就想掩蓋所有過往,蘇青祖你告訴我,這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
蘇青青的胸口劇烈的起伏,她已經很少這樣情緒波動這樣大了。可想到當年種種,真恨不得殺了這人。
她閉了閉眼睛,“你該感激,我從不是個弒殺之人。”不然老宅那些人,早死了。
蘇青祖呆呆的跪在地上,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落。他也不知道是在後悔,還是祭奠自己可能失去的婚姻。只呆呆的跪在那,像是被人抽離了靈魂。
“小妹……”蘇青山拼命忍、拼命忍,卻還是紅了眼圈。
蘇青河被妹妹抓緊的手緊緊的回握,他喃喃道:“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小妹你別這樣。”嘴上這樣說,眼淚卻噼裡啪啦的往下落。
那些痛苦,那些過往都是他們親自經歷的,縱然今天日子好過了,可那些刻在過往年輪上的傷痕,又哪裡是那麼容易去掉痕跡的?
南宮文軒感同身受,這一刻他好想把小丫頭擁在懷裡好好愛着,卻又不忍心插入他們之間。
蘇青青深吸口氣,輕輕拍了拍二哥的手安撫他。
“不過,你有一句話終於說對了。”蘇青青突然開口。
蘇青祖渾身一震,砰砰的磕頭,很快額頭就青腫一片。
“青青你救救我,是我混賬,是我畜生,我不求什麼,哪怕你們要打斷我的腿,我也是願意的。”他嗚嗚的哭,“爺爺、奶奶年紀大了,我娘也被休了,如今青雨也出了事兒,青寶還小,青青我求求你,說到底我們都是蘇家人,我們過得好,你們臉面上也有光彩,求求你,我保證,我保證,以後再不生事兒,只要你們說往東,我絕不敢往西去,若是我不聽話,叫我不得好死!”
蘇家兄妹臉色變換,蘇青山看着小妹。
蘇青青衝大哥點點頭,“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且這麼信了。若是有一日,讓我發現你又做了什麼對不起我們的事兒,蘇青祖,你該知道我的手段的。”明明她聲音柔柔的,可蘇青祖就是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蘇青青卻沒準備這麼放過他,“你該知道,後山的林子裡到處都是野獸,若是要一個人死的沒有痕跡,那是再簡單不過了。”
蘇青祖渾身哆嗦,他想到當年蘇青青殺匈奴人的狠厲,忙道:“我不敢的,我不敢的。”漫說用什麼手段,以蘇青青未來那鎮國公世子夫人的手段,就算是當着人前殺了他,也不會有人說什麼的。
這一刻,蘇青祖纔是真的知道怕了。
“你不敢最好,若是你敢,我們也不會怕。”蘇青青挑眉看着他,“你該知道的,文軒是大將軍,還是鎮國公府的世子,他若是想讓誰死,再簡單不過。”之所以這樣說,卻是蘇青青擔心蘇青祖不怕他們兄妹,故意嚇唬他的。
蘇青祖都要嚇尿了,哪裡還敢嘚瑟。
蘇青青見嚇的差不多了,這才淡然道:“婚姻是結兩姓之好,你的親事已經在官府備案,如今人也迎娶到家了,那就是我們蘇家的人。”她頓了頓。
蘇青祖巴巴的看着她,“可是,他們要退親啊,如今程家又出了這樣的事兒,我不知道該怎麼留住?”說到底,他也是個自私的人,根本還沒來得及擔心那個嫡親的妹妹——蘇青雨。她是程家的姨娘啊,若是程家真的叛國了,可想而知她的下場。
蘇青青冷笑,“他們想退親就退親嗎?人已經娶進門了,那就是我們蘇家的人。若是不想跟蘇家牽扯關係,很簡單啊,休妻!”
休妻!
蘇青祖愣愣的看着她,“可我不想休妻啊。”不然他何必來求。
南宮文軒無語的嘆氣,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人呢?
“不是讓你真的休妻,若是他們那邊不想結親,那也沒有退親的道理,人都娶進來了,只能休妻!”蘇青山提醒他,“只要他們還想姑娘嫁人,就不會真的退婚了。”不然那個姑娘也是要毀了。
蘇青青卻明白,這件事兒還要他們插手。
說來說去,一筆寫不出兩個蘇字,還真不能不管。
她扭頭看向南宮文軒,有些無奈。
南宮文軒笑了,招招手,“諸葛小白那傢伙今天不是在家嗎,讓他跟着蘇青祖去,若是女方那邊還嚷嚷退親,就說我的意思,只有休妻這一條路。”他出面,就是一個姿態。聰明人都應該知道,程家的事兒,牽扯不到蘇家身上。
事實上也是如此,姨娘可不算是正經親戚,律法都沒規定要牽扯姨娘的家人。蘇青祖那個媳婦家裡,不過仗着這件事兒拿捏罷了。
果然,諸葛小白一出面,那邊就消停了。
蘇青祖卻藉機看清了許多事兒,又是氣又是感嘆的。他反而堅決要休妻了,理由就是,“不能同甘苦共患難,這樣的女人蘇家不敢要。”女方頓時害怕了,孃家那邊當機立斷補貼了十兩銀子給閨女當嫁妝。銀子雖然不多,卻也是個姿態,蘇青祖猶豫着也就答應了。
如今蘇青祖也算是看明白了,蘇青山那一家人才是靠山。從此以後,他真的沒再生事兒,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