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睛看了看,發現薛倩和呂先生也正在迷迷糊糊的整理衣服。而其餘的警察,都已經回去了,這裡只剩下我剛纔睡覺的那輛警車了。
警察遞給我們三個人幾份盒飯,笑嘻嘻的說道:“你們三位現在算是我們警局的常客了。我們得研究研究,要不要給你們一個臨時工的身份,好拿點工資。”
薛倩連忙擺手:“你可別這麼幹。出了事讓我們三個頂缸嗎?”
警察哈哈大笑:“哪能呢?你們是有本事的大師,誰會得罪你們?”
我吃完了盒飯,問那警察:“昨天晚上,你們看見殘仙了?”
警察點了點頭:“我們都看見了,只不過,只有我知道他是誰。因爲我媽前一陣子找過殘仙。”
我嘀咕道:“是嗎?殘仙是幹嘛的?是真的神仙,還是騙子?”
警察笑道:“我們這種凡人,哪能見到神仙。我看多半是騙子。趙兄弟,你跟着我去看看,就什麼都明白了。”
我們幾個人吃完了飯,坐上警車,就開始在槐城的大街小巷轉圈。轉了一會,警察就帶着我們來到一個小巷子裡面。
這小巷子從外面看起來,沒有什麼,但是走進去之後發現,其中有一戶,門上掛着一個招牌。招牌上沒有字,只有一個八卦圖案。
我指着招牌,問道:“殘仙就住在裡面?”
警察點了點頭:“理論上是住在裡面。我媽曾經來過這裡,我跟蹤她過來的,至於裡面什麼樣,我沒有去。”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我是警察,進去了容易打草驚蛇。”
我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你回去吧,我們三個人去看看就行。”
警察答應了一聲,就把警車開走了。
我們三個人走到招牌下面,仰着脖子看了看。招牌很新,估計是剛剛掛上不久。
我們三個人走到院子裡面。發現小院裡面放着十幾只條凳。凳子上面坐着很多老年人。他們正在一臉緊張的互相交談。
我們走進去之後,那些老年人紛紛說道:“果然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還有五分鐘天眼就要開了,這幾個年輕人來的正是時候。”
我小心翼翼的問一個大媽:“什麼是開天眼?”
大媽看着我,說道:“開天眼都不知道?你上這裡來幹嘛了?”
這時候,從屋子裡面出來了一個小道童。這道童脣紅齒白,就像是從畫裡面走出來的一樣。他看了看衆人,然後掏出火柴,把屋門口的兩盞紅燈籠點上了。
這時候,太陽正在慢慢的落山。等太陽完全落下去之後。道童脆聲說道:“時辰已到,請各位站好。”
隨後,這些老年人都站起身來,在院子裡面排成了一個環形。每個人的臉都正對着屋門口。
隨後,有個蒼老的聲音說道:“每日一卦。選中的是緣,選不中的也是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是幾世積下來的功德,各位不必太在意。”
衆人都說:“是是是,這個道理我們懂。”
隨後,布簾挑開。從裡面走出來一個蒼老的老頭。
這老頭相貌平平,屬於扔進人堆裡面就看不見的人。唯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我小聲的向呂先生說道:“難道這一位就是殘仙?我看他四肢健全,也不殘啊。”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也許你看不見的地方,不完整呢?”
我咧了咧嘴,說道:“你還像個道士嗎?”
殘仙站在屋門口,看了一會,然後指了指剛纔和我說話的大媽:“你跟我進來吧。”隨後,他轉過身,就向屋子裡面走了。
那大媽喉嚨裡面發出一陣絕望的嘀咕聲。她嘴裡喃喃自語:“怎麼是我,怎麼是我?”隨後,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臉哭了起來。
那道童也不催促,只是冷眼看着她。
而其餘的老人,臉上則流露出慶幸之色,他們並沒有離開,反而看熱鬧似的看着大媽。
我拽住一個人,奇怪的說道:“她怎麼哭起來了?”
那人說道:“殘仙決定給她占上一卦,她當然要哭了?”
我疑惑的說道:“你們來這裡,不就是爲了占卦嗎?現在得償所願,怎麼倒哭了?”
那人奇怪的看着我,說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殘仙的規矩,你沒聽說過?”
我搖搖頭,說道:“沒聽說過。”
那人說道:“既然沒聽說過,你就不應該來這裡。”
我賠笑道:“你告訴我了,我不就聽說過了嗎?”
那人看了我一眼,說道:“殘仙是神仙,這就不用說了吧?”
我連忙說道:“等等,既然是神仙,肯定四肢健全啊,怎麼又叫殘仙呢?”
那人說道:“你這話就不對了。鐵柺李,是四肢健全的嗎?”他說了這話之後,又說道:“不過殘仙他老人家,身體倒沒有毛病。至於他爲什麼叫殘仙,這裡有一個故事。”
他說道:“殘仙當初是天上的神仙,在誦經修煉之時,凡心忽然一動,於是就掉落到人間,要在塵世間呆上一世,以修煉心性。所謂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等殘仙這一世歷練完了之後,天上的誦經恐怕還沒有結束,而他的心性已經磨練的圓圓滿滿,可以繼續修煉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這故事你也信?殘仙自己說的?”
那人說道:“大家都這麼說。由不得你不信。”然後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殘仙到了凡間之後,神通沒有了,金剛不壞之身也沒有了。變成了凡人的肉胎。他的胳膊腿與你我無異,但是這一雙眼睛卻保下來了。”
那人說道:“殘仙的眼睛是從仙界帶下來的天眼。所以叫殘仙,意思是隻剩下一雙眼睛的神仙。”
薛倩在旁邊不由得說道:“殘的真夠厲害的。”
我又問道:“可是這大媽在哭什麼?”
那人解釋道:“因爲殘仙有個規矩。給人算命,算死不算生。你只要活着,就有翻身的機會,他老人家不想插手。但是如果你要死了,那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是一個可憐人,所以殘仙就把你叫進去。告訴你去世的時辰,好讓你有個準備的時間。”
我點點頭,說道:“怪不得,怪不得大媽哭的這麼傷心,原來是要死了。”我看了看那人,說道:“你們來這裡,都是想要請殘仙看看,是不是壽數到了?”
那人點點頭:“我們這些人,不是身體不好,就是身患絕症,讓殘仙看一眼,如果選中了,也就不浪費醫藥費了,如果沒選中,嘿嘿,那咱們也就放心了。”
我點點頭,問道:“可是爲什麼要去報社登訃告?”
那人疑惑的說道:“訃告?什麼訃告,我怎麼不知道?”
這時候,道童說道:“別耽誤了時辰,快去占卦吧。”
那大媽聽了這話,便不再哭了,她從地上站起來,木愣愣的向屋子裡面走去了。
等大媽進屋之後,道童又向衆人說道:“希望大夥廣結善緣,把半仙的神通,告訴自己最親近的人。”
衆人全都點頭答應:“這個自然,這個自然。”
然後衆人開始慢慢的向外面走。
我本來想要留在院子裡面,多看一會熱鬧,可是道童已經走過來關大門了。我們幾個無奈,只能離開這裡了。
我們站在巷口,看着剛剛亮起來的路燈。
我問道:“呂先生,這件事你怎麼看?”
呂先生沉吟了一會,說道:“每日只佔一卦,這半仙的做法,倒也頗有古風。畢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來者不拒,每天爲百八十位客人占卜,就算是得道高人也承受不住。多半就是騙子。”
薛倩說道:“你的意思是,這個人不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