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施粥一個月的時間,豐州的情況並未得到改善,或許是得到這裡有人施粥的消息,來到豐州避難的流民越來越多。
太守直接下令,不允許流民進入城內,在門口派了大量的官兵把手,一旦有流民想要硬闖便格殺勿論。
被殺死的流民一波又一波。
即便如此,那些流民依舊沒有放棄闖進來,流民人數衆多,官兵險些不是對手。
形勢愈發嚴峻。
顧嬈看着城門外那些難民的慘狀,一時之間懷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錯了。
別野一眼就看出妻子的想法和內心的糾結。
手環在她的腰間,輕輕地在她的腰間按了按,安慰道,“錯的不是你,而是這個世道,若不是你施粥,死去的人只會更多。”
“而且,城內不知我們一戶人施粥,也有一些善良的富商在開門施粥。”
顧嬈當然知道丈夫說的話是真的,並非是在哄自己,可是,看到那些難民那般死去,心底還是無法釋懷。
生命在戰爭面前,原來是那般的渺小。
她恨極了發動戰爭的人。
這一切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一個月之後,城門的難民不減反增,卻沒有像之前那般毫無組織,橫衝直撞地衝向城門。
他們在城門的不遠處聚在一起,幾乎將整個豐州城包圍個水泄不通。
災民的基數過於龐大。
豐州太守心有不安,最終做了決定,一不做二不休,假意將災民放入城門,而後來個甕中捉鱉,將這些難民一網打盡,全部坑殺在城內,以免這些災民威脅到豐州城內的安危。
是日,豐州城門大開。
難民們喜極而泣,紛紛涌入豐州城,死氣沉沉的眼裡,總算看到了活下去的曙光。
一部分難民卻按兵不動。
看守城門的人勸道,“太守大人宅心仁厚,看不得百姓受苦,所以大發善心,允許城門開啓半日,過了這半日,你們便是想進來都進不來了,還傻愣愣地待在哪裡幹什麼?還不快進來!”
少部分難民猶豫了。
被一旁的難民扯了扯袖子,對他們搖了搖頭,理智地分析道,“豐州若真的宅心仁厚,之前就不會肆意殺害那麼多的難民。”
“這次卻突然大開城門,小心有詐,咱們還是先靜觀其變吧。”
其他人覺得有理。
於是,這部分人並未被眼前唾手可得的機會所誘惑,依舊待在原地不動彈,任由看守承認的官差如何哄騙都不爲所動。
半日過後,城門重重關上。
不久之後,城內傳來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火光染紅了大半天空,鮮血如同河流一般,順着城門流向城門之外。
城門之外的人看到這一幕,目眥盡裂,心底對朝廷最後的一絲敬重和期望也沒了,剩下的只有憤恨和不甘。
憑什麼他們的命就這麼賤?
不知是誰站了起來。
“兄弟們,朝廷已經不會管我們的死活了,與其在這裡活活地耗死,不如揭竿而起,爲自己,也爲自己的親人謀一條活路!”
“好!”
“朝廷無能,我們便推翻這朝廷!”
“殺!”
一羣又難民組織起來的叛軍,如蝗蟲一般前赴後繼,整整三天三夜的時間,豐州的官兵和叛軍都損失慘重。
城門還是被破開了。
叛軍們第一個殺的,便是殘忍的太守,不管太守如何求饒,他們都沒有放過他,割下他的頭顱懸掛在城門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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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嬈看到這一幕,心底卻並沒有任何意外,從太守開始使用偏激手段阻止難民的進入的時候,她就料到遲早會有這一天。
只是,當時城門緊鎖,即便她想逃走也晚了。
現在整個豐州城內亂成一片,難民們沒有組織,且早就餓瘋了,進來之後便肆意闖入民宅燒殺擄掠。
別野握着顧嬈的手。
“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顧嬈對他勉強一笑。
“我相信你。”
她的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一陣重重的砸門聲。
“開門!”
“把糧食和金銀財寶都交出來,不然休怪我將你們殺個片甲不留!”
顧嬈有點緊張。
她還是頭一次面臨這樣的情況,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更不知道門外有多少人,他們的人是不是那些人的對手。
若是門外人多,他們必定寡不敵衆。
別野召集下人。
“你們保護好夫人。”
下人們緊張點頭。
“老爺放心,我們就是死也會保護好夫人的!”
別野沒有開門,任由他們砸門。
門外的人見屋內的人不開門,卻並不打算放棄,直接用斧頭、鋤頭、錘子等一切工具砸門。
門還是被他們砸開了。
別野面無表情地盯着屋外的七個餓的已經成了皮包骨的難民。
“滾!”
難民們見別野人高馬大,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懼意,可轉眼之間,這股懼怕就被貪婪佔了上風。
七個男人看到顧嬈的那一刻,眼睛都在冒綠光。
“兄弟們,咱們七個人,害怕他們三個男人,兩個女人不成?這家的小娘子長得這麼標誌,玩起來一定很帶勁!”
“自從俺婆娘餓死在路上,俺都多久沒玩過女人了!”
“殺了這幾個男人,那兩個女人就是我們的了!”
“衝啊!”
他們抄起手中傢伙就衝了進來。
別野琥珀色的眸子裡閃過一道寒光,一手握住衝在最前面,手中拿着斧頭的男人手中的斧頭,一個巧勁,便將男人的手摺斷,從他手中搶過斧頭,反手給了男人一斧頭。
男人應聲倒地。
剩下的六個男人都被這一變故給嚇到了,其中一個男人還當場被嚇尿,轉身就想逃走,別野卻並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他反手將破爛不堪的房門關上。
隨後,屋內傳來一陣慘叫聲。
此時的別野,宛若地獄裡出來的殺神,他俊美的臉上,早就被噴濺的鮮血打溼,看上去比惡鬼還可怕。
解決完這幾個難民,別野才扔下手中的斧頭,擡頭看向自己的妻子,朝着妻子走過去。
卻在半路的時候停下腳步,擡起來的手也放下去,似乎怕看到剛纔那一幕的她會害怕自己。
他站在原地,表情僵硬地解釋道,“我若是放走他們其中一個人,他們便有可能召集更多的人過來。”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他的話剛說完,一個柔軟的身體便撲進他的懷中。
顧嬈吸了吸鼻子。
“他們都該死。”
“從他們不打算放過我們的那一刻,我們就沒有必要給他們活路,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的心狠。”
“你做的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