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不知道在請死城中困了多少年,早就已經被嚇破膽了。他當年有勇氣請死,現在再也沒有勇氣下地獄了。所以他選擇了回到人間。
對於他的決定我們很理解,畢竟他和地獄沒有任何瓜葛,跟着我們冒着生命危險去地獄中亂闖,實在沒有必要。於是我們和他道別,目送他端着羅盤,揹着書向東方走去了。
那些書很高,像是一座小山一樣,把老僧的腰都壓彎了。
薛倩嘆道:“這老頭揹着書,一步步的向東邊走。真有點像是唐僧啊。”
我笑了笑,說道:“唐僧已經把真經帶回去了,但是我們三個的事還沒有做完,我們得回去降妖除魔。”
年輕人離開的時候是向西面走的,那地獄估計也是在西面吧。
我們三個人並肩向西方走去,頗有一種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感覺。這種感覺配着遍地黃沙,我彷彿看見一個西北大漢,敲着腰鼓,正在風沙中引亢高歌。
我正想到這裡的時候,薛倩忽然說道:“我去地獄是爲了弄清楚鍾馗的秘密。惡菩薩去地獄是爲了救師父。而老趙是想看看什麼事讓自己悔恨終生。我們的行爲用一個詞形容一下,叫什麼?”
我說道:“殊途同歸?”
薛倩搖了搖頭:“叫各懷鬼胎。”
我哈哈大笑,說道:“如果懷了鬼胎,恐怕只有你的鐘馗才能治了。”
我們兩個人說說笑笑,過了一會,惡菩薩停了下來,說道:“咱們好像到了。”
我向周圍看了一下,發現我們已經走出了沙漠。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座石山。
這座山上面寸草不生,上面全是奇形怪狀的石頭。
我撓了撓頭,說道:“這座石山就是地獄?恐怕未必吧。”
薛倩說道:“我看這石山上面,似乎有不少的洞穴,要不然咱們找找看?或許會有收穫。”
我點了點頭,然後就跟着薛倩和惡菩薩上山了。
石山上一覽無餘,上面不可能有陰間。如果這裡真的和陰間有關,那一定是在一處洞穴裡面。
我們登到石山最頂上,我向周圍望了望,發現石山四面都是黃沙,它像是沙海中的一座孤島一樣。
我心中默默地想着:“如果地獄真的在這片沙漠中。那麼我腳下的石山,確實是最有可能的地方了。”
我感覺自己有些疲憊了,於是慢慢的蹲了下來。等我蹲在石山上面的時候。忽然發現這裡的石頭有些奇怪。
它們的顏色慘白慘白的,有的地方已經有些風化了。而風化的地方,倒有點像是骨骼。
我擡頭望了望,發現這裡的石頭都是連接爲一體的,我搖了搖頭,心想:“哪有這麼大的骨頭?我真是多心了。”
這時候,薛倩在山腳下喊道:“有發現,這裡似乎有一個年輕人。”
我一聽找到年輕人了,心中大喜,連忙向山下奔跑過去了。
等我跑到山腳的時候,發現薛倩所指的年輕人,只是一尊雕像罷了。
我繞到雕像面前,看了看他的臉,說道:“沒錯,是他,我之前看到的就是這個傢伙。”
薛倩笑道:“難道是雕像顯靈了,給你託夢不成?”
惡菩薩伸出一隻手,放在了雕像上面。過了一會,他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是雕像,它的裡面有魂魄的跡象,看樣子,這雕像是有靈智的。”
薛倩讚歎道:“陰間果然不一般,即使是一尊雕像都有靈智。”
薛倩看了一會,忽然奇道:“這雕像的臉怎麼這麼面熟?看起來很像是一個人啊。”
我說道:“我也感覺他很面熟,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他像誰了。”
薛倩笑了笑,說道:“老趙,其餘的人想不起來他像誰沒有關係。但是你不能想不起來。你仔細看看,他的眉眼,是不是有和你相似的地方?”
我定睛一看,可不是嗎?這雕像真的很像我。不過,也只是部分相似罷了,他和我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我們繞着雕像討論了一圈,並沒有能夠驚動裡面的魂魄。
那年輕人藏在雕像當中,無論怎麼拍打他都不肯出來。而我們又不能毀了雕像,把他給逼出來,糾結了一陣之後,只能離開這裡了。
雕像的右手,很自然的垂在身邊,而他的左手,則指着一個方向,那邊有一個極深的洞穴。
薛倩說道:“這裡面,是不是地獄的入口?”
我看了看雕像,說道:“應該就是這裡了,咱們進去吧。”
我正要鑽進去的時候,薛倩忽然把我攔住了。他說道:“老趙,這事似乎有點不對勁啊。”
我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的?”
薛倩說道:“你有沒有覺得,咱們來地獄,都是這年輕人在引誘咱們?先告訴我們向西面走,然後又在這裡變成雕像,讓我們鑽山洞。咱們不會稀裡糊塗的被他給害了吧?”
我嘆了口氣,說道:“你說的這種可能性很大,不過咱們沒有選擇,只能小心謹慎,走一步看一步了。”
惡菩薩說道:“我雖然丟了身體,現在只是一道魂魄。但是有什麼麼危險的話,還是有能力抵擋一陣的,到時候,你們兩個抓緊時間逃跑就行。”
我們兩個根本沒有把這種保證當回事。陰間的人已經夠可怕了,地獄中的人豈不是更加恐怖?就算惡菩薩有心救我們,恐怕也做不到吧。
不過他畢竟是呂先生的師父,算起輩分來,還是我的師伯。我不能太無禮,於是假惺惺的點頭謝過了。
我們三個人商量了一陣,覺得除了除了爬進這山洞之外,實在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於是惡菩薩開路,薛倩緊隨其後,我則負責斷後。我們三個人排着隊爬了進去。
開始的時候,山洞很窄小,我們像是爬在一口大水缸裡面一樣。腳下的石塊硬邦邦的,硌的人膝蓋很疼。
我們爬了一會,發現這個洞正在慢慢的變得寬闊,到後來的時候,我們甚至可以直起腰來,並肩前進。
薛倩說道:“這裡好像變寬敞了,我們八成是要到陰間了。”
他剛剛說完這話,從我們左邊忽然噴出來了一團火焰。
這火焰瞬間照亮了我們周圍的空間,可是我們還沒有來得及看,烈火就已經燒到了身上。
我們三個人驚慌失措的喊叫着。在地上翻滾着撲打自己身上的火苗。但是這火苗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們被燒得鬼哭狼嚎,可偏偏撲不滅它。
人在生死關頭,往往會激發出自我保護的潛能來。有那麼一兩秒鐘,我被燒的頭昏腦漲,忽然感覺身上的烈火退去了一分,可是等我再看的時候,發現火苗又竄上來了。
我努力地做着剛纔的動作,希望能夠找到什麼竅門,撲滅火焰。
忽然,有一個念頭像是閃電一樣,在我腦海中閃了兩閃,我大喜,叫道:“我知道了,是五行。這些不是真的火,所以我們撲不滅。現在我們用水滅火就可以了,我們快打坐。”
實話實說,被烈火焚身的時候打坐,實在是太難了。可是要麼坐下來,要麼送命,我們只能選擇前者。
我和惡菩薩努力地調整者內息,我聽見薛倩在不遠處驚慌的說道:“怎麼辦?我不會道術。”
我一聽這話,心中就有些慌張:“對啊,怎麼辦?”
我睜開眼睛,發現惡菩薩手中捻着一根鋼針,紮在了薛倩的腦袋上,薛倩馬上安靜下來了。
我長舒了一口氣,心想:“惡菩薩是呂先生的師兄,呂先生會的道術,惡菩薩當然也會了,這沒什麼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