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讀完小金帶回的玉牃內容後久久不能言語,張雲天所說的一切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雖然之前的好幾個推測被證實,但事情遠沒有他們當初想的那麼簡單。
張雲天是正一道張天師後人,他在安家潛伏一年之久仍不能將秘密調查詳盡,安家這潭水有多深可想而知。
假安雲來安府的時間比張雲天還要長,但是這麼長的時間裡他是怎麼樣瞞過安家族人以及諸位長老的眼睛?想想就覺得可怕。
小白與安寧同房,見安寧久不作聲,明白玉牃的內容讓安寧心緒不寧。也不敢多問,少有的乖乖陪着安寧坐着。
好半天安寧才緩過神來,他一向不把小白當外人,也知道小白看起來是小孩其實心裡透亮,於是將玉牃的內容一五一十講給小白聽了。
小白大吃一驚:“若張雲天所言非虛,那這事情可真是難辦了。”
安寧嗯了一聲,語氣頗失落。
小白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挽住他胳膊:“你別太擔心,明天再問一問小九和龍飛陽的意見。實在不行咱們就動手滅了那假安雲!有小九在,諒那假貨也不是我們對手。”
安寧知道小白是在安慰自己,強顏一笑:“好,等明天問過大哥和小九。”
次日將情況說與小九和龍飛陽聽。
安寧問:“那天對我施加幻術的人有沒有就是假安雲?”
龍飛陽回答:“很有可能,而且混進安家的不止他一個人。”
小九說道:“假安雲能在安府安然矇混這麼長的時間,要麼他實力深不可測,要麼他有同夥。但無論哪一種情況,我們最好不要和他動手。”
“爲什麼?”小白是激進派,“小九怕打不過他麼?”
小九搖頭:“他潛伏這麼久,一定是在找什麼極重要的東西。安家的秘密都掌握在族長以及大長老等少數幾個人手中。我猜族長和大長老他們應該被假安雲控制起來了,一來想要通過他們得到他所求之物;二來即使將來被人拆穿身份,他手中還有人質,安家人投鼠忌器,不能奈何他。”
“那現在怎麼辦?假安雲故意支開了臏長老,似乎對於我們也有所懷疑了。”龍飛陽問。
安寧的臉色至始至終都十分難看。
小九眼珠一轉:“辦法倒是有一個。”然後低聲將辦法說了出來。
龍飛陽和小白連聲稱妙,就連安寧那一張苦瓜臉也舒展開了。
“謀事在天,成事在人。”小九拍拍安寧的肩膀,“你纔是關鍵,一切就看你的了。”
接下來的時間並沒有大動靜,小金依然在午夜時分在安寧和張雲天之間傳信。假安去支開臏長老後,另派了煒長老傳授安寧木系法術。
煒長老脾氣火爆,人倒是不壞。安寧在修行上有所問,他必仔細回答。
安寧沒有刻意逢迎煒長老,擺出了老實認真且謙虛的學習態度,反而迎得煒長老大加稱讚。安寧不動聲色,其實早從張雲天處得知煒長老的爲人和性格,一切都其掌控之中。
如此又過了四天,安寧以學有小成爲由告辭離開。假安雲終於現身,他自然不會挽留衆人,說了些勸勉晚輩的場面話,賞了些盤纏便退了。
四人退出安府後並不急着找落腳的地方,而是在筆架城大街小巷中迂迴繞轉起來——後面有人跟蹤——這一節他們早想到了。
東繞西繞,無非是要確定假安雲派出來跟蹤的人數到底有多少。只有兩名家丁,看來假安雲對他們的疑心不是太大。
假安雲派人跟蹤的目的只是想看安寧一行到底有沒有立刻離開武陵郡筆架城。
兩名家丁遠遠跟着,看到四人忽然轉入一條小巷,心下生疑。大族長吩咐過,若是這四人沒有立即出城離去,務必將他們在城中棲身之地打探清楚。
家丁跟着衝進小巷,巷子裡有幾家門洞,此時卻空蕩蕩沒有人進出。好在住戶不多,可以慢慢排查。
青天白日扒看人家大門,又不是官府查案,多少有些顯得鬼鬼祟祟。
兩名家丁正透過一家門縫往裡瞄呢,身後有人拉他們的衣角。那人奶聲奶氣地問:“你們在看什麼?”
兩名家丁猛回頭,小白仰着頭一臉壞笑。
一道白光伴着悶哼,安寧看看躺在地上的兩名家丁問小白:“這是什麼招?怎麼沒見你用過?”
小白驕傲地說:“這是我們孔雀一族特有的技能,能消除並篡改人的部分記憶,屬於幻術的一種。只能對丹階低於我的人施用。”
小九笑道:“比催眠術好用多了。”
小白過去蹭蹭她:“要是我的實力有你那樣強就好了。”
四人喬裝一番出了巷子,另投客棧而去。
過了一會兒兩名家丁悠悠轉醒。
“咦,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人呢?”
“不是已經出城了麼?咱們親眼所見。”
“對,快回去覆命,若讓大長老知道我們在外嬉鬧,定要受責罰。”
兩人不知道記憶已經被小白篡改,匆匆回去將安寧等人出城的假消息回報。
出了安府,安寧的心情反而不再焦躁,安安心心在客棧住下來等待機會。
小金依然充當着安寧與張雲天之間的信使。它原本就是獸形且吞了隱玉,安家結界又被人動過手腳虛有其表,來去自如。
小白是孩子心性,憋不住的。小九看他娃娃身也不容易引人注意,就讓他大白天出去玩,順便監視安府的動靜。
小孔雀是個鬼機靈,袖子裡藏了小金出去不到兩個時辰就滿頭大汗地跑了回來。肉肉的小手籠着一件事物:“你們猜我得了什麼?”
安寧覺得好笑,問道:“什麼好東西?難道是在江邊捉的青蛙?”
小白翻個白眼,沒好氣地將那東西一把扔在桌上,氣嘟嘟爬上小九旁邊的椅子。
衆人一看,桌上有件金屬徽記,銘刻着六顆星星嵌在一個輪圓盤上的圖案。
“黃昏公會!”安寧幾乎要跳起來了,再看看小白那樣子,諂媚地哄道:“小白這是從哪裡來的了?”
小白鄙視地看他一眼:“算了,小白我心胸寬廣不和你一般計較。我和小金在街上偶遇兩個人,小金從他們的氣味分辨出有可能是黃昏公會的人。我看他們實力不如我,於是將他們引到僻靜之處修改了他們的記憶,從其中一個傢伙身上搜出這個。”
安寧沒料到,這個小傢伙辦起事來這麼靠譜。
小白又說:“等他們醒來後我和小金一路跟蹤,原來城南外的龍王廟就是黃昏公會的據點。那龍王廟很古怪,看情形他們來此時間不短了,八成跟假安雲有關係。”
安寧目瞪口呆,是就知道小白有本事,可這一回對他真是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