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冬審問得了消息之後,馬上出了柴房,她準備去謝朝亮那裡一趟,跟他商量一下讓他先幫她調查一下那陸婆子跟胡婆子兩人的親人現在在什麼地方,若是事實證明那兩人沒有撒謊的話,沈立冬可以搭把手,幫幫她們,讓謝朝亮救救那兩家人的『性』命,只是若是稍有差錯,與事實不符的話,沈立冬就不會留任何機會給她們了,她會好好地想個法子,讓她們嘗一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沈立冬想着,眼眸微微一沉,遮掩的目光若夜空劃過的流星那般閃亮,那般急速,恰若她手中『操』控的手術刀那般,雪亮、冰寒,且致命。
這目光在靜夜裡看起來,驚心怵目,但是也幸好只是若曇花一現,很快就沉寂在幽深的潭水中,沉得一絲痕跡都看不到了。
此時的沈立冬,早就調整好了心情,走到正堂大廳面對衆人的時候,又是那張甜美可人的笑臉,看着似毫無破綻,可是有心人細心探去的話,就能發現沈立冬衣袖下的手指在不斷地磨蹭而動。
這個細微的動作,瞞過很多人的眼睛,卻瞞不過謝朝雲的那雙眼眸眼眸,沈立冬自認爲僞裝得很成功,卻不知道這一回百密必有一疏,她這一回來,沒有瞞過任何人的眼睛,不單單是唐元祺,沈文軒還有蘇流瑾,就連沈文浩,沈文海,沈博遠夫『婦』加上王小四父母這般的都沒有瞞過去。
爲什麼呢?
因爲沈立冬出現的樣子太令人起疑心了。
想來這次是因爲沈立夏的事情,關心則『亂』,沈立冬失去了以往一貫的冷靜,解決事情的時候以爲考慮得很周密了,認定不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但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個細節,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那陳氏正抱着沈立夏跟王小四的兒子逗笑着在場的衆人,這會兒見沈立冬回來了,瞧着她身上還是剛纔那副模樣,染血的衣衫未曾換下,那髮髻稍稍凌『亂』,形容帶着幾分疲倦,不知道爲何,陳氏看着這樣的沈立冬微微凝了雙眉。
“冬兒,娘看你還是先去洗個熱水澡,換身乾淨的衣衫再過來吧,你這副模樣,娘看着都覺得嚇人得很,可別讓孩子看到了,等會嚇哭了。”
沈立冬原本做好了心裡準備,想着沒問題這纔出來見大家的,這會兒聽到陳氏的提醒,才發現她竟然忘記了這麼一件重要的事情,心中懊惱萬分,正急了,不知道該找個什麼樣的藉口搪塞過去,那木槿木蘭卻此時出現在了正堂大廳上,她們一看到沈立冬,就行了一禮道:“小姐,你不是累了說要歇一會兒嗎?還吩咐讓奴婢給你準備了熱水沐浴,等你睡醒了叫喚小姐一聲,沒想到小姐是打着這個掩護倒是急着跑過來了,你怎可怎麼行呢?小姐你這回也是累壞了身子,該好好躺着歇息一會兒才行。你瞧,因爲小姐這般跑出來了,奴婢這剛準備好乾淨衣衫,都忘記放下了,就跟着小姐跑到前廳來了。”木槿說完這話,晃了一下手中的乾淨衣裙,頓了頓口氣,繼續言道:“還有,小姐你別擔心了,儘管放心歇息,二小姐這裡剛纔已經清醒過來了,二姑爺正在裡面陪着二小姐呢,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小姐儘可放心。”木槿這般說着,木蘭也在邊上說了幾句。
“小姐,木槿姐姐說得對,奴婢覺得小姐這一回也得好好歇着了,可不能再這般胡鬧了。若是要看小少爺的話,明個兒來看也是可以的。”沈立冬聽了木槿木蘭這番話,心中暗喜,不愧是她的心腹丫鬟,這臺階都給她做好了,她可以順勢下來了。
因而等到木槿木蘭這話一說完,沈立冬就面『色』訕訕的,神情似很不自然地對着陳氏笑了笑。“娘,看冬兒這一急,就差點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了。冬兒這就去回自個兒院子沐浴更衣了再回來看小外甥,免得我這個樣子讓寶寶看着嚇到了,那樣小外甥日後說不定見到我這個小姨就只剩下害怕了。”沈立冬調侃着她自個兒。
陳氏聽得沈立冬這麼一說,無奈地搖搖頭。“你這個丫頭,做什麼事情也不穩妥一些,老是這般冒冒失失的,日後可怎麼辦纔好。這會兒還是你身邊的丫鬟比你懂事,她們都知道你該好好歇着了,別到處跑了,再折騰壞了自個兒的身子骨,娘可受不起上回的驚嚇了。你啊,還是好好回自個兒院子,收拾乾淨了就躺着,歇着,今個兒就不要再過來了,趕緊帶着你的兩個丫鬟回屋去收拾乾淨了。”陳氏說完這番話,又轉而低頭去逗着襁褓中的小外孫去了。
那沈立冬聽得陳氏這般吩咐,也就沒說什麼,像沈博遠跟陳氏一一行禮告退,又對着王小四的父母也行了一禮,然後隨着木槿木蘭轉身離開了正堂大廳,回竹荷院去了。
這一到了竹荷院,沈立冬擡眸給了木槿一個眼神,木槿立即將其他人全部都打發了下去,就剩下她跟木蘭留在房間裡頭。
沈立冬眼見房裡只有她跟木槿木蘭三人了,便放鬆了心情,對着木槿木蘭投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你們二個丫頭,這回算你們機靈,這話圓得好,若非你們兩個及時出現,本小姐今個兒恐怕得被一大羣人圍着追問怎麼回事了。幸好,幸好你們來了,幫着本小姐圓了謊,本小姐這才輕易地脫身。”沈立冬提起剛纔之事,暗道下次行事得更爲謹慎小心一些,可別再留下這麼大的一個疑點給人發現了。
想着,沈立冬對於木槿木蘭今兒個的表現極爲滿意,對着二人笑着點了點頭。“你們二個丫頭,今個兒的表現本小姐看在眼裡,有分寸又機靈,這一點很好,辦得不錯。這竹荷院的規矩,本小姐從你們第一天來這裡的時候就說過了,只要事情辦好了,就一定有獎賞。這一回,你們二個丫頭自己說吧,想要什麼禮物?”
那木槿木蘭一聽到沈立冬開口說有獎賞,二人相視一眼,竟然異口同聲,極爲有默契地問着沈立冬。“小姐,奴婢真的可以要禮物嗎?什麼都可以嗎?”
沈立冬見木槿木蘭似不相信似的,保證地點了點頭。“自然,本小姐言出必行,說了要給獎賞,自然是要給的。你們儘管開口,只要本小姐這裡有的,本小姐絕對不會不給你們。”
“其實,小姐,奴婢,奴婢想要……想要再跟小姐能夠坐在一起吃頓飯。”木蘭比木槿心直口快一些,自然先行開口了。
沈立冬聽到這個要求,倒是微微一愣,沒想到木蘭會提出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要求。那木蘭見沈立冬沉默着,以爲小姐認爲她造次了,忙慌『亂』地道歉了。“小姐,其實奴婢只是說笑的,奴婢哪裡敢求這樣的恩賜,請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就當奴婢從未提過好了。其實,只要小姐獎賞的,奴婢都感激萬分,無論是什麼獎賞,奴婢都會只有感激的份。”
沈立冬聽着木蘭這般小心翼翼起來,倒覺得她好像最近這段日子越來越開始放縱她的本『性』了,以至於就連一向心直口快的木蘭都開始變得謹慎起來了,想着如此,沈立冬嘴角浮動一抹苦澀道:“木蘭,難道你家小姐我會是這麼不講理的一個主子嗎?”
“不,不,不,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小姐自然是最好的主子,是天下最講理的主子了。”木蘭忙擺手解釋着,急着冒出了一頭冷汗來。
沈立冬見了,取出一塊乾淨的帕子,招呼着木蘭過來。“到本小姐這裡過來。”沈立冬這般招呼着,木蘭哪裡敢不上前,自是忐忑不安地到了沈立冬的面前。
沈立冬見木蘭走過來了,起身拿了帕子,替木蘭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笑道:“記住,你家小姐我還是以前的小姐,以前是,現在是,將來還會是的,這一點,本小姐可以保證。你也無須這般小心謹慎,若是你木蘭的『性』子跟木槿一個『摸』樣了,本小姐會覺得這日子過得實在無趣了一些,你還是保持過去的樣子吧,不要學木槿了。要知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優點,你的好,是木槿身上沒有的,木槿身上的好,也不是你想學就能夠學來的。所以你們各自保留各自的好就可以了,無須改變什麼,本小姐信得過你們,不會將你們當外人看待的。因而日後你們不必在本小姐面前這般戰戰兢兢的,讓本小姐見了,可是很彆扭,明白了嗎,你們二個?”
“奴婢們明白了,謹遵小姐吩咐。”木槿木蘭二人雙雙應着,沈立冬見她們不再這般拘束了,才道:“至於木蘭剛纔提的要求,這個要求一點兒也不過分,本小姐準了。同意木蘭等會跟本小姐一同坐着吃飯,至於木槿嘛,本小姐想問問,你的要求是什麼?也儘管提了便是了,本小姐若能辦到一定替你辦到。”這沈立冬此話一出,木蘭一喜,木槿也不矯情,大大方方地上前說了她的要求。
“其實,奴婢所求的,跟木蘭妹妹是一樣的,也希望能夠跟小姐坐着,再一起吃頓飯。”錢財方面的,她們兩個丫鬟從沈立冬那裡得了不少的獎賞了,因而她們二人更看重的是小姐對她們二人的那份肯定和看重。
那沈立冬聽了木槿的要求,笑了笑。
“行,本小姐都準了,等會木蓮準備好晚飯的話,就一道兒用飯。”木槿這丫頭,果然行事比木蘭那丫頭謹慎了些許,也狡猾三分。
不過,這樣纔好,伶俐忠心的丫頭可比木訥忠心的丫頭可靠多了,因爲前者會幫到你,後者卻可以好心辦壞事,幫了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