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冬因着唐元祺的千叮嚀萬囑咐,她不得不去忠親王府參加賞花宴。這一大早的,竹荷院就忙忙碌碌起來,平日裡這幾個丫鬟都很順着她的意思辦事的,這會兒卻全部都站在孃親陳氏那邊,聽着陳氏的吩咐,將她梳妝打扮得跟以往素素淡雅的樣子全然不同。
陳氏讓木槿挑選了一條玫紅『色』的深深淺淺芙蓉花打底的月華裙,內襯的一件同『色』同款的芙蓉花抹衣,外罩一件秋香『色』的外衫,腳上一雙精緻鑲嵌着珍珠的淺紅繡花鞋,配上一枚陳氏特意去珠寶閣打造來的瓔珞,腰間玉帶掛上簇新的荷花,最後陳氏又讓木棉給沈立冬挽上了一個少女逐花髮髻,簪上了對稱的一對金枝纏繞紋理的銀梳,再『插』上了一支金步搖,走動之間流蘇飄逸,煞是動人。
陳氏退開一步,看了看沈立冬今個兒的妝容,似少了點什麼,又從梳妝檯的首飾盒子中取來一對水滴翡翠耳墜,一隻白玉鐲子給沈立冬佩戴了上去。
沈立冬這會兒覺得她身上掛了這麼多東西,加上這衣裙束着她,讓她行動起來都很不方便,忍不住便對着陳氏撒嬌了起來。
“娘,你不覺得女兒這一走出去就好像脖子上掛着一棵金銀樹嗎,閃閃發光的,讓人看着了,豈不是太好笑了嗎?”再說了,她此番去忠親王府,不過是熬不過唐元祺的拜託,這才走一趟的,她又不是什麼宴會中的主角,何必如此盛裝出行呢,沈立冬實在搞不清楚孃親爲何要這般裝扮她,她可不想在宴會上出什麼風頭啊,更不想惹來什麼麻煩啊。
沈立冬心中暗自抱怨着,陳氏看慣了沈立冬的這些小動作,哪裡不清楚這個小丫頭此刻在想些什麼呢。
當下她笑了笑,推着沈立冬。“好了,這會兒時辰不早了,趕緊出發吧。娘已經讓木蘭去通知李伯了,這會兒外頭的馬車應該早就準備妥當了。還有,這回,你大哥,三哥四哥都會去,娘也會去,由娘在邊上盯着你,想必到時候你也出不了什麼差錯。”陳氏笑着拉過沈立冬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沈立冬的手背。
“走吧。”陳氏牽着沈立冬的手,緩緩地走出了竹荷院,身後跟着木槿跟茴香二個丫鬟,母女二人到了門口後,由下人早早地備妥當了上馬凳,攙扶着陳氏跟沈立冬上了馬車後,沈立冬身邊的兩個丫鬟木槿跟木蘭,陳氏身邊的兩個丫鬟茴香跟紅杏,也隨之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朝着忠親王府方向而去的時候,沈立冬這輛馬車後面還跟隨着一輛馬車,那輛馬車上坐着沈家三兄弟,沈文軒,沈文浩還有沈文海。
這沈文海不明白這賞花宴怎麼還叫上他了呢。
“大哥,三哥,這賞花宴不就是京城那些富貴人家變相的相親宴嗎?這我年紀還小呢,孃親帶着大哥三哥去是正理,看中某家小姐什麼的,挑中了給大哥三哥當媳『婦』那是理所當然的,可是我這般小,根本沒有必要去參加什麼賞花宴嘛。”沈文海嘟嚷着,他心裡頭可是極其不願意娶個媳『婦』回家管着他呢,他可是既不想變成像姐夫王小四那般的妻奴,也不想變成那個整日跟在冬兒後頭追着的唐元祺,這男人要是惹上了女人,那麻煩可是太多了,絕對影響他享用美食的心情,沈文海想着,這與其去看那些無聊的大家閨秀,他還不如跑謝朝雲的一品魚香樓多吃幾個紅燒獅子頭呢。
這沈文軒聽得沈文海這般說,哪裡不明白這個小子心裡頭想得那點小心思啊,只是他跟沈文浩都不點破這一點。
老實說,沈文軒跟沈文浩也壓根沒有心思去參加什麼賞花宴,可是孃親吩咐下來了,連冬兒都小海都去了,他們二個怎麼可能推脫得了,因而也只能無奈地跟着去了。何況,沈文軒那是壓根不想娶什麼媳『婦』,他這會兒還沒有放下對冬兒的那份情意,此刻沒有心思去看其他的女人。而沈文浩的心思不在成家上,而是在立業上,從那次沈立冬被三公主周嘉和當場欺辱了之後,沈文浩平日裡練習武功就越發上心了,比對學業還要更爲上心三分。
他最近這段日子,天天巴在了無大師那裡,纏着他傳授他上等武功,那了無大師看在冬兒的面上,倒也沒有推拒他,只是雖然日日都在指點他武功,卻怎麼都不肯收他爲徒,這一點,讓沈文浩很是鬱悶。爲何當年的唐元祺,了無大師就肯收他爲徒,等到了他沈文浩這裡,了無大師就不肯收他爲徒了呢,沈文浩想不明白。
不過他想不明白歸想不明白,只要了無大師還肯傳授指點他武功的話,那麼收不收爲徒他也不在意,不過是一個名頭上的虛名罷了,他倒是不介意,只是擔心一點,了無大師並沒有將他的得意功夫傳授給他,因而這些天,沈文浩時常會找唐元祺切磋一番,試一試他跟唐元祺的武功招式有哪裡不同。
然切磋了無數回,沈文浩都沒有發現了無大師有特別傳授唐元祺什麼功夫,如此一來,他倒覺得愧疚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過沈文浩此人倒也坦誠的很,相對文人而言,武者都是比較血氣方剛,辦事也爽快利落得很,因而沈文浩得知了此事後,竟然跑去了無大師面前,向了無大師說明了這件事情,坦誠了他的臆測,他向了無大師真誠道歉來着。
沒想到他這番道歉,倒是得了意想不到的結果,了無大師竟然開口答應了收他爲徒,這沈文浩最近在了無大師那裡,這心『性』上得了指點,武功進步起來就越發地神速。
不過,這件事情沈文浩還隱瞞着家人,未曾對家人吐『露』半個字,他想着乾脆等他考進武舉之後再向家人說清楚這件事情,到時候,木已沉舟,沈文浩想着,家人就算阻止他的話也來不及了。
然這日日隱瞞着家人,以沈文浩的脾『性』,他自然是愧疚得很,不過一想到將來他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守護一家人不受他人傷害,沈文浩就顧不得愧疚了,一心鑽研在武道上,追求更高的武術境界,倒是精進不少,最近幾次跟唐元祺對戰的時候,二個人幾乎不分上下,就連唐元祺都佩服沈文浩的功夫越來越好了,如此,倒是刺激得唐元祺也越發地精益求精,更求武功境界上再上一層樓。
因而,沈文浩此次去忠親王府參加賞花宴,倒不如說是可以有名正言順的理由找唐元祺切磋一番武功。
如此說來,這三兄弟也是各懷心思,每個人的心思都不在這賞花宴上,那陳氏這回想要在賞花宴上好好地看看各家小姐,給自家三個兒子挑選兒媳『婦』的心願,恐怕這回註定是要落空了。
當然,這陳氏還有相看相看有沒有合適的小子,看着是不是配她家的小女兒沈立冬這個心願,恐怕也同樣要落空了。
馬車,軲轆軲轆地滾動在官道上,很快,不到半個時辰,沈家的兩輛馬車全部都停靠在忠親王府的大門處。
這一停了馬車,那忠親王府今個兒迎客的下人早就殷勤地過來伺候着陳氏跟沈立冬下了馬車,其中一個管事的看到了陳氏遞過去的邀請帖,那眼神立即就變了,對着陳氏跟沈立冬點頭哈腰的,態度格外地和善。
“這位是沈夫人跟沈小姐吧,後頭的那三位是沈家的三位公子吧,這我們家世子爺早就吩咐屬下等人,靜候在這裡多時了,就等着你們過來,什麼都安排好了。請各位隨小的往這邊走。”這管事親自在前頭帶路,帶着陳氏跟沈立冬,沈家三兄弟從王府的正門而入,吩咐底下的人快快準備妥當軟轎,給陳氏母女,沈家三兄弟全部擡到了賞花廳的清雅小閣去。那裡是一個亭臺樓閣,平日裡很少有人在那裡走動,裡面還有一個雅間,適合出來透氣看看風景什麼的,極爲清靜。
這唐元祺顯然是將沈立冬的話聽在耳裡,記在心上的,自然早就叮囑了下人,給沈立冬安排了這麼一個去處歇歇腳。
“沈夫人,沈小姐,還有沈家三位公子,這裡是世子爺安排給沈夫人跟沈小姐歇息的地方,沈夫人跟沈小姐若是有什麼需要吩咐屬下去辦的,可以使喚屬下給夫人小姐去辦理,小的保證一定會給夫人跟小姐辦妥當的。至於沈家三位公子,世子爺吩咐了,給你們安排的歇息場所是在對面的玉樓閣,今個兒所來的各家公子,也都安排在那邊,還望三位公子跟着屬下到對面的玉樓閣去,這裡,就不打擾沈夫人跟沈小姐歇歇腳了。”這管事的如此一說,沈家三兄弟向陳氏行禮告退,跟着管事去了對面的玉樓閣,那裡,唐元祺自然也在。
兩邊樓閣對應着,沈立冬走出房門的時候,自然就看得到唐元祺那邊,唐元祺也看得清楚沈立冬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