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長笑了笑:“原來你是爲了換回空亡屋的老爺子。”
女人點了點頭,說道:“沒錯。”
官長沉吟了一會,說道:“我不妨給你交個底,且不說我們放不放他回去。就算我們肯放他,他也不一定肯回去啊。”
女人似乎早就料到官長會這麼說一樣,她淡淡的說道:“你們只管放人,到時候他走不走,由我來辦。”
隨後,她指了指我,說道:“這位小兄弟,是他指定的人。他肯不肯回來,這位小兄弟關係重大。所以,我必須保護他的周全。”
官長看了女人一會,然後又看了我一會。最終,他點了點頭,說道:“好,你可以把他帶走。不過,臨走的時候我要提醒你一句,早日把丹方湊齊,然後交給我們,不然的話,我們不會放人,而且,如果耐心耗光了的話,還會殺人。”
女人淡淡的說道:“我知道。”
官長又說道:“不要耍花樣,也不要試圖破解丹方的內容。”
女人坦坦蕩蕩的說道:“我還沒有那個興趣去看那些東西。”
官長點了點頭,說道:“你們走吧,希望下一次再見的時候,能給我們帶來一些好消息。”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邁步了。女人拉了我一把,低聲喝道:“還不快走?”
她拽着我,率先下了戲臺。剩下的呂先生、薛倩、王書記三個人,也都走下來了。
我對這女人,有一種天生的恐懼,可是今天晚上。我走到女人身邊,卻覺得安全極了。
我們走了百十來步,距離戲臺已經有一段相當的距離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原來陰間的人長這幅樣子啊。也不像傳說中的牛頭馬面啊。”
呂先生苦笑了一聲,說道:“你以爲你看見的,是他們的真身?你以爲陰間的人,是唱戲的嗎?你回頭看看。”
我依言回頭,發現戲臺上的一衆戲子,正在化作黑煙。他們輕飄飄的浮在半空中。而他們身下的戲臺,居然也動了。它不住的搖晃,然後居然站立起來。
我大爲驚駭的說道:“這戲臺是活的?”
女人嗯了一聲,說道:“戲臺也是陰間的人。”
幾秒鐘後,那戲臺果然也化作了一縷黑煙。他們飄飄蕩蕩,不知道向什麼方向去了。
我看看呂先生,又看看女人,問道:“他們到底是什麼東西?”
女人搖搖頭,說道:“他們的真容無法描述,等你見到了之後,自然就會明白了。正因爲他們經常化身成各種怪物,所以世上的人才會用牛頭馬面來形容他們。”
陰間的人走了,那邊只剩下鬼縣令一個。他邁着戲臺上特有的步子,踩着不存在的鼓點,以極快的速度奔到我們身邊。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書記,然後說道:“你好好珍惜這輩子吧。等你轉世之後,我可不會留情。”
隨後,他也大踏步的消失在黑暗中了。
周圍陷入了絕對的安靜。薛倩忽然咦了一聲,說道:“這個時間好像不對啊。”
他拿出手機來,指着上面的時間說道:“現在應該是中午纔對。怎麼天還是黑的?”
女人淡淡的說道:“厲鬼強大到一定程度,可以改變小範圍內的陰陽。陰間的人聚攏在一塊,也可以營造出黑夜的假象,這天,恐怕很快就要亮了。”
似乎爲了驗證女人的話一樣,天空漸漸地亮起來了,很快,繁星隱退,太陽明晃晃的出現在南邊。
在十幾分鍾內,從午夜過渡到正午,這種奇景,實在有些驚人了。
我看了看站在身邊的女人,連忙行了一禮,說道:“救命之恩,多謝了。”
女人擺了擺手,說道:“現在道謝,還太早。等我拿你去陰間做交換的時候,你再謝我也不遲。”
我心想:到時候我不罵你就夠好的了,還謝什麼?
薛倩好奇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女人淡淡的說道:“那些聽戲的小鬼中,有空亡屋的人,把趙莽認出來了。然後通知了我。嘿嘿,空亡屋現在算得上是羣龍無首了,想要救一個屋主,居然還要勞煩我這個外人,真是夠丟人的。當年何等的威風?現在落到這步田地,真是不怕讓人笑話。”
我們幾個噤若寒蟬,誰也不敢搭話。
女人看了看我,說道:“我最近正在尋找另一半丹方,已經有些眉目了。等我找到了丹方,會再來找你。”
然後,她也不等我答話,就向遠處去了。
她的步伐並不快,邁動的步子也不大。可是行動極爲迅速,只是在轉瞬間,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王書記擦了一把汗,說道:“三位,謝謝你們了。再造之恩吶,我這心裡面感激的。”
呂先生苦笑一聲:“你就別感激我們了。如果不是我讓你正襟危坐,把官癖鬼嚇走,你恐怕也不會被他認出來。”
王書記擺擺手:“話不能這麼說。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的。這是我的劫難,我逃不了。呂先生,你別看我不是道士,就以爲我不懂這些了。”
呂先生笑了笑,然後說道:“說起來,我們應該感激你纔是。如果沒有你,我們也遇不到陰間的人,更無法確定我的師父和師兄都還活着了。”
我說道:“陰間的人可沒有說他們還活着。”
呂先生笑了笑:“他們沒有被釘在陰間的大門上,那就是還活着。”
薛倩嘆了口氣,說道:“我這一路上,擔驚受怕的。結果什麼也沒有問到。真成了看熱鬧的了。”
我們四個人一路說,一路走。直到走了兩個小時,才發現遠處以一個小村子。問明瞭地址,通知了石警官,這才把我們接了回去。
石警官在車上問道:“王書記,你又和幾位大師出什麼任務去了?”
王書記擺擺手:“別提了,以後別叫我王書記了,我這個官,估計已經當到頭了。”
石警官說道:“怎麼可能呢?你現在官運亨通,仕途正旺啊。市裡面的領導,最被看好的就是你了,沒準過些日子,你能調到省裡面去呢。”
王書記全然沒有理會這句話,他長嘆了一聲,說道:“無官一身輕啊。什麼也不想了。”
我們回到市區之後,就像平時一樣,各回各家。
見識了這麼多次小鬼,我們已經習以爲常了。
我躺在空亡屋的破牀上,心裡默默地想:“我的命運似乎已經別人規劃好了。我應該在這裡混吃等死。等着那女人找到丹方,放在我體內,然後把我交給陰間的人,然後把空亡屋的老祖宗換回來。”
“那個什麼老祖宗肯不肯回來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別想回來了。我越想越沮喪,從牀上坐了起來,準備出去曬曬太陽。畢竟時日無多了,我還是多珍惜一下陽光吧。”
然而,等我站到地上的時候,我忽然又想通了。那女人找到安樂寺,用了一千多年,要想找到丹方,不知道需要多久。我又何必着急着等死呢?或許等我七老八十了,那女人都沒有成功。
想到這裡,我又高興起來了。
後來的幾天,我們過得很安逸。整天和薛倩還有呂先生東遊西逛。期間,王書記正在廣撒請帖。凡是交好的人,都要請到,胡吃海喝一通,不醉不歸。這種飯局,我也參與過幾次。
每一次王書記都喝得酩酊大醉。看起來,王書記自知官位保不住了,有些心灰意冷,打算借酒澆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