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在眼前一點點凝聚,臨思言聽見自己身前傳來了謝琅琊的聲音:“你醒了。”
聽見聲音之後,臨思言眨了幾下眼睛才徹底清醒過來。
因爲被謝琅琊打了一針麻醉的緣故,她的手腳還有些痠軟,艱難地撐着胳膊從牀上坐起來了一點。
臨思言擡起眼問坐在自己牀邊的人:“你到底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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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臨思言現在的心情是抓狂的,她想問謝琅琊是不是瘋了,但殘存的理智讓她沒有問出這個可能會送命的問題。
謝琅琊原本處在屋內和沒有開燈的陰暗處,坐在臨思言身邊,垂着眼睛看着她的樣子無端有些瘮人:“我只是要你兌現承諾。”
臨思言懵了一瞬:“什麼承諾?”
她無比確信自己沒有對這個劇情裡的任何人物給出過什麼的海誓山盟,更不用說被她當作積累積分的工具人的謝琅琊了。
臨思言擡頭看,卻見一直盯着自己看的謝琅琊露出了一種失望的眼神:“臨思言,你太自私了。”
他原本以爲,她會記得,她曾經對自己說過,會等着自己回來,等着自己從她手裡把公司奪回去。
可是如今臨思言卻似乎忘得一乾二淨。
也是,她都不管不顧地以假死來欺瞞自己了,全然不顧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又怎麼會在乎昔日一句打發自己的話呢?
臨思言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就見謝琅琊的表情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冷漠得像是一塊融不化的冰塊。
臨思言有些回不過神來,趕緊和009通話道:“謝琅琊什麼毛病?把我綁過來,他恨到想殺了我毀屍滅跡?”
009在謝琅琊出手將臨思言迷暈那一刻就已經知道了,謝琅琊在臨思言這種變態的養成下已經崩壞了,他想把臨思言關起來,從此眼中只有自己一個人。
它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哀嘆了:小言啊小言!你真的是個禍水!好好的一個孩子,你看看給你禍害成什麼樣了!
謝琅琊見臨思言面色迷茫,以爲她在裝:“臨思言,你爲了掩藏自己仿真人的身份,居然拿我和臨界點當擋箭牌,你是真的自私絕情,你沒有心。”
臨思言愣了,謝琅琊他……都知道了?
謝琅琊看到臨思言一瞬間有了變化的表情,自己的猜想顯然被證實了。
他此刻百感交集,四年前,謝琅琊打開那個萬惡之源的U盤時,發現密碼居然是自己的生日,他無比的恐慌,還以爲自己是那個仿真人。
可是在他出國留學的這幾年,他逐漸從當年的恐慌中清醒過來,自己不可能是仿真人,自己會痛,會生病,會流血……這些都是仿真人所不可能具備的特質。
他思來想去,自己生日這天不是什麼稀奇的日子,除了這層含義,是否還意味着什麼呢?
謝琅琊絞盡腦汁想了很久,始終不得其法。
終於,他艱難地得出了一個答案——那就是臨思言第一天到達他家中的日子,那一天,也是他父親這麼久來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真心暢意的笑。
臨思言是仿真人,謝琅琊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甚至覺得再合理不過。
她是那麼完美,那麼強大……那麼,無情。
謝琅琊深吸一口氣,平視着臨思言淡漠的雙目,儘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道:“我現在,不在乎這些,我只要你答應……留下來,繼續和我一起打造臨界點。喬老已經投資給我們了,只要我們繼續堅持下去,在人工智能領域重新洗牌指日可待!”
謝琅琊彆扭地沒有說出他的真實想法,他知道自己在臨思言心裡的分量,如果直說是他自己想把臨思言留下了,臨思言一定不會有任何動搖。
她之前不是對臨界點很感興趣嗎?如果她願意留下來,謝琅琊想,他願意歸還這個執行董事的職位,他可以輔佐她!
他只要她留下來!
可是,臨思言的回答註定讓他失望了。
臨思言自然不可能答應,她現在還愁怎麼脫身呢:“臨界點交給你就很好,物歸原主,我也不便再插手了。”
話音剛落,她看見謝琅琊直起身子,又拿起了被放在一邊椅子上的外套,沒忍住問道:“你什麼意思?”
明明應該是她成功得手,全身而退的劇情纔對。謝琅琊這小子什麼時候也長了個心眼兒,居然把自己都算計進去了。
他現在是什麼意思?想把自己關起來?
謝琅琊一動不動地沉默了一會兒,低着頭看向臨思言:“沒什麼意思。只不過我們之間沒有談攏,不是嗎?那我自然不可能放你離開。”
他冷着臉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還是說,在你心裡我連蕭斂,甚至連傅星熠都也比不過?”
謝琅琊越想越覺得悲哀,原本臨思言失蹤後,蕭斂一開始也和他一樣焦急地尋找着她,可是後面卻不知道怎麼了,再也沒有執着於臨思言的下落,彷彿也默認她死了一般。
那時他既氣憤,又有些不合時宜的竊喜:看吧,臨思言,你對蕭斂芳心暗許,可是他只着急了幾天,就把你拋到了九霄雲外。
傅星熠也對你的失蹤不聞不問,就像是一個陌生人一般。
只有我,臨思言,只有我把你的死活放在心上。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他纔是完完全全被矇在鼓裡的那個傻子!
前些天,他找去了蕭斂家中,對他冷嘲熱諷,他也說不清自己這種心理是什麼,或許就是不願意自己一個人痛苦,想拉着蕭斂一起吧。
可是蕭斂一直冷冷地看着他,等他罵完了,纔拿出了隨身攜帶的一封信,謝琅琊遠遠地看見那上面熟悉的字跡,就瀕臨崩潰的邊緣——那一手熟悉的行楷,不是臨思言的字又是誰的。
蕭斂看着他顫抖着把自己手裡的信接了過去,終於露出了些許暢快的心理:“她早就和我說了她的計劃,只是沒有告訴你罷了,你始終是被她排除在外的,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嘲諷我?”
原來,蕭斂早就知道了,只有自己一個人,只有自己!
謝琅琊做的一切,突然顯得像個自取其辱的跳樑小醜。