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花滿階溼漉漉地走出浴室,他的紅木凳子已經……壯烈了。
這個半妖脾氣有點差。
“私闖民宅還破壞他人財產,這種事情要是擱在古希臘,打死你都嫌少。”花滿階說話的同時,髮絲上的水還在往下滴,彷彿一顆石子闖入終年無流動的死水,竟激出些漣漪來。
“我隨時可以將你的預想付諸實踐,受者,自然是你。”葉月靈擦拭着長刀,面無表情道。
人貴有自知之明。
就如古希臘德爾菲神廟的牆上刻着的神諭“認識你自己”一般,這是門藝術。
“得,我大人有大量,不追究了,您就回那個角落待着唄。”花滿階將手放在胸前,作了往外推的防禦姿勢。
“呵,慫包。”
她走到沙發角落,繼續睡了,如此心性之人……未來成就是難以估量的,或飄零,或……
臭流氓沒準還能浪子回頭。
閉眼沒多久,她聽到了一陣空靈舒緩的鋼琴音,夾帶着與信手胡彈不同的和諧婉轉。
不知怎的,葉月靈就睜開了眼,她看向鋼琴邊的男人,只覺傍晚的紅霞透過玻璃窗照在他的臉上,玻璃魚缸也幻出瑰麗的色彩,熱帶魚在心房裡遊得暢快。
半分痞子氣也無,高貴雅緻。
族裡老人們說,每到特定的日子,文人墨客就喜歡在風景秀麗的院子裡雅集,吟詩作對,可謂極樂。
一曲終了。
花滿階看着歪歪斜斜的音符,皺眉沉思,他劃了又劃,還沒有確定最終的曲調。
葉月靈不做聲——人在思索時,切不可打斷,斷了,靈光便成了漿糊,無可拯救。
夜幕降臨,男人終於擡起頭來,他發現不請自來的半妖站在客廳中,看模樣是好久了。
“怎麼了?”花滿階疑惑,她不是說……不用吃飯的嗎?
“你的野心對得起你的努力。”
姑娘說着,忽而輕笑,似有和風拂過。
“什麼?”
“沒什麼。”
葉月靈將九節鞭掛在腰間,收拾了行裝,準備出發。
“你要出門?”他放下筆,心中忽而空落落的,“不是說暫時要住在這兒了嗎?”
家裡忽而有人,忽而沒人。
這起伏變動,讓他頗爲不適應。
“吃不了別人的噩夢了,我還得去趕走夢魘獸,不然更多的人會失眠。”葉月靈無奈地搖頭,“你下次如果還是做那種夢,我就不管是否是噩夢,直接吞了!”
“……”
原來她知道,且是故意留下了那個夢。
花滿階憔悴的臉上多了一抹紅暈。
這種事一個人臆想就夠了,何苦讓正主也知曉?這往後他該如何自處?
再者,他也不是故意青天白日做那種夢的。
“不用尷尬,我沒看到結局,或許是個噩夢呢。”葉月靈一把扯過旁邊昏睡的仙人球,拔了幾根刺,不很溫柔地叫醒了它。
“唔……師父……”小饞眨眨眼睛。
“夜晚了,食夢人要出動了。”
“是!”小仙人球艱難地用短手完成了敬禮動作。
無限黑暗處,正有多人深受夢魘獸侵擾。
夢魘獸進入人類的夢中時,會帶去無盡的壓力,讓人誤以爲自己的意識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