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曾經拋棄她和父親的女人，此刻就站在茶几對面。
笑得溫柔，彷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但事實快要將染玖的心臟撕碎，憤怒和厭惡一下子涌上心頭，眼前還有父親離世時那個不甘又無奈的眼神。
她忍住嘔吐的慾望。
“何奈，對不起，我可能……要離開一會兒，很抱歉。”她起身，很狼狽地跑到門邊，用盡最後的力氣開了門，衝出這個溫暖的地方。
“小玖！”宋何奈的心揪住了，“爸，不好意思，小玖平時不是這樣的。”
“沒事，你先去找她吧。”宋父嘆了口氣，也沒有多大的驚訝。
宋何奈衝出去的時候，宋父問了句：“你，當初到底對這個孩子做了什麼？”
**搖搖頭，眼底也是一片血紅，“我不知道這孩子這麼恨我……”
染玖漫無目的地跑着，一直跑一直跑，路燈昏黃的光線把瘦小的姑娘的身子拉得很長很長。
最後她跑不動了，就坐在人行道上。
黑夜像個嗜血的惡魔，他張開血盆大口，要將一切吞沒。
“小玖，爸爸沒事的，你快去上學吧。”那年父親躺在牀上，還努力地擠出笑容。
“小玖，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說話。”那時父親板着臉罵她，之後卻又買了串糖葫蘆。
“小玖，這次考了全班第一啊，真了不起！”
“小玖，以後爸爸不在了，要好好照顧自己……”
還有那個時候，母親毫不留戀地離開。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無妄之災。
太晚了，回城的車已經不開了。
染玖看着空空蕩蕩的街道，眼底是怕是懼，又變成她一個人了。
這回連烤地瓜都沒有。
“小玖！”
恍惚中，她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透過厚厚的一層淚，什麼都看不見，只有扭曲的光與影。
那個身影越來越清晰，帶着粗重的喘息聲，她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是傻瓜嗎！地上多冷？！快點起來！”宋何奈又憐又氣，一把將染玖拉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
“廢話！我怎麼捨得一個姑娘在大半夜四處遊蕩！”他把脖子上的圍巾扯下來，把凍得有些傻乎乎的染玖包了起來。
然後找了個小吃店坐着。
“宋何奈，爲什麼是她呀……”
“她是誰？”他捂着姑娘像冰塊一樣的手，皺眉問着。
“她是我生母。”
“你不是說自己是個孤兒麼？”宋何奈有些心疼。
“她在我和父親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跟個有錢人跑了，我確實過了很久像孤兒一樣的生活。”染玖已經完全平靜下來。
她面前放着一碗剛煮好的餛飩，熱氣不斷地上涌。
乾澀腫脹的眼皮得到了救贖。
“都過去了，快吃點東西暖暖胃。”宋何奈鬆開染玖的手，“沒準她有什麼苦衷呢。”
正吞下一個餛飩的姑娘擡起頭來，“她沒有苦衷的。”
“她那時受的遠沒有父親苦。”
宋何奈看着瞬間憔悴的小女友，心中滿是煩躁，胡姨來的時候，他也很討厭她，一身風塵味，後來看着也沒什麼出格的舉動，就一直保持着不遠不近的關係。
“小玖……”
“怎麼了？”
“你哭起來真是醜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