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終於露出了真面目,承認了自己在賤菇身上動了手腳。
我和薛倩都都出一副“這樣才正常”的表情來。
薛倩笑道:“不損人的呂先生還是呂先生嗎?給我們講講,你怎麼做的手腳?”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我啊……”他說了這兩個字之後,忽然頓住了,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
我和薛倩疑惑的沿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前面是空蕩蕩的大街,什麼也沒有。
我回頭問道:“呂先生,你在看什麼?”
只見他的嘴角流出暗紅色的鮮血來。然後他的身子晃了兩晃,就向身後倒去了。
我和薛倩驚呼一聲,連忙將他扶住了。
我着急的問道:“呂先生,你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吐血了?”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沒關係。扶我回去歇一會。”
我扭頭看了看,空亡屋就在旁邊,這時候也來不及去薛家了。我和薛倩乾脆一左一右扶着他進了空亡屋。
我們把呂先生放在牀上。他現在面色慘白,氣若游絲,一副要死的模樣。可是臉上偏偏露出笑容來。
呂先生說道:“你們讓我睡一會。等我休息夠了,跟你們好好說說。”隨後,他就閉上了眼睛。
他這幅樣子,與其說是睡過去了,倒不如說是昏過去了。
薛倩看着我,問道:“老趙,你也是道士,你幫我看看,呂先生這是怎麼了?”
我把手放在呂先生心口上,裝模作樣的摸了一會。然後說道:“他的心跳倒是很平穩。或許像他說的那樣,咱們讓他睡一會,自然就沒事了。”
呂先生這一覺就睡到了中午。這期間我和薛倩把空亡屋收拾了一下。我們把貨架扶了起來,將那些零碎的貨物擺了上去。
我從外面找了幾塊磚,把斷了的牀板墊了起來。
等到了午飯的時候,呂先生慢慢的從牀上爬起來了。他的面色仍然有些蒼白,不過看起來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
薛倩問道:“呂老道,你覺得怎麼樣?”
呂先生說道:“我沒事,你們扶我一把,我有點餓,想吃東西。”
我們兩個扶着他走到路邊攤。老闆奇道:“呂大師,你病了?”
呂先生擺擺手,說道:“老闆,給我來一碗麪湯。不要面,只要湯。”
老闆答應了一聲,果然端來了一碗麪湯。呂先生也不怕燙,一仰脖全都喝下去了。
他抹了抹嘴,說道:“一碗湯下肚,感覺好多了。”
我和薛倩催促道:“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趕快給我們講講。”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我今天吐了一口血,暈了一上午,歸根結底,是因爲昨天晚上那件事鬧得。”
我馬上反應過來了:“因爲那道符咒?”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不錯。”
他看着我說道:“趙莽講了那個夢之後,我就知道,賤菇這條命是保不住了。有句話叫,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他明顯的是被人給惦記上了。我們能保得了他一時,還能保得了一世嗎?咱們總不能一直跟着他,二十四小時保護。且不說咱們沒有那個時間,他這種人渣也犯不上咱們這麼賣力氣啊。”
我問道:“然後呢?你想了一個什麼計策?”
呂先生說道:“你們看見我咬破中指,把血透過鋼針滲到他的體內沒有?”
我們回答道:“看見了啊。”
呂先生說道:“其實那道符只是障眼法,根本沒什麼用,純粹是用來騙那隻厲鬼的。真的的關鍵,是在這些血上面。”
我和薛倩都坐直了身子,問道:“怎麼講?”
呂先生說道:“這些血裡面,摻雜了我的一點魂魄。我把魂魄偷偷地放到了賤菇的身體裡面。這樣一來,那隻厲鬼來偷他的魂魄,不可避免的,就把我的魂魄也偷走了一部分。”
我恍然大悟:“然後你打算利用這一絲魂魄,將這兩個人找出來?”
呂先生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我問道:“那你怎麼又吐血了呢?”
呂先生嘆了口氣,說道:“當時時間倉促,我根本來不及多做準備,只能強忍着一口氣,分出一縷魂魄,放到賤菇體內。那時候就已經有些難受了。人少了一縷魂魄,就如同捱了一刀一樣,元氣大傷。我擔心那厲鬼看出端倪,強壓着一口氣,不敢顯露出來。等到天亮的時候,實在忍不住了,所以吐了一口血。”
我和呂先生聽得連連點頭。對呂先生都有些佩服。
我們兩個各自要了一碗麪,一邊吃,一邊說道:“我看王書記和石警官都有些內疚,覺得沒有幫我們抓住賊,對不住我們。你怎麼不把實情告訴他們呢?”
呂先生微笑着搖了搖頭:“他們是凡夫俗子。抓抓世間人就算了。至於陰間的鬼,還是不要摻合了。萬一惹惱了那隻厲鬼,把他們的魂魄也偷走,那咱們的罪過就大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也對。面對厲鬼的時候他們幫不上什麼忙,白白送了性命,可惜得很。”
我們三個人吃完午飯之後,就扶着呂先生回到了薛倩家。
在空亡屋的時候,呂先生是平躺在牀上的,那時候,他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回到薛家的時候,他的身子骨明顯好了很多,至少可以坐在牀上,打坐運氣。
我和薛倩坐在沙發上聊了一會,就沉沉的睡去了。
半睡半醒的時候,我聽見薛阿姨在旁邊嘆了口氣:“這兩個孩子。整晚整晚的出去,偶爾回來一趟,也是睡覺。年紀輕輕的,怎麼累成這樣。”
我聽了這話,忽然想起在礦鎮的父母來了。我好像已經有幾個星期沒有給他們打電話了。
我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去,想要把手機掏出來。可是我的手剛剛摸到手機,就睡着了。誠如薛阿姨所言,我真的很累。
在睡夢中,我聞到了一陣飯香,隨後,我感覺到肚子有些餓。
我睜開眼睛,發現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只不過還沒有天黑。
薛倩已經醒了,而呂先生也神采奕奕的從房間走了出來。
我問呂先生:“你沒事了?”
呂先生笑道:“至少對付那隻厲鬼沒問題了。”
我說道:“你還是拉倒吧。當初對付無色的時候,你也說沒問題。結果呢?在那條河下面,處處受制。”
呂先生說道:“咱們今天晚上的目的,主要是找到賤菇的魂魄。然後問出來艾滋在哪,幫你找到錢就行了。犯不着和那隻厲鬼動手。”
我瞬間明白了呂先生的計劃:“你的意思是,咱們把魂魄偷回來?”
呂先生笑道:“那隻厲鬼能把賤菇的魂魄賣掉。咱們就能從買主手裡面搶回來。就算有那買主攔着,至少我們問幾句話還是可以的。”
我們說話的時候,薛阿姨已經把飯菜擺到了桌子上面。
隨後,我們三個人坐了過去,像是要出征的將士一樣,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等我們吃完了之後,薛倩和薛阿姨說了兩句話,我們就出發了。
我問呂先生:“你能感覺到自己的魂魄在哪嗎?”
呂先生說道:“那一縷魂魄,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樣。很小的一點光芒。而我自己身體裡面的魂魄,就像是太陽一樣。有這太陽的光芒在,就永遠看不到星星。”
我問道:“那你豈不是感應不到魂魄了?”
呂先生笑道:“那也不盡然。日食的時候,天昏地暗,可以見到星星,咱們也可以人爲地把魂魄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