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福禍相依的道理,這言老先生在京城是件好事,是天大的喜事。那麼學堂裡有曹可人這樣的麻煩,就是一件禍事了。
你說曹可人這丫頭,成天沒事幹似的,天天對着沈立冬不是毒辣辣地盯着,就是擦肩而過的時候颳起一陣冷颼颼的風,伴隨着鼻子朝天的一聲,哼——尾音還加長過的,後續還連着短促音哼哼哼。
這每天都來這麼一出,沒什麼新花樣,沈立冬還真得提不起什麼精神來對付她。
照沈立冬的意思,如果曹可人明天還再來這麼一出的話,她就乾脆跟她挑明瞭算了,指點指點她用些新花樣,比如派人攔截在半道上,打劫她的馬車,綁架她或者買些毒『藥』毒粉來下到她飯菜裡頭,或者是走在河邊走在橋上的時候,飛起她一腳,將她踹到河裡泡個冷水澡也行,那樣至少還能激起她報復她的念頭。
可是等到明天,沈立冬失望透頂了。
她明擺着都提醒曹可人可以用這些惡毒的點子來對付她了,可那曹可人卻還是老樣子,老花招,一點新意都沒有。
她只會在她眼前晃來晃,像一隻甩不掉的蒼蠅,天天就只會用眼神或者表情來強烈控訴她對她的不滿之外,她竟然一點外加動作都沒有,這讓沈立冬膈應得都開始鬱悶了。
你說憑曹可人這麼點戲碼,她要是給予報復的話,那理由太不充分了,說出去都沒人肯站在她這邊的。可是任由曹可人這麼下去的話,她自個兒會受不了,誰對着一隻整天在你眼前晃悠的蒼蠅會舒坦得起來啊,答案自然是不可能舒坦的。
不過好在老天爺給你鬱悶之後,總會給點福利讓你高興高興的。這不,今個兒一大清早喜鵲在枝頭喳喳叫起,話說這可是好兆頭啊。
你還別說,真的是好消息來了,還是天大的好消息。
沈家莊來信了,姐姐沈立夏有好消息了。
信中說本來姐夫王小四打算帶着姐姐沈立夏來京城了,因爲王小四打算到京城發展了,一來是因爲想讓沈立夏一家人團聚,二來王小四也想提高提高醫術,到京城來發展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沈立冬看到這裡,本是高興壞了,她買下了兩間『藥』鋪,正愁着沒人給管理打點呢,這會兒姐夫王小四要是上京來的話,那正好人手合適,讓他管理『藥』鋪那是再好也不過了,她總信得過自家人的。
只是接下來的消息就讓沈立冬喜憂參半了,原來姐姐姐夫要等到三個月後啓程到京都來,因爲姐姐姐夫準備好收拾行李到京城的時候,忽然發現了姐姐有喜了,有孕一個月半了。
這個時候姐姐有了喜訊傳出,王小四包括王小四的父母自然是不會讓沈立夏上京來的,因而得等到沈立夏坐胎穩了,三個月之後,王小四纔會帶着姐姐沈立夏還有王小四的父母一同上京來。
陳氏接到這封信的時候,看得眉開眼笑的。
“好,好,夏姐兒有喜了,這可是好事,天大的好事。茴香,吩咐賬房,這個月所有下人的工錢漲一倍,給二小姐慶賀有喜了。”陳氏收拾好信件,又對沈立冬說着。“冬兒,現在你姐姐有喜了,娘想明天去大佛寺給你姐姐求個母子平安符來。”
“這是好消息,娘決定了就好。明天,冬兒陪着娘一起去大佛寺求取平安符好了。”沈立冬聽說沈立夏肚子裡有了寶寶後,她也很高興,雖然姐姐姐夫這會兒不能馬上到京城來,但是聽到這個好消息,沈立冬還是很開心的。
陳氏聽得沈立冬這麼一說,倒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也好,明天冬兒跟着娘一塊兒去大佛寺,娘啊,順便也給冬兒求個姻緣籤。”
沈立冬一聽這個,頭都大了。“娘,冬兒還太小,不着急這個。”
“你已經不小了,明年就該十歲了。十歲的姑娘家,就該好好地相看人家了。當初娘答應過你,冬兒若是想要找個像你姐夫那般的人選,娘就照着這個標準給冬兒找,如何?”陳氏舊話重提,沈立冬想來想去,反正是不能不嫁人的,那麼就這樣隨孃的意思辦好了。
“娘,冬兒聽孃的,反正娘肯定會爲冬兒考慮周全的,冬兒的終身大事就一切交給娘處理了。”沈立冬膩歪在陳氏的身邊,撒嬌着。
陳氏笑着,寵溺地點了點沈立冬的鼻子。“這種事情,還得冬兒自個兒歡喜,就像你姐姐姐夫那般,也要兩相看對眼了才行。冬兒你放心,娘絕對不會勉強冬兒嫁給你不喜歡的人。”
以這個時代的思想,陳氏能有這樣開明的想法,沈立冬真的感動不已。
“娘,你真好。”沈立冬抱住陳氏,以遮掩她溼漉漉的眼睛。
陳氏輕輕地拍了拍沈立冬的手背。“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小時候一樣,那麼愛撒嬌可不行。”
“冬兒纔不管呢,冬兒無論多大,那也是孃的貼心小棉襖,是娘疼愛的女兒。冬兒撒撒嬌又怎麼了,冬兒就愛膩着孃親。”沈立冬賴在陳氏身邊,搖晃着陳氏的胳膊。
“你啊你,你這個小丫頭啊,娘以後可拿你怎麼辦纔好哦。”陳氏抱着沈立冬,『摸』着沈立冬的額頭,幫着她整了整有些『亂』了的髮絲。
這個時候,言老先生跟着沈文軒,謝朝雲,蘇流瑾緩步踏了進來,正巧看到沈立冬跟陳氏母女情深的模樣。
那沈立冬見到他們幾個進來,忙臉『色』一變,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趕緊從陳氏的懷中站了起來,整了整衣衫,乖巧地站在陳氏的身邊,甜甜地笑着。
沈文軒見着沈立冬這副變臉速度,就算想要說她幾句吧,這會兒也說不出來了,只能看着沈立冬在哪兒對着他擠眉弄眼地笑着,他卻不能拿她怎麼辦了。
那謝朝雲看沈立冬前後態度轉變之快,那一副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好像剛纔那個在母親懷中撒嬌的小女兒嬌態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她就坐在哪兒,一本正經的樣子,看着禮儀規矩並無差錯,只是那雙明燦燦水靈靈的大眼睛還是將她的本『性』『露』了底,那時不時閃過的慧黠光芒,有心之人自是捕捉得到的。
謝朝雲,恰巧就是有心人之一,定然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至於蘇流瑾,對於沈立冬這樣的乖巧反倒是不太習慣,他還是對於那個活潑俏麗的小姑娘比較適應一些。
只是這當會,沈立冬已經向他們一個個打着招呼了。
“言老先生好,大哥好,朝雲哥哥好,蘇哥哥好。你們過來是有事情要談吧,那麼冬兒就告辭了。”沈立冬在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她行走之間總是不會一蹦一跳的,她會根據禮儀規範,輕輕踏步而行。
熟知沈立冬本『性』的謝朝雲,沈文軒還有蘇流瑾見到沈立冬那般做派,倒是失了神,只是也就一會兒功夫,他們很快就回過了神來。
那言老先生看着沈立冬這般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倒是稱讚了一句。“冬兒這丫頭,六年不見,想不到變化如此之大,當年那麼調皮頑劣的一個小丫頭,這會兒也有大家閨秀的嫺靜之態了,倒是難得,難得啊。”言老先生撫着鬍鬚笑呵呵地說着,沈文軒,謝朝雲,蘇流瑾聽到這一句評價,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就連坐着的陳氏,那表情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哭笑不得。
言老先生見此,納悶地問了沈文軒一句。
“徒兒啊,師父剛纔可是哪一句說錯了?”
“沒有,師父說得很對,冬兒那丫頭確實比小時候懂事多了,也安靜多了。”沈文軒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眉眼溫溫潤潤的,不見絲毫破綻。
旁邊的謝朝雲跟蘇流瑾皆一臉愕然地望向沈文軒,這廝倒是這些年曆練得越發地喜怒不形於『色』了。
那言老先生大概也看出了點什麼,問着謝朝雲跟蘇流瑾。“你們兩個看着似有話要跟老夫說啊。”
“沒有,言老先生看錯了,流瑾剛纔只是忽然想到一件別的事情,想岔了而已。”想不到乾淨的小白兔,編起謊話來也是不逞相讓的。
那言老先生聽到蘇流瑾這麼說,還真不會半點疑心他在說謊,倒是謝朝雲,估計是在言老先生那裡印象不怎麼好,所以言老先生就盯上謝朝雲了。
那謝朝雲自然有他自個兒的一番說辭。
“言老先生,實不相瞞,朝雲確實有話要說。今個兒言老先生可是有福了。冬兒妹妹前幾天可是釀造了一批極好的美酒,晚上言老先生倒是可以盡情品嚐了。”謝朝雲笑得桃花眼眸彎彎眯起,像足了狡詐的狐狸。
“哦?真的嗎?話說在外這些日子,老夫最想念的還是冬兒那丫頭釀造出來的好酒。”言老先生笑着撫了撫鬍鬚,他倒是很想馬上就品嚐那美酒的滋味。
那沈文軒聽到謝朝雲這般說,似笑非笑地看了謝朝雲一眼,走到他的身邊,靠近謝朝雲的耳邊,壓低了嗓音。
“若是讓冬兒知道你又在算計她釀造的好酒,估計你最近七天內不用在冬兒面前晃悠了。”
謝朝雲聽了,笑得桃花熠熠。
“總會有辦法的,畢竟冬兒妹妹可心善着呢。”
沈立冬對於認可的人,總是會心軟三分的,這一點,謝朝雲明白,沈文軒也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