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獨孤傲的安排下,大曆皇帝與杜皇后及三位妃子一起到長公主的福林莊,小住幾日。
蘇瑾瑜便有機會接近大曆皇帝,她在獨孤傲的引領下,進了福林莊,穿過小道樹林,繞過假山和長廊,到了一間小竹屋前。
“陛下就在裡面,請。”獨孤傲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蘇瑾瑜走了進去,屋裡淡淡的藥草味,這是她之前爲父親特製的能促進安睡的香粉。
大曆皇帝正坐在龍案前,批閱奏摺。
“臣女蘇瑾瑜,拜見陛下。”蘇瑾瑜停住腳步,雙手疊着,朝他行禮。
大曆皇帝緩緩擡頭,眉宇間依舊縈繞着淡淡的黑印,雙眼圈呈青黑色,目光迥迥間帶着一抹疲倦,“起身吧。”
蘇瑾瑜起身,略微擡頭瞧了一眼他的氣色,微微蹙眉。
“說吧,朕到底是如何?”大曆皇帝瞧見她的表情,放下筆,雙手負背緩緩道來,“朕最近幾日頭疾復發,每晚都無法安然入睡,朕也讓太醫署的太醫們依着你留下的方子施針,抓藥,卻不見起效,反而每晚都被噩夢驚醒。”
蘇瑾瑜上前一步,“請陛下讓臣女爲你請脈。”
大曆皇帝在一旁的扶手椅坐下,擡手放在案几上,蘇瑾瑜墊上手枕,搭上了他的脈。
過了會兒,蘇瑾瑜擡手。
“如何?”獨孤傲一旁問道。
蘇瑾瑜沉了口氣道,“陛下氣血不通,脈象偏浮沉不定,陛下最近心事偏重,又沒有按時作息,再加上煩神過度,才導致心血鬱堵,氣色不佳。”
大曆皇帝原本帶着希望的表情,瞬間沉了下去,他嘆了口氣往後靠去,“說來說去,還是太醫們說那套。”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
獨孤傲瞧了一眼蘇瑾瑜,卻見她慢條斯理地取出了銀針,“陛下,臣女這一段時日潛心研習,得了一手新的鍼灸之法,可以慢慢去除陛下腦中的寒氣,陛下不妨一試。”
“當真可以慢慢祛除朕的頭疾之苦?”大曆皇帝緩緩睜開了眼,盯着她。
蘇瑾瑜微微頷首,“是。但要配以藥方療效方可見。”
“好,朕就讓你治!”大曆皇帝一拍案几,“太醫署的太醫們一切聽你指揮。”
“臣女遵旨。”蘇瑾瑜拱手。
……
長公主聽林嬤嬤說獨孤傲親自領着蘇瑾瑜進了福林莊,氣得拍案而起,“這個蘇瑾瑜當真是死性不改,還想着勾搭傲兒,本宮這次就讓她嘗一嘗苦頭,讓她知道與本宮作對的下場。”
“公主喜怒,聽聞公子是帶着她去爲陛下瞧病了。”林嬤嬤連忙勸慰道,“老奴想着公子定是擔憂陛下的頭痛之症,才急着帶她進來。”
“就別爲他說好話了,傲兒的心思本宮能不懂。”長公主伸手,一旁的林嬤嬤連忙上前扶住,長公主道,“走吧,一會兒宴會要開始了,本宮去會會那個蘇瑾瑜。”
……
蘇芙蓉和蘇芙月跟着蘇瑾瑜進了福林莊,兩人就被晾在了客廳裡,蘇俊明則百無聊賴地四下轉悠起來。蘇俊騰鄙夷地瞧了他一眼,轉身朝外走去。
沒多久,各家的千金也陸續進了客廳,蘇俊明就被引到了男賓休息的地方。
“這不是蘇家是兩位小姐嗎,怎麼就兩位?”杜瑞雪冷笑,“那位京城出名的才女蘇三小姐怎麼不見人影?”
這話明着是好聽,可那語氣怎麼聽怎麼像是諷刺。
“瑾瑜妹妹自然是貴人,貴人怎會與我們姐妹同行。”蘇芙蓉正爲方纔獨孤傲只與蘇瑾瑜交談而忽略自己鬧心,這會兒便故意一說,“方纔獨孤公子請我家瑾瑜單獨出去了,不知杜小姐找瑾瑜何事?”
陳明珠聽聞,頓時眼裡冒出了火,之前在狩獵宴上,她被蘇瑾瑜設計弄得極爲狼狽不堪,回去後每日都過的心驚膽戰,今日還公然勾引獨孤傲,新仇舊恨這次她一定要報。
蕭玉婷則目光一轉,四下看去,瞧見男賓室那邊,蘇鶴廷正站着與人交談,那低眉順目,謙謙君子的模樣,讓人心跳不已。
“瞧什麼呢?”李冉月瞧去,男賓所在之處與女賓的大廳僅僅以一簾隔開,女賓與男賓可以相互眺望,她抿嘴笑道,“原來是瞧見了心上人呢。”
“想不到不見幾日,他倒是越發的俊俏了。”
蕭玉婷的目光移不開,上次後她心裡裝的滿是蘇鶴廷的模樣和聲音,這樣不一般的男子比起她在後院養着的那些,不,那些個男人根本不配與他相提並論。
李冉月則不屑這些,她四下搜尋,卻是不見那人的蹤影,心裡正有些失落,目光落下時聞得一聲起。
“瑾瑜妹妹你可算是來了。”蘇芙蓉上前拉住正邁過門檻而入的蘇瑾瑜的手,“大家可都等你等了許久呢。”
陳明珠想到她方纔是與獨孤傲一起走的,便嫉妒心生,“蘇小姐這麼說可是折煞了你家瑾瑜妹妹,她如今可是京都聞名的大忙人呢,誰敢說她的不是。”說着,她還特意環視了四周一圈,“各位我說的是也不是?”
這是要挑起衆位貴女對蘇瑾瑜的怒意,蘇芙蓉低頭,暗自偷笑,蘇瑾瑜,你這是給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都不用她出手,便有人收拾你。
蘇瑾瑜抿嘴扯了一笑,卻是不與爭辯,往裡走去,邊走邊拉下蘇芙蓉的手低聲說,“我若是被人欺負,被人瞧不起,你作爲蘇家的女子也會一併被牽連,屆時你若是想嫁個好人家,恐怕是難!”
蘇芙蓉被她這般一說,臉色變了變,又聞得她道,“以後犯二的時候,想清楚厲害,你我可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我若是不好,你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蘇芙蓉被她訓斥一番,臉色忽紅忽黑,氣惱得跺了下腳,一旁的蘇芙月問道,“芙蓉姐姐,何事氣惱?”
“與你何干,一邊去。”蘇芙蓉推開了她往前走去。
蘇瑾瑜剛剛經過蕭玉婷身邊時,聞到了一陣香氣,她頓住了腳,往蕭玉婷那邊看去。
蕭玉婷挑眉,氣勢冷傲,顯得極爲傲慢不羈,那眼神彷彿在說,看什麼,你還不夠資格。
蘇瑾瑜看着她,眯了眯眼,這個香味她之前在那個地道里聞到過,上次蕭玉婷到自己店裡時,並未有這般濃郁,因此她不曾聞到,今日必定盛裝出行,她才聞到了氣味,蘇瑾瑜擰眉,是蕭玉婷設計陷害大哥和嫣兒!
這時,有人報,“麒麟王到。”
衆人的目光順着大廳瞧去。
麒麟王依舊戴着一副鬼面具,只不過這次是銀白質地,卻並未有之前的那般猙獰,他一襲銀色長袍,邁步而進,目光越過衆人,落在蘇瑾瑜身上,略微頷首,隨後朝男賓那邊而去。
頓時,四下議論起。
“瞧見沒,剛纔那個麒麟王對着蘇瑾瑜點頭了。”
“哎呀,該不會是瞧上了蘇家的那位三小姐了吧。”
“瞧上又如何,你知道爲何麒麟王一直帶着面具嗎?”
“爲何?”
“他在一次戰事中毀了容,聽聞傷勢嚴重,最後落了個殘疾……”
“哎呀,真慘……不過,我瞧他步法如風,哪裡的殘疾?”
“咳咳,這個嘛……實在是不好說……”
貴女們面面相覷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聽說這次陛下要辦這次宴會的目的是爲了給麒麟王還有西岐來的扎伊王子選妃,我瞧着幾位還是站遠點的好,免得被麒麟王選中,到時候不僅要遠嫁到大名,還得跟一個毀了容貌,不能人道的男子共度餘生,那簡直是太慘了。”蕭玉婷冷笑,目光落在了蘇瑾瑜那邊,她可是有聽聞杜皇后有意將蘇瑾瑜和上官紫嫣作爲候選人。
衆貴女一聽,立刻閉了嘴,要知道麒麟王也吧,扎伊王子也好都不是好相與的人。
李冉月掃了一眼過去,目光冷厲,一羣人蠢貨,那男人是英雄,豈是你們這些俗女可以隨意評頭論足的!
隨後,有人喊道,“扎伊王子,伊娜公主到。”
伊娜依舊是一身火紅,進了大廳,她略微擡起下顎,目光倨傲地掃過了大廳,落在了蘇瑾瑜的身上,頓時眼底一團火燒了起來,她身邊的扎伊瞧見蘇瑾瑜,眼裡露出了兇光,蘇瑾瑜,上次在寺裡讓你逃了,這次本王子看你還怎麼逃!
李冉月則低頭,她太瞭解扎伊的本性,低頭的時候,目光掃過前方,落在了蘇瑾瑜的腰帶上,頓時愣住,那個玉蜻蜓流蘇!是那人的東西,怎地會在蘇瑾瑜的身上?
這時,她的心底騰起了一抹火,勾搭了獨孤傲還不夠,竟然還來勾搭那人!
李冉月擡頭,眯了眯眼,原本她還想着按兵不動,看來今日她就必須要行動了,目光順去瞧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扎伊,她抿嘴冷笑。
獨孤傲扶着長公主來的時候,皇帝陛下和杜皇后及三位妃子也一同入座,宴會正式開始,衆位貴女和公子,皇子及公主們先後入座。
一羣女婢纖纖玉手上拖着銀,盤魚貫而入。
臺上,戲子們賣力唱戲,臺下,有人開始蠢蠢欲動。
一曲唱罷,衆人也用了些點心,長公主便建議幾位去她精心培育的花園走走,邊走邊賞花。
貴女們起身,在奴婢的帶領下,沿着長廊走去,公子和幾位皇子則從水榭樓臺穿梭而過。
杜瑞雪和上官紫嫣一道,陳明珠,蕭玉婷,李冉月一起。
蘇芙蓉走在前頭,蘇芙月則膽小地跟着蘇瑾瑜身後,弱弱地說道,“三姐姐,我膽小,能與你一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