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有些事情就是這麼剛剛好,別人攥在手裡一無是處的東西,有人拿着卻是異寶。
就說這《奇木固丹之法》,若是小九有意將其傳給別人,只怕那人終其一身也未必能滿足修習所需要的條件,更別說上手修煉了。
一切都像是在爲安寧量身定做的。
小白在獸寵袋裡將一切都聽得清清楚楚,忽然轉頭問小金:“安寧這小子運氣真有這麼好?我猜是小九姑娘有心要幫他,於是故意弄出這麼多巧合的你信不信?”
小金淡淡一笑:“不管這件事是天意還是小九姑娘人爲,只要對安寧好,我就很開心。《奇木固丹之法》既然脫胎於《九真玄變》,自然不凡。小九姑娘肯將其傳授給安寧,已經足以證明她是一番好心啦!”
兩個小傢伙在獸寵袋裡說的話,安寧和小九自然是聽不到的。不過,有人說這世上心思最敏感的是小孩子,這話可一點兒也不假。
小九說完整個過程,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安寧你不是我族人,又不是天生混元靈根之體,我本不能私自將《九真玄變》中衍化出的功法傳給你的。可是天意冥冥,有些事情到了非你莫屬的地步,我也不能拘泥於死板的規矩。不過你得發一個誓,不得泄露關於《九真玄變》的任何事情。”
一開始的新奇變成了現在的感動,不說傳授功法,就光是小九願意將自己修習《九真玄變》一事說給安寧聽,那就是一種天大的信任。
要知“君子無罪、懷壁其罪”,世間身懷異寶之人莫不以低調爲人生格言——安寧自己就不會隨隨便便向人說起身具特殊血脈的這件事。
血脈這種傳承畢竟是融在身體裡的,外人再覬覦,除了捉活人回去煉成丹藥,再就是像黃昏公會那樣進行活體的融血研究——研究仍然很難成功——旁人對於血脈繼承者大都只能眼巴巴看着,強奪不來的。
而功法這種身外之物就不一樣了。不論是以哪種方式傳承,哪怕不留下文字,光以口頭或者記憶相傳,厲害的修士們也能通過搜魂大(和諧)法將功法搜出來。
所以小九此舉已經等於是將自身的安全託付給了安寧,只要安寧哪怕是一丁點兒不小心,也會爲小九招來無盡的麻煩甚至是死亡的威脅。
安寧毫不猶豫右手指天:“我安寧若是吐露關於《九真玄變》半個字,它日定當死在小九姑娘風刃與烈焰之下。”
小九點點頭:“我現在就將功法傳授於你,同時會在你腦海中打下印記。即使將來高手想利用搜魂之術翻看你的記憶,也不會看到今天我們說過的和我將要傳授給你的一切。”說完輕輕擡起手臂來。
安寧閉上眼睛,感應着小九將右手食指點在他眉心,一股如水般溫和的靈力帶着《奇木固丹之法》進入了腦海。
天地有道而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天地之道亦爲萬物之道,世間萬物莫不遵從陰陽合而生、陰陽分而長之理。
動物如此、植物亦然。
《奇木固丹之法》就是通過成爲主導的陰陽屬性雙木管住成爲八卦的八種從木,放大和加深這些靈植本來的力量而應戰的功法。
世間原本就有通過驅動外物應戰的功法,但那都是召喚之法,外物與施法者再多心靈感應終究不是一體。
世間也有觀察萬物而成的功法,比如學習猛獸的攻擊、比如化靈力爲藤鞭……但那些都是擬態,不如真實的被觀察的本體來得自然。
而《奇木固丹之法》無疑是將上述兩種功法結合並加強到了極致,因爲它纔會對修行者本身有極高的要求。
小九將功法傳授完畢之後,又用秘法在安寧的記憶在烙下印記,這才收了手,說:“你試着看能不能將自然的靈氣化分了陰陽二氣,首先在下丹田生成太極兩儀之形。”
安寧盤膝而坐,開始導入天地之靈氣。
小金和小白主動從獸寵袋中鑽出來。一來爲安寧護法;二來主動要求小九同時將印記烙入他們的記憶中,因爲剛剛的事情他們也聽了個一清二楚。
爲了安全起見,小九便依言行事。
話說要將天地自然的靈氣分離成陰陽二氣,這個過程對於太極門以外的修行者來說有一些艱難。雖然修行者們都能夠熟練地將靈氣分成自己所需要的各種屬性的靈力,但是陰陽與那些其礎屬性不太一樣。
總之,沒有做過的事想要一遍就上手,除了有天賦和實力,還需要些許運氣。安寧導入幾次天地靈氣想要將其分化卻不能成功,好在他下丹田裡住着陰奇和隕星。
這一對上古遺木本就是極陰與極陽的植物存在,而且活的年頭遠遠超過安寧。他們對於陰陽二氣的理解和掌控實在身爲主人的安寧之上。
這二者與安寧磨合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勝在絕無異心。安寧試過幾次之後陰奇與隕星便明白了安寧的意圖。於是在安寧又一次導入天地自然靈氣想要將其分化之時,陰奇和隕星開始主動幫忙。
人和植物有什麼區別呢?
人總以爲自己是萬物之靈,是高於世間萬靈而存在的物種。其實這種將自己與萬物割裂開的想法是要不得的——不與萬物發生聯繫,人就不能瞭解萬物,不能窺見萬事萬物生死枯榮之規律,也就不能感應天地之道。
所以大多修士選擇在最貼近自然的環境裡修行,一來是沒有干擾,二就是爲了感悟道之所在。
植物在人類看來是靜止不動的,事實上卻恰恰是這番靜止不動成就了植物的道心。
在所有化形的妖類之中,花草樹妖無疑是最純樸、也是跟自然是貼合、最容易感受到天地之道的。正因爲如此,天劫之雷火往往劈在植物上的比例遠遠大於其他妖類甚至人類修士。
所以陰奇和隕星一旦有意幫助安寧,那股被導入安寧下丹田的靈氣很快被妖草和神木分化成陰陽氣團。
陰陽相生相剋,黑色的陰性氣團自動纏繞在落日隕星木的植株旁邊;而白色的陽性氣團則纏繞在陰奇噬魂草的周圍。
以陰奇和隕星爲陰陽陣眼,一個太極圖的雛形生成了!
小九用神識掃過安寧的丹田,忍不住嘆了一聲:“果然是適合你的功法,竟然在兩株上古遺植的幫助下生成兩儀。”
安寧抹了抹額頭的汗:“雖然你不許我叫你師傅,可是在我安寧心裡你就是師傅!”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謝謝你們倆啊!”明顯是對丹田裡的妖草和神木說的。
小九聽到“師傅”二字,眉毛都鎖了起來,似乎對這個稱呼十分抗拒。直到安寧將整句話說完她才鬆了一口氣,接着說:“接下來的事情便是要與陰奇和隕星不斷磨合,瞭解他們本身的特異之處。同時要記得不斷吸收陰陽二氣將太極圖鞏固,從而再衍化在外圍生成八卦。”
安寧馬上說:“我知道的,還要留意如果遇到特異的靈植便將其收服。”
“孺子可教!”對於安寧的聰明,小九從來不吝讚賞。
可是“孺子可教”四個字也太什麼了吧?安寧偷偷撇了撇嘴,將心裡的不滿暗自發泄掉。
小白是個機靈鬼,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安寧的一舉一動,再向小金使個眼色。兩個小傢伙便在私底下交流開來,用傳音之法大聊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