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一臉尷尬,顯然沒料到孟姐居然被嚇哭了。我和薛倩看的哈哈大笑,覺得這一出好戲實在是熱鬧。
孟姐頭上、臉上的鋼針被拔去了。但是心裡的陰影就沒有那麼容易去掉了。她半跪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似乎要把丈夫失蹤、被警察監視的的怨氣、委屈全都發泄出來。
呂先生哄了兩句,根本不管用。她的哭聲更大了。呂先生抓耳撓腮,顯得很窘迫。
忽然他扭了扭頭,一把將薛倩給拽過來了:“你不是有老婆的人嗎?你懂女人的心思,你給哄哄,總在這哭也不是個事啊,這麼多小鬼看着呢。萬一給我傳出去,說呂老道在墳地裡面欺負良家婦女。那我還怎麼在這一行混?”
薛倩哈哈大笑:“這個吧,你哄不好。你只能等着她哭累了再說。”
呂先生有些不信服的說道:“不能吧。真是這樣?”
薛倩笑道:“不過我倒有一招。保證立竿見影,就看你敢不敢用了。”
呂先生大喜,問道:“什麼招?”
薛倩把嘴貼到呂先生的耳朵上面。小聲的說了一句話。
呂先生瞪大了眼睛,搓着手說道:“這個,似乎不妥吧?”
他們兩個的聲音很小,孟姐忙着大哭,可能沒有聽到。但是我卻聽得清清楚楚。薛倩說的是:“你只要惡狠狠地跟她說,再哭我們就走了,把你扔在這裡。我敢保證,她馬上就不出聲了。”
我心想:“薛倩果然是看熱鬧不怕事大。幸好呂先生不傻,不然這話要是說出來,還不得結下仇?”
好在孟姐哭了一會,就漸漸地止住了。她擦乾了眼淚,站起來衝我們說道:“見笑了。”
她越這麼大方得體,呂先生就越窘迫。我看見他一臉尷尬,連聲說道:“對不住,對不住。”
我暗暗地想道:“我今天算是學了一招啊。想要讓呂先生這種人收起坑我的心思。我就得表現的大度,讓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孟姐看了看墓碑,然後向呂先生說道:“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在故意整我?”
呂先生愣了一下,乾笑道:“剛纔是道門中的一個測試。試探一下人的膽量。爲了保證真實性,提前不可以透漏這是測試。凡是能夠通過的,方可以收爲弟子,傳授道術。不然的話,見了小鬼掉頭就跑,有損道門的威名。我之前聽你說有意拜我爲師,所以就用這法子試試你。”
呂先生這話純粹是瞎掰,道門中哪有這個測試?不過這話也不全是假話,我感覺呂先生應該是故意嚇她一嚇,斷絕了她學道術的念頭。
孟姐顯然給唬住了。她說道:“原來是這樣。我剛纔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呂先生當真了,還精心安排了測試,真是不好意思。”
薛倩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笑道:“老趙,看見沒有?這就叫本事。眨眼之間,從理虧變成理直氣壯了。”
孟姐沒有聽我們小聲嘀咕,她心裡面想着別的事。她問道:“剛纔的測試,是不是還有別的意思?我公公把爲什麼把黃紙吹滅?我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生氣。”
呂先生點了點頭:“不錯。確實有別的意思。”
他把黃紙撿起來,撕碎了,扔在地上,說道:“石警官的亡父吹滅了他的生辰八字。這就表示,不許他入祖墳。”
我們聞言大驚:“爲什麼?”
我說道:“我聽說不許入祖墳可是很嚴重的懲罰。肯定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連祖宗也覺得丟人。”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確實有這種說法。不過石警官做警察,他的爲人在們都看在眼裡的。斷然不是大奸大惡之輩。那麼不許他入祖墳,就只有一種可能。”
我們三人齊聲問道:“什麼可能?”
呂先生得意的笑了笑,揭示了答案:“他還沒有死。”
我們幾個都恍然大悟:“怪不得石警官他老爹那麼生氣。他兒子還是活人,你們就要把他給埋了,他當然不高興了。”
孟姐喜上眉梢,不住的說道:“他還活着嗎?那可真是太好了。”隨後,她說道:“那麼他在哪?既然我公公知道他沒死,是不是也知道他的下落?”
呂先生微微搖了搖頭:“老爺子知道石警官沒有死,那是因爲父子連心。有很多老人,他們的子女出事的時候,身體都會忽然劇痛。老爺子做了鬼魂之後,這種感覺更加清晰,如果石警官有事,他肯定知道。”
孟姐點了點頭,然後問道:“那麼……他在哪?你能找到嗎?”
呂先生說道:“死人有死人的找法,活人有活人的找法。既然他是活人,那麼……”他上下看了孟姐兩眼:“你們有孩子嗎?”
孟姐點了點頭:“有孩子。”
呂先生聽了之後,微微點了點頭。不過他神色有些猶豫,似乎想要問什麼話,又生生嚥下去了。
孟姐何等聰明,早就猜到呂先生的意思了,她笑了笑,說道:“道術作法需要至親骨肉在旁邊協助。這個我懂,放心吧,是我丈夫的孩子。”
呂先生乾笑一聲,說道:“現在帶我們去找他,怎麼樣?”
孟姐答應了一聲,就讓我們上車了。
在車上的時候,她告訴我們,石警官失蹤之後,一直有警察來拜訪,擔心嚇着孩子,所以把小孩送到外婆家去了。
我們三個人坐在汽車上,順着原路返回。我看見那幾個警察仍然在原地打轉,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以爲自己一直在前進,誰也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我們拐到了旁邊的小路上,就向孟姐的孃家駛去了。
路上的時候,我對呂先生說:“中午的時候,你還一籌莫展,怎麼到了晚上,就有辦法了?”
呂先生說道:“這幸好薛倩和豆腐腦老闆,又是祖墳又是敲碗的提醒我。我才結合平生做學,想出來了這麼個辦法。”
我問道:“你的意思是,這辦法是你獨創的?”
呂先生笑道:“是啊。”
薛倩在旁邊說道:“呂老道,你是不是在吹牛?你的本事,還能獨創道術?”
呂先生傲然說道:“陰陽二氣,八卦五行。這是天地間的基本法則。沿着這個法則能夠推導出很多東西來。有的道士本領很高強,但是用的都是前人的東西,不值一提。但是我就不一樣了,我是把道術學活了,千變萬化,妙不可言。”
薛倩笑道:“呂先生不光腦子厲害,嘴也很厲害。這牛吹得,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張道陵呢。”
我給了呂先生一個比較中肯的評價:“你的做事方式,有點像是顛道人。如果得到點什麼機緣的話,肯定能成爲一代宗師。”
呂先生嘆道:“是啊。有時候,人是需要那麼一點機緣。”
我們幾個說說笑笑,時間不長,就看到前面出現了一個村子。
這時候已經將近午夜了。但是村子裡面還亮着電燈。看樣子,這村子還算富裕。
孟姐放緩了車速,慢慢的開到了一戶人家跟前。然後敲了敲門。
一個老婆子打開了院門。一眼就認出來了孟姐。她的眼睛裡面先是歡喜,然後是深深地憂慮:“怎麼大半夜來了?是不是出事了?”
孟姐安慰她:“沒事,放心吧。我來看看孩子。”
老婆子卻堵着門不讓步,她疑惑的看着我們:“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出事了?這三個男的又是誰?來綁票的嗎?”
孟姐嘆了口氣:“媽,你怎麼整天疑神疑鬼的?這三個是警察,幫我找石頭的。”
隨後,她扶着老婆子到院子裡面去了。那老婆子還在嘀咕:“警察?我怎麼看他們三個,長得那麼像跑江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